2023-7-19
我以前住了十年叁居室的小房子,因为小不点儿出生了,面积显得小了点,就搬到更大的一所房子里,小房子就开始出租了,当起了地主。小房子离镇子里的几所学校都很近,比较抢手。
第一家房客,是一对退休了的老年夫妇,在房价还好的时候赶紧卖了附近住的大房子,在别州买了一块地,自建退休后的安乐窝。人也很讲究,住了两年,就搬走了。把小房子保持的很干净,院子里还添置了一些花花草草。
第二家房客,是一家五口,夫妇都是上班族,住了不到一年,孩子小,看起来颇拮据,但是也没有破坏,也保持得干干净净。
我最近这一家房客,是两位中学老师,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了整整十年,房租一直没有给涨,去年开始每月给涨了叁百块,还是比市场价便宜很多。最近搬走了,车库里留下一地的垃圾,房子里也到处都是灰尘,虽然清扫过,但还到处都是灰尘,收拾了一个礼拜,才有点儿眉目。
灯罩和百叶窗缺少几个,但房子和地板本身没有破坏。客厅和各个房间里面一多半的灯泡都瘪了,似乎从还没有换过,大概是为了省电,或许根本就是懒。原先八个小灯泡一组的吊灯,只有一个原装的小灯泡还亮着,像一个鬼屋。冰箱里面的格格和制冰机冰盒,都给拿出来放在了冰箱的顶部,落满了灰尘,洗碗机和厨房水池里的粉碎机,大概是从来没用过,都给锈掉了。
最可气的是洗衣房,两叁年前新换的洗衣烘干机,被用的像个泥母猪,看不清字码。烘干机的排气管是破了的,所有的灰尘都留在了机器上和洗衣房里面,专门清理了一上午,才可以下脚。空调的排气孔从来没有擦洗过,连吊灯的风扇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不知道整天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车库和洗衣房里的日光灯管也都不亮了,都换上了最新的。然后再找专业公司来清洗地板和刷房子,估计还需要一两个礼拜才可以旧貌变新颜。
两位老师是一男一女搭伙住,房租一人一半,两人是朋友关系,可是一直没有结婚。还养了两只小狗和一只鸟。叁个房间大的两人住,靠阳的一间养狗,阴面的一间放一只鸟笼子养鸟,倒也其乐融融,相安无事。
女老师是一个白人,叫妮喀儿,长得娇小玲珑,看起来很善良,但是比较宅,在一所小学教语文,刚毕业的时候买了个房子,金融危机的时候房贷还不起,给短售了,信用就坏掉了。平时妮喀儿很少说话,也很少打照面,感觉是有点儿斤斤计较,有一次洗房子围墙用他们一点儿水,还出来问水费会不会很高啊,我说可以从当月房租里面扣20块钱。还有一次抱怨说是有一个邻居不好,老是趴在窗户上偷看她上厕所。我就说报警啊,警察来过,说没有的事,窗帘的玻璃都是毛玻璃,没有人会偷看,是妮喀儿自己疑神疑鬼。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男的是一个黑人小伙,叫挨维雷特,长得眉清目秀,也有上进心,从宾州来的,开始是学区里的替补老师,后来在一所比较偏远的中学里教科学课,有时候也兼开货车和游泊赚钱,反正是顶忙的,周末都看不见人。平时修个东西啦续签房租合同什么的,也都是小伙子出面,非常爽快。
他们以前的房子也是两个人合买的,信用当然不好。所以开始签合同的时候还对他们有限制条款,就是前半年要每月多交一百块钱的房租,如果每月房租都按时交,下半年就按合同上的规定交房租。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领导说看这两个老师颇可怜,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给他们很多价格上的照顾,还给他们买了家用电器的保险,让他们有问题就直接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来修,这样也给我们省却了很多麻烦。疫情期间看他们没有口罩和卫生纸,还专门买了一些送给他们。
说起来和挨维雷特很有缘分。疫情快过的哪一年春假带小不点儿去DC玩,在林肯纪念堂前面的水池旁边照相的功夫,就看到了挨维雷特和他DC的一个朋友在一起玩,老远过来打招呼,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如果是在街上,就拉他一起去喝酒了。去年到附近一所大学的试验站参加百年庆典,又碰到了挨维雷特带一群他的学生,也来参加庆典,所以很谈得来。有时候看到我在房子外面洗地或修灌溉喷头什么的活,挨维雷特也会一起过来帮忙干,非常阳光的一个大男孩。
这几年两个老师没人也都换了新车,经济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越高越好的感觉。两人一起在这所小房子里面住了十年,从来也没有拖欠过房租,也没有修这修那的要求,都是我们每次提醒他们,什么东西要年修和检查了。
今年合同快到期续签新合同的时候,挨维雷特突然说他们要搬走了,不续签合同了,于是就帮他们写推荐信找新的房子住,可是离开的时候连照面也没有打,一下子还不太适应,颇有点儿舍不得的感觉。
啊,但愿人长久,挨妮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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