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校园恋爱面面覌
爱情—永恆的主题 爱情是永恆的主题,它在全世界任何有人存在的地方,在任何朝代,在任何历史时期,都有着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南京大学,尽管有飢餓,尽管思想多少受压制,尽管学习压力相当大,尽管校当局不鼓励学生期间谈恋爱,还是在“地下”发展出了无数的爱情悲喜剧。不过我们一二年级时,男女同学之间都很“规矩”,几乎没有人在私下谈过恋爱,直至三四年级时,才有少数男女开始萌生爱意,但都在“地下”进行。 气象系天气专业有二个班,一九五八年第一次迎新会就在一起开的。我们都是新大学生,对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鲜,在东南大楼梯级教室里,坐在扶手椅上,一切都很有趣。我在上海就读的是属于教会的一个男子中学,六年中学生活从没接触过女生,大学的第一天就有众多女生们在一个教室里坐着,感觉特別不自在,却又要装着熟视无睹的样子。有一个女孩引起我的注意,虽然我是用漫不经心的余光,不断对她扫描。她穿着一条深兰棉布三角裙,一件泡泡纱的襯衫,梳着两条又黑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两只青纯的眼睛注视着四周的一切,那么纯正却又青涩,我看到她的第一个瞬间,留下深深的印象,直到五十五年的今天还记着,这就是后来伴我终生的杨韵倩,历经了许多苦难的我妻。五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们每天还在上演着“苦恼时的爱,幸福中的闹,吵不夠的吵,爱不夠的爱”,这出自编自导自演《欢喜寃家》永恆的剧目,恐怕将演绎到生命的终结。 她巳逝去他坚守着爱 程极益和李来英是在一个班的,当毕业后並宣布结婚时,人们感到很惊呀,他俩居然早就好上了,在学校里是一点点蜘絲马跡都没有,杨韵倩与李来英是闺蜜,在我同杨韵倩恋爱问题遇到问题时,她给予杨韵倩极大的道义上的支持,並扬言要採取杯葛行动。但对自己的情却是只字不提,对朋友没提可能羞于公开恋情,但对“组织”不说则真正的耽误了自己,结果毕业时一个分配在南京,而李来英则分到北国边陲的黑龙冮,直到好几年后才调回南京,得以与程极益同学团园。可是在十多年前李来英得了一种少见的绝症过早地离开了人间。二零零二年南大一百周年校庆時,我和杨韵倩以及陈兴芳和晁淑懿由程极益倍着,特地到李来英灵前致哀。后来还听说程极益多次婉绝了好心人给他介绍新伴,十年过去了,不知他是否还在守着这份矢志不渝的爱? 为情而生 为情而死 八舍是全校集中全部女生的一幢五层楼大宿舍,那时女生宿舍还没有出入管得很严的门衛,距各个小些的男生宿舎还有一定距离。六十年代初一天夜间有一女生上洗手间,忽然发现有女生上吊在里面,嚇得那女生魂飞䘮胆,回过神来却不敢去救下腾空吊着的同学,只是一味呼叫,喚醒了八舍里的许多女生,但是没有一个同学敢于相救,等到去男生宿舍找到人伸手将那女生解下时,已停止了呼吸,又一个豆蒄少女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据说她是为了情字而死。 最令人婉惜的是单怡麟同学的悲剧人生。一九六一年暑假结束后开学的第三天,他被人发现已跳井自杀了。地点就在南区五宿舍不远围墙外的一口水井里。单怡麟是𠆤典型书呆子,可能还有自闭症,很少与人接觸打招呼,穿着极为朴素,甚至有点土气,却很干浄整洁,见着他总像在背课文似的,口中念念有词,学习成绩是优秀的,因为他除了读书並无其它爱好,同学们称他为“博士”。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却有惊人的发现,他竟也是为情而死。起因是三年级下学期,他被派往苏北某地气象站作高空观测实习,见到了一个他心仪的女孩,竟开始了追求,当时社会上很保守,很少有这种方式的追求,况且人们想象不到他本人在恋爱问题上会如此激进。那女孩却很理智,帯了她男友来对单怡麟同学好言相劝,並说以后可以做个朋友。从后来发现的大量日记中知道,他把自己沉浸在《红楼梦》的情景中,引用抄写大量《红楼梦》中的诗词,最后以《红楼梦》的几个悲剧人物的投井方式,结束自已年青的生命。 越南留学生的跨国追求 追求异性最单刀直入而又有迥转余地的方式是写信。当时气象系的越南留学生多达十来人,越南能派他们出来留学,说明他们人品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其中有一位留学生就给中囯女同学写过信,很有礼貌地表示希望发展这方面的关系。我同越南留学生还是有一些联系的,想当年我们系足球队越南留学生就佔了七人,那同学虽不踢足球但也是认得的,中等的个子,身材很匀称,黝黑的皮肤,炯炯的目光,整天穿一件咖啡色的皮加克,也算得上帅哥。当然这是异国恋,发展下去就是跨国婚姻,在当时是不可能的,那留学生就平静地离开了。 代写情书的“情场老手” 我从来没有写过情书,却给我的哥们程筱平写过一封成功的求爱信。记得是四年级下学期程筱平与我闲聊时表达了对魯秀珍的好感,她也是我们同班同学,在其后做毕业论文时,还与我一起作的《水平和垂直风向脉动研究》。她身材高挑,性格却十分温和,面容姣好,当时她任团总支宣传委员,却没有像某些“进步”的女同学那样,予人一种趾高气揚的感觉。程筱平当时也“红”得可以,除了成绩门门是五分外,还搞了些发明創造,最突出的是做了一个红外线湿度计的模型样机。但是他在争取入团的路上屡次受挫,可能起源于他父親的历史问题。程筱平“红”归“红”毕竟还不是团员,而且家庭还有个出身问题,可魯秀珍在当时是系团总支宣传委员,差距是夠大的。在以后他俩确定关係后,在年级里还真有不少人没看好他俩的发展。 我自告奋勇说,我代你起草一封信,探探魯秀珍同学的芳心取向吧。我们分析了魯秀珍同学的当时处境,正是她父毌举家搬往大连哥哥处,留下魯秀珍一人在南京上学,她心理上一定是空虚的,也许正好由程筱平去填补这个空虚。分析完了后,我胡乱写些春天美景、春天期望之类的废话,但也没有写对魯秀珍的赞美及任何实质性的诉求。此信被程筱平拿回家给他嫂子过目,求她把把关,他嫂子在当时也算是一个美人,据程筱平说他嫂子很像当年风行的舞剧《小刀会》里的女主角,想必也收到过五花八门的无数求爱信,让她来审查草拟的这封信,无疑是最佳把关人。不料读完信后她问,这代你起草的人是谁,程筱平说是我同学,她说读起来这封信怎么也像是情场老手写的。当时的我既没学过《情书尺牍》,更还没涉足情场,实实在在地被“寃枉”了一回,但私下里听了相当地得意。无论如何程筱平把信抄了一遍,却按捺不住希望得到实际结果,在信结尾处加了一句”星期六晚X时X分在XX地方等我”。他自已把信投到本班级的信箱,就等发展的结果了。当天下午有实验课,我和魯秀珍分在一组,祗见她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我知道她中招了,她大概万万没想到始作俑者竟会是身边的我。 毕业后几经周折他俩才分别調到中央气象局,“文革”后程筱平还为“伟大领袖”纪念堂研制了微型测风仪,正正经经地牛了一阵,在中央气象局大院里有很多老同学,本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而程筱平同学则是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视同学为陌路人。魯秀珍同学九十年代上調到国家自然基金委工作,还当了付局长,专管课题经费,倒是为气象局的课题开了许多绿灯。但老同学几次同学会,都不见他们的踪影,曾打电话专门邀请他们参加,接电话的程筱平竟说,“以后请不要再打这种骚扰(?)电话来。”最近我听到一些传说,使我觉得很对不起魯秀珍同学,要是没有五十年前那封信,魯秀珍的丈夫可能会是另一个好好先生…,(此处略去237个字)。 爱在苦难中坚守 晁淑懿同学身材纤细,声音却宏亮,快人快语,成绩特别出色,是天气专业二班的学习委员。毕业时由黄士松教授特別推荐给江苏省气象局局长当秘书,不料气象局见分配来的是一女的,在报到后江苏省气象局矢口否认有这样的安排,坚持把她下放到无锡气象站。无论她如何抗争,甚至上告都改変不了她下放的命运。 她与同班的陈兴芳恋爱了,因为没在毕业前宣布,也就没被照顾分到一起,结果结婚后过着长达十五年的牛郎织女生活,最困难的是下放到无鐋农村期间,獨自一人帯二个女儿,下地里劳动把孩子放在田头,其困苦比一般农民更甚,因为在当时她甚至还没有一个可以暂避风雨的家。 文革结束后,终于得到组织的照顾,上調到中央气象局与陈兴芳同学团圆了。可是陈兴芳又得了严重的肝炎,她一边扶養二个女兒,一边又要帮助陈兴芳与危及生命的肝病作斗争,在工作上还要努力夺回损失的时间,赶上气象科学飞速发展水平,所有这些都压在这看似柔弱实为坚强的肩膀上,都被她挺了过来。 前年年底,我和杨韵倩在她即将退休前,发伊妹尔表示祝贺,我们说:“晁淑懿工作到明年初彻底退休了,祝你和陈兴芳为中国气象事业作出了很大贡献,尤其个人受不公正对待情况下,带了小孩,下放到农村,憑着你超乎常人的意志,战胜困难,挺了过来。在后来工作中,你发揮了聪敏才智(不愧为系的高材生),取得了优異成绩。你一直是我们的榜样。” 在这次聖誔节前,她给我们的伊妹尔中说;”陈兴芳还念念不忘要到美国旅游一次,因为我现在体力不行,给拖下来了。哈哈,看我的生活都有人给安排了,自由去哪里了?好在平时的生活自由了,每周两次游泳,二三次打台球,下午经常与陈兴芳下五子棋”玩,打打太极拳,天不冷的话,到附近公园走走。”活脱一个退休老太太怡然自得的退休生活…。我们还在期待他们来访美国和加拿大呢。 凄美的爱情故事 直到读了孙安健同学的回忆录《往事钩沉》,除了在南大他的不为人知的往事外,居然还有一段与曹永华同学凄美的爱情故事。 恋爱从四年级上学期开始,实际上双方的爱慕从一年级巳生萌芽,曹永华带有保留的欣赏孙安健的才华,对着孙安健说“你有一点点傲”,内心却留有一点点崇拜。孙安健像所有初渉爱河的青年一样,曹永华的大眼晴开始在他心里荡漾,于是孙安健一封正正规规的求爱信,开启了长达四年的爱情长跑。在南大期间,每周六一次约会,马路压遍南京各大街小巷秦淮莫愁。孙安健考取了幺枕生教授的研究生却又被所谓家庭问题取消,幸好这次个人学朮道路上的挫折,换来了孙安健和曹永华双双分配北京。 孙安健分在国家气象局,而曹永华则分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又経历下放劳动一年,接着参加“四清”运动一年,过着分分合合的异地恋爱生活,直到一九六五年底才举行一个“革命化”的婚礼。婚后在一九六九年喜得千金,起名锺燕,其双重含义是,他俩在南京锺山爱情之花,至燕京结出爱情之果;时值春天,乳燕扑飞,颇有锺爱乳燕之意。 一九七八年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迎来了科学的春天。他们到那年已届三十八岁,才开始“做点学问”,不为大好时光已付之东流而抱怨,唯有奋起直追为正道。俩人在晚飯后又工作直到晚上十、十一点钟。频繁参加国内各种学术活动,逐渐进入学科的前沿。 功夫不负有心人,孙安健作了国家气象局的访问学者在美国北卡的美国国家气候中心进修一年。后又作为中国气候专家多次出席世界气象组织会议。直到退休,在国内多家核心刋物发表中英文文章,可谓著作等身,成为中国区域气候领域的专家。巾帼不让须眉,曹永华也在自己的农业气象的领域里作出开創性的工作,她主持“建立人工智能专家糸统应用于东北地区玉米夏季低温冷害防御系统”,获得农业部科技进步二等奖。更进一步计划利用3S技术(遥感技术、地理信息系统、卫星定位系统)进行主要作物生长的数值模拟。一九九二年和一九九三年他俩先后获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证书。一九九四年曹永华晋升为研究员。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曹永华英年早逝,享年五十七岁。葬礼以隆重的仪式举行,曹永华安息于孙安健家乡扬州,墓碑前面双双刻着孙安健和曹永华名字,意为今天永华“黄土垄中独自眠,他日夫君伴孤魂。”墓碑背面孙安健自题五言绝句和生平小记。 同饮一江水,共度寒窗苦。 走尽人生路,魂灵归故土。 孙安健同学一直守护这分凄美的爱情,直到有一天与曹永华重逢于天国。 党支部书记的潛规则 我们年级党支部书记,很像公社干部,脸上有些横肉、有些痘痘,疙疙瘩瘩的,穿一件对襟白布衫,很朴素的样子,但是作派却象我们”伟大领袖”那样,一举手一抬足尽显领袖”风范”。年级集会时,他必定举手过头,缓慢而威严地向台下同学致意,一开头必说”同俠们好!”因为他有浓重的苏北口音,把”同学们好”说成”同俠们好”。这位支书”主政”期间的施政方法近似独裁,自以为一贯正確,在历次运动必配合系党总支的指示,在年级大会上对一切他看不惯的事情,事无巨细,都给予毫不留情的批判,得罪了不少同学。 但对有位女同学丫妹却显得少有的温情,丫妹当时与我同班,看上去很淸纯的样子,她感到了支书的特别关爱,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得意,女同学们就渐渐疏离了她,既有点看不起她,更是怕她将女同学中各种动态私下告訴给书記。丫妹同学感觉受到了孤立,还总觉得大家在背后议论她,又向支书汇报了她受到的“委曲”,支书就派了一位党员找有关女同学谈话,要大家跟那个受到孤立的丫妹搞好团结。女同学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我并不知情,当时我是班上的团支部宣传委员,支书有一天同我谈话,要我好好帮助丫妹同学,帮助她“提高工作能力”。听了支书指示后,我马上很严肃地表示,一定照办!自己却又糊塗起来,提高什么“工作能力”?怎么个“提高”?为什么单“提高”她? 某个具体日期不详的假期,我们的支书热情地帯了丫妹去了自己苏北老家。丫妹象每个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年轻人一样,希望"尽早解决"自己组织问题,而我们的支书在”尽早解决”这个时间概念上,同丫妹女同学是一致的,而不管目的是否相同。于是支部书记按照自己的需要“尽早解决”了对丫妹的佔有。丫妹当时可能有点害怕,事后又有点后悔,但一想到有了同支书的这层关係,进入支书家门,成了他的人,就等于踏进行了党的大门,解决“组织问题”的事也就等于板上钉了钉…。丫妹想得太简单了,党毕竟不是我们书記开的公司,說让谁进来谁就可以进来的。回到学校后,丫妹等了相当长时间还是没能实现“尽早解决”组织问题,逐渐失去了耐心,而支书嚐到了滋味后,便有了得寸进尺的行动,终于丫妹把此事向组织“汇报”了 憑良心说,我们支书的这些风流韵事要是放在现在,就根本算不了什么,少男少女你亲我爱,身上荷尔蒙多些,情到深处擦槍走火,偷吃了禁果,无论党员和群众,都有可能发生。可在当时这种事情“性质”对群众就要“严重”得多了,重则开除学籍,轻则至少留校察看,以覌后效。对党员干部享有的特权,就网开一靣。两个年级的联合党支部,私下进行了闭门批判,撸了他支书的职务,直到毕业时都没有公开这个丑闻,但在同学中间象风样地传开了,因为是党的“机密”,所传版本众多,而且时隔多年,也无法考证真伪了。 丫妹同学因此事学习成绩受了影响,最终没有取得毕业证书,而以肆业结业。分配工作时被派了去省台。但是她正是红颜薄命,上世纪末不幸得了癌症,她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同组织就过世后的追悼会规格和悼词的提法作了认真的讨论,力求将档次提得高一些,可见丫妹还是很看重自已的名节和社会地位的。 我们的前支书几十年后对他任内的倒行逆施,也有了比较深刻的反思,在前后几次同学会上也作了诚恳的反省,对过去受到他伤害的同学真诚地道歉,比起小日本对二战的反省和道歉深刻多了。 在我们南大的五年学习期间期,除了由于政治原因而受到系党总或年级党支部组织的批判外,还有同学在生活上犯了点小错,而在班级以至全年级遭到侮辱人格的批判,因为他们不是党员没有犯错不在公开场合批判的特权,而若干年后有人为曾经组织这样的批判而道歉过吗? 决定命运的毕业分配 隨着毕业的临近,分配工作的工作也就正式开始了,系党总支掌握着每个同学的命运大权,分配的工作好坏、分配地点的好坏,绝对地决定了你今后的前途,甚至自己婚姻和子女的命运。都说“党”的需要,但是“党”是谁?请“党”来我请他吃晚飯!“党”就是系党总支、年级党支部,“党”就是具体的几个书记委员,他们对你的好恶就决定了“党”的需要。 大体讲有三类同学对分配工作有着三种不同的态度,第一类同学从大学第一天起就嘻嘻哈哈,没心沒眼,直到毕业都没改変,人把他卖了,还帮人数钱;第二类同学眼看毕业分配临近,赶紧向党提要求,照顾老父老母,照顾分到对象处,更有甚者立即结婚想立即得到照顾;第三类同学早几年就筹划了毕业分配事,等到分配时,他们巳知了结果,党的需要满足了个人的需要,但直到名单公布之前,还在喊到党需要的地方去、到艰苦的地方去,名声和实惠都归他们了。平心而论不少留校的同学是优秀的,但是以政治作为留校的第一位标准,使南大在当年六个重点大学中处于逐年后退的状态。 毕业分配拉郎配 毕业时再次上演拉郎配,系里分配你工作,不管好赖你一定要去报到,是做研究工作,还是在气象台工作,你是适合在校发展,还是到基层气象站,从不征求个人的意见,毕业分配全由系里头头和年级党支部进行黑箱操作。有些成绩不錯的同学,平时老实巴交的,被分配到边远省份,你不去誰去?总要有人去的,而且这是“党”的需要。留校的当然也是“党”的需要,在系里头头眼里留校的当然是最优秀的,系里头头的代表的“党”,也是永远是正确需要的“党”。 我们上一届有位女生,原先已定分配在某大城市,后来被“党”调了包,分配名单宣佈时弄到了内蒙,一气之下就不去报到,从此就没有了单位、没有了工作,成了“吃闲飯”的闲杂人员,在街道工厂做手工维生,后来作为知识青年下到祟明农场,直到“文革”结束经过十八年才恢复了工作,这叫不听党的话,吃亏十八年。 许多男女同学的恋情直到毕业时才由“地下”转为公开,大家对某某俩位同学保密表示惊呀,更多的这些些男女同学,因为没在毕业分配工作前夕,向组织坦露恋爱关系,而分配在天南地北,十几年过着夫妻二地的牛郎织女生活。 而胡富泉同学做得较为彻底,在毕业分配前才二十三岁他就结了婚,娶了个长波浪的发型女孩为妻,当时在同学中传为美谈,向组织要求照顾分配上海,当然是没有结果,但还算好分在北京中央气象局,文革后期他成了局长的棋友,他的曲线救国就有了结果,局长终于同意他调回了上海,去乘风“波浪”了。 在写“南京大学生”的这一章快结束时,想着胡富泉他们美满婚姻已到了五十週年金婚的日子,突然噩耗传来,胡富泉长波浪的妻子突发性心肌炎引发心肌梗塞,由于救护車的延误,竟撒手西去了。突然得措手不及,突然间感到,生命原是多么的脆弱,生命又是多么的短暂…但願胡富泉同学节哀。 我们剩下时间不多了,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做每一件你喜欢的事情,或许你高兴拿起你的相机去拍一组夕阳西下的照片,或许找一本小说,打开音响,享受阅读帯来的愉悦,或许抓起电话同远方朋友聊聊打得难分难解的中美贸易战,或许突然拥抱你的爱人说”我爱你”,虽然这句话在你的生命中已经重复过无数次,或许把自己关进一间小屋,創作一部小说,在一个虚构的爱情故事中描写一个理想的情人。这是最后的静悄悄“狂欢”,快乐地享受人生余下的每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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