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經濟與金融（八十八）》------中國GDP的水分到底有多少？

作者：

自2022年6月以來，這個專題已經兩年多沒有更新了，原因並非沒東西可寫，恰恰相反，有太多內容可以寫。只是，聊經濟金融要完全不牽涉到政治話題並非易事，扯上政治又違背了這個專題的初衷，所以很難下筆。

今天所要談的這個問題，本質上還是政治，只是還能勉強聚焦在經濟金融話題上。

關於中國GDP的水分到底有多少，應該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得出來，甚至中國政府包括統計部門都看不見得回答得了。既然沒人知道水分有多少，是不是也可以說沒有水分？為何我就認定它有水分呢？

不知大家是否記得即使只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中國政府曾經自己公開打擊各省上報的經濟成長數據。這樣的財經新聞不只出現一次，而是多次，打擊的省份不同而已。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虛報經濟成長數據不是個別省份的行為，而是大面積的虛報，包括河南、山東、吉林、遼寧、內蒙、甘肅、陝西、江西等省，甚至連經濟發展得還不錯的福建省都存在數據造假問題。簡單想一下，那麼多省份資料造假，國家統計局根據各省的數據所匯總的經濟成長數據會是準確的嗎？實際上，以我個人的認知，我並不認為造假的僅僅那些被點名的省份，而是具有相當的普遍性，只是被點名的省份造假得過於嚴重而已。

不只省級行政單位，市縣鄉也都存在著造假情況。有個順口溜：村莊騙鄉，鄉騙縣，一級一級往上騙，一直騙到國務院。這才是真實情況。

上世紀九○年代我曾在銀行做過統計工作。我還記得商業銀行每月向人行報告的數據基本上都有水分，只是水分大小而已。這種情況應該不只存在金融業，而是各行各業都存在。

從行政區到產業，可以說中國的經濟數據全方面無死角地在進行造假。想想，最終的數據能沒有水分嗎？

以敢言著稱的中國著名經濟學家向松祚2018年在一次演講時說：「中國的GDP成長有可能是負數。」這話還是在疫情前說的，那時的中國經濟似乎還在蒸蒸日上。如果當時的成長率是負的，那現在這種經濟狀況如何能夠統計出4.8%甚至5%的成長率？

下面我們來認真地論證中國經濟的現狀以及可能的成長或負成長。中國經濟成長一向依賴所謂的三架馬車：投資、出口與內需消費。

投資包括房地產、鐵公基、實體經濟的固定資產投資、外商投資等，現在房地產投資已經大幅下降了80%以上，各地方幾乎完全賣不出土地了，許多地方土地拍賣的收入還不到高峰時的零頭，例如江蘇、浙江、山東、廣東、四川、上海等省市2022年的土地拍賣收入都好幾千億甚至上萬億（房地產火旺的時候這項收入更高），但到了2024年這項收入都跌到了幾十億。與房地產相關的鋼鐵、水泥等產業全面嚴重產能過剩，陷入關停並轉的窘境。政府還想用鐵公基來拉動經濟成長，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從中央到地方都囊中羞澀，而且債務沉重，再也無法使用鐵公基這個老招數，更不敢大水漫灌了，因為債務已經相當沉重了，現在都開始用上了「無錨」印鈔的手段了。至於實體經濟的固定資產投資就更別提了，經濟狀況慘到如此程度，還有誰敢投資？一個數據能夠說明，那就是：2018年中國的新創公司的數量為51302家，2023年下降到1202家，下降幅度高達97.7%。外商投資就更別提了，從實體到資本，外商都在撤退（這後面還會講到）。所以，投資這架馬車是完全熄火了。

內需如何呢？從全國店鋪倒閉數據來看，內需是非常弱的。三年極端封控，內需受到了重擊，解封之後，重傷、內傷已經完全無法恢復了，在煎熬中逐漸走向了死亡。雖然統計數據顯示，內需有微幅增長，但從大型的購物廣場人流稀少到商業街整排整排的關門歇業，我不敢確認數據是否真實。為了恢復內需，中國政府連續多批開放許多國家免簽，吸引外國遊客，但收效甚微。到目前為止，入境旅遊人數還恢復不到2019年疫情前的三分之二，前景令人悲觀。

三架馬車唯一還在跑的只剩下出口了。出口這一塊數據不太容易造假，畢竟是雙邊的數據，只要把中國與另一個國家的數據進行對照就知道真假了，所以這個數據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現在中國對外出口仍維持成長。但要明白一點，中國現在的出口完全是涸澤而漁，一方面靠補貼，一方面靠壓榨自己的工人，搞低價競爭甚至傾銷。現在許多國家都在對中國產品進行反傾銷調查徵收反傾銷反補貼稅，甚至與中國友好的國家，包括越南、巴西等。可以說，未來中國產品是否還能順利出口都要打一個問號，出口這架馬車還能跑多久沒人知道。

況且，三架馬車僅一架在跑，兩架成了拖後腿的重傷員，中國的GDP如何還能夠維持成長？出口成長大到了可以完全涵蓋投資方面的萎縮？要知道，投資一直佔中國GDP成長的40%的份額。

分析了三架馬車的情況，我們再來看看中國的就業、財政、銀行貸款數據及利用外資數據。

我說現在的中國就業情勢不好應該沒有人反對吧？去年，中國青年失業率數據因太難看而停止了發布，直到修改了統計標準才再行發布（這種「屍體化裝術」本身就是國家層級的造假），但數據依然高達近20%。清華大學勞東燕教授說，中國青年失業率實際高達46.5%，即年輕人將近一半處於失業狀態（「爛尾娃」是近一、兩年的新名詞）。這也是外賣外送員隊伍越來越龐大的原因之所在。最近，中國新增了好多個新的職業分類，包括外賣外送員、直播主、短視頻業者等都列入了正式職業，即從事這些工作的人都不算失業（許多從事這樣工作的人實際上是失業了再也找不到工作而不得不從事這類工作）。失業這麼嚴重，GDP在很高基數上依然保持高成長，這是什麼邏輯？人類經濟史的奇蹟？當然，可能有人會嗆我說是生產效率提升所致，理論上的東西我也懂一些，問題在於生產效率並未在現實中有如此高的提升。

根據中國官方數據（實際下降多少我不知道，我就權且信這個數據），中央財政收入今年以來下降了2.4%，稅收收入下降了5.4%，這裡隱含著非稅收入大幅增長，彌補了稅收收入的大幅下降，財政收入才不至於過於難看。我們不去計較非稅所得為何成長如何成長，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們還是就事論事，GDP大幅成長，為何稅收大幅下降？中央給企業降稅了嗎？給民眾降稅了嗎？稅收收入下降如果不是稅率下降了，那很明顯是企業、個人的收入減少了，流通領域稅收減少了，消費領域稅收減少了。這些領域稅收都在減少，GDP是如何成長的？

經濟成長必然伴隨著信用擴張。從官方金融數據來看，中國的貸款成長率在下降之中。數據的可靠性有多大我不敢判斷，我只知道房地產業是吃貸款的怪獸，但現在房地產不行了，開發貸款應該是萎縮的，居民購房貸款也應該是大幅萎縮的，這一塊不太可能有貸款增量出現。各地方政府的融資平台搞鐵公基以及政績工程的也不太可能敢繼續貸款，土地賣不出去，貸款的利息都不見得付得出，所以這一塊也不太可能有貸款的增量。那麼，貸款增量大旗難道由實體經濟一家獨扛？實體經濟的現況扛得動整個中國的貸款增量嗎？再說了，貸款即使還在成長中，但成長率正在下降，那這樣的成長必然導致GDP成長相應的下降甚至更大的下降，哪來的中國經濟依然欣欣向榮GDP依然快速成長呢？經濟要在原有的基數上維持比較高的增幅，信用擴張的速度是高於經濟成長的。貸款成長率正在下降，經濟成長仍能維持穩定，這真是厲害了！

不談外資撤離中國的情況，這兩三年，中國吸收外資持續巨幅下跌。據報導，今年中國吸引外資已經降到了1993年實施市場經濟改革當年的水平，比高峰時下降超過80%。除了實體經濟利用外資的減少，資本領域外資更是斷崖式下跌，幾乎沒有外資對中國的資本市場感興趣。這樣的利用外資水平，如何推動經濟成長？

所以，中國的GDP成長肯定有水分，而且水分還不少，只是沒人知道具體數據而已。

想想看似乎也很正常，畢竟，以GDP主義為其經濟思想基礎的政權，只要GDP數據為正，似乎其執政合法性就有了保證，即使數據是假的，或者說人人都知道數據是假的，中國政府也知道人們知道它的數據是假的，但它還是要繼續公佈這樣的假的GDP成長數據。

此文題目雖涉及經濟與金融，但非為理財話題，切不可作為投資理財方向的參考與指引，僅是閒聊話題。本人雖為理財顧問，但對本文所產生的有關投資理財的後果不承擔任何責任。若您有投資財務方面的問題和困擾，請與我聯絡面談，我將為您診斷您的家庭財務規劃的合理性與問題的所在，並為您規劃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