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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不知身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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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種族屠殺”還是“集體屠殺”？ |
| | 最近在亞洲學年會上參加了一個關於種族大屠殺的專題研討會。
種族屠殺(genocide)的概念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針對希特勒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而創的新詞。但是現代學者普遍認為這個詞的外延過於狹窄，難以概括其他許多種類的屠殺。因此，現代學者比較傾向於使用“集體屠殺”（mass killings 或者collective killings） 這個概念，泛指各種集體屠殺，如因政治和宗教信仰而發生的集體屠殺。
這次研討會集中討論了發生在亞洲地區的幾場大屠殺，包括太平天國時期發生在江南的屠殺，印尼1965-69年發生的針對共產黨的屠殺，以及1979年紅色高棉的大屠殺。
洪秀全領導太平天國起義後，曾發生多次內訌，導致了多次大屠殺。1856年，洪秀全利用韋昌輝殺害楊秀清及親信6千餘人，兩個月總共殺了文武官員2萬人。後來又利用石達開來天京靖難，大開殺戒。 “洪楊之變”共導致了十幾萬人被殺。另外，1864年曾國藩率湘軍攻入“天京”後，殺害數十萬人的生命。太平天國強盛時，南京最多有100萬人，可經過曾國藩屠城，十多年後，到光緒登基時，南京人口竟不到50萬。
印尼大屠殺主要是由“九三零”事件和蘇哈托政變引起的。在這次政變發生時，印尼共產黨實力強大，是當時世界上僅次於蘇共和中共的第三大共產黨。1965年9月21日，40名陸軍將領秘密集會，準備調遣雅加達以外的軍隊在10月5日發動政變，推翻親共產黨的印尼總統蘇加諾。印共黨員、蘇加諾總統衛隊三營營長翁東中校於1965年9月30日凌晨派遣總統衛隊的武裝士兵襲擊、綁架和處決了七名涉嫌政變的將領中的6名。10月1日，翁東通過電台向全國宣布他已挫敗政變陰謀，成立“革命委員會”。但是陸軍戰備司令蘇哈托少將宣稱翁東等人是“在印尼共產黨支持下發動政變，企圖暴力奪權”，並宣布暫時接管陸軍領導權，控制各個軍區，在納蘇蒂安協助下指揮軍隊迅速控制了雅加達局勢。總統蘇加諾被迫認命他為陸軍司令，蘇哈托迅速控制了局勢，艾地、翁東出逃。10月11日，翁東被捕，很快便被審判、槍斃，11月22日，艾地在被捕後再次逃跑，失敗身死。隨後，印尼開始了長達數年的針對共產黨人的大屠殺。由於資料還沒有正式公開，因此數字有很大出入。一般認為這場屠殺造成了50萬至200萬人喪失生命。雅加達和巴厘島是兩個重災區，據說巴厘島十分之一居民被屠殺。
歷來認為這場屠殺是針對華人的大屠殺，因此可以稱為一場種族屠殺，但是發言人Vessana Hearman 並不這樣認為，她說被屠殺者中華人所占比例並不太高。這場屠殺持續時間很長，主要由軍隊組織實施，以青年學生為主體，很多都是高中生，他們參加軍事訓練，接受仇恨教育，然後被派去殺人，其中有平民、回教徒和天主教徒。美國對此是知情的，但是並沒有加以制止或者譴責。
柬埔寨在1975-79四年中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大屠殺。學者認為，這是一場以社會重構為目的的民族和種族大屠殺。死亡人數估計從40萬到300萬不等，一般認為在100萬左右。當時柬埔寨總人口也只有在700萬到800萬之間，等於說七、八個人中就有一人死於非命。法國學者拉古特（Jean Lacouture）因此把它稱為柬埔寨的“自我滅絕的屠殺”（auto genocide）。之所以稱之為一場種族屠殺，是因為外國僑民的大量死亡，例如，在柬埔寨的2萬越南裔全部死亡，43萬華裔死了21.5萬，1萬老撾裔死了4,000，2萬泰裔死了8,000，25萬伊斯蘭教徒（Cham）死了9萬。
人類之間的大屠殺值得深刻反思。在所有動物中，可能只有人類才會不停地對同類進行大規模的集體屠殺。其他動物中很難找到類似的例子。家族之間的仇殺、部落衝突、種族和國家之間的戰爭，一個國家內部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屠殺，幾乎連綿不斷。在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中，只有幾百年相對和平的時間。戰爭是集體屠殺的常見手段，隨着人類科技的發展進步，殺人手段也越來越先進，越來越有效，用殺人如麻已不足以形容其強度和烈度。各國都在競相發展新式武器，以便擁有制勝的“殺手鐧”，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物降一物，沒有人能擁有絕對優勢。在核武器時代，人們追求的理想是恐怖平衡，或者保證相互毀滅。由於人類的愚蠢、自私和貪婪，大概難以擺脫這種自相殘殺乃至自我毀滅的命運。人類需要反思自己的行為，努力學會和平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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