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已经四月初了,依然是零下十几度,天寒地冻,漫天飞雪。 漫长的冬天影响人的心情,因此不少人向南去寻找阳光、绿色和鲜花,有的去到佛罗里达、墨西哥、古巴度假,有的到华盛顿看樱花。 每年三月底四月初,正是华盛顿樱花初放时节,多伦多南下看花的人络绎于途,或自驾,或组团,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今年我和太太也突发奇想,参加了一个华盛顿三日樱花游。 在车上,导游说他每年都带团去华盛顿看樱花,但并不是每次都能看到樱花,要碰运气,运气好的正赶上樱花怒放,阳光明媚,景色宜人;运气不好的来到潮汐湖畔,樱花只是羞羞答答,含苞待放,或者落英遍地,只能望湖兴叹。他说,去年他带的团连续推迟了几次,结果第一个团下车后也只看到了几十朵樱花。我们出发那天美东地区刚经历一场寒流,多伦多还下了一场雪,还真担心看不到樱花。但结果却是个大大的惊喜,华盛顿的樱花已经盛开,潮汐湖畔已然是花的海洋。 华盛顿的樱花是1912年东京市市长赠送的。从1935年起,华盛顿每年都在3月底4月初举办樱花节,吸引世界各地上百万的游客前来赏花。樱花节期间还举行各种各样的表演和展览。入夜,璀璨的烟花照在潮汐湖畔的樱花树上,分外妖娆,而宪法大道的节日游行,更把樱花节推向高潮。 一百多年过去了,日本和美国的关系也几经波折。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不宣而战,偷袭珍珠港,有愤怒的美国人连砍了四棵樱花树,以解心头之恨。华盛顿市政府赶紧宣布把樱花树改名为东方樱花树,并组织人员保护樱花树。华盛顿人爱樱花。据说修建杰斐逊纪念堂时要移走一些樱花树,一些妇女表示抗议,发誓要将自己绑在树上,与樱花树共存亡。最后双方达成妥协,当局承诺在潮汐湖南岸种植更多的樱花树,作为补偿。 华盛顿每年的樱花节持续16天,日本合唱团的歌唱拉开了整个演出的序幕…… 樱花啊!樱花!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们一早便从住宿的酒店赶往市区。从林肯纪念堂附近下车,穿过韩战纪念园地,前往湖畔赏花。潮汐湖边,已经是游人如织。放眼望去,绚烂的樱花一簇簇,一丛丛,一片片,连绵不绝,环绕着潮汐湖。远处是巍峨矗立的华盛顿纪念碑,倒映在湖面,在樱花簇拥下显得分外壮观。
华盛顿的樱花有十几种,其中以吉野樱最多。近看樱花,单朵花儿并没有什么特色,那花瓣如织如丝,娇弱无力;可是千万朵樱花以集团力量显现,场面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日本人将樱花尊为国花,认为樱花是神的化身。在日本人眼中,樱花之美,美在盛开时的那种执著追求和热烈,美在绽放后飘落时的那种孤高纯洁和壮烈。大多数樱花花期很短,只有四到十天的寿命。而日本人不仅喜爱盛开的樱花,更喜爱凋谢的樱花。每当风吹樱花纷纷飘落,树下便响起一阵欢呼声。日本人称这种缤纷落英为“花雨”。看著心爱的花儿随风飘逝,他们不仅没有韶华易逝的伤感,反以沐浴在花雨中为快乐。日本人欣赏的正是樱花这种“轰轰烈烈而生,从从容容而去”的人生态度。有人曾对日本人吟咏樱花的和歌作过统计,在“樱花歌” 中, 咏叹凋落樱花的竟占一半之多,而赞美盛开樱花的仅占13%,这说明日本人的审美观是以悲凉、忧伤为美的。 在中国,樱花并不属于最著名的花卉,难以和梅、兰、菊、牡丹等名花相比。但随着国人对日本樱花的日渐喜爱,也发生过关于樱花的争论。中国最著名的樱花园在武汉大学,是1939年侵华日军带来种植的樱花树逐渐繁衍而成的,一些国人前往赏花时不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人甚至认为那是国耻。但樱花是无辜的,无论人世沧桑如何变幻,樱花仍每年按时绽放,不误花期。其实,樱花并非日本独有,在中国古已有之,证据是樱花频频出现在中国古诗中。最早的赏樱诗人是南朝的沈约,他写道:“野棠开未落,山樱发欲然。忘归属兰杜,怀禄寄芳荃”。在唐朝,樱花更是出现在许多诗人笔下,而以白居易为最,他写了十来首吟咏樱花的诗:“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南馆西轩两树樱,春条长足夏阴成”,“引手攀红樱,红樱落似霰。仰首看白日,白日走如箭。年芳与时景,顷刻犹衰变。况是血肉身,安能长强健。人心苦迷执,慕贵忧贫贱。愁色常在眉,欢容不上面。况吾头半白,把镜非不见。何必花下杯,更待他人劝。” (《花下对酒二首》其二)。日本文化受唐风影响甚重,对樱花的喜爱是否也受了唐人影响,值得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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