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文革十年,劫后余生 文革开始了,幼儿园也关门了,我们不得不留在家里。我记得晚上,会听到枪声。因为爸爸妈妈都要进学习班,我不得不随妈妈去了夏家河的学习班,我是孩子头,大人学习的时候,我们会到海滩边捡海螺,抓螃蟹。爬树,翻墙,玩打仗的游戏。那时的我,摈弃了一贯的小淑女形象,像个男孩子一样,每天跑跑跳跳,玩得不亦乐乎。一次,妈妈他们正在听忆苦思甜报告,我带着几个孩子跑到舞台背后,弹起了钢琴。那是妈妈第一次打我,后来,才知道妈妈因为我而受到了批评,那时真不知道妈妈戴着海外关系和华侨的帽子,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有一次午睡时,发生了地震,妈妈赶紧把我带到外面,房子裂了一条大缝,妈妈紧紧地抱着我,我感受到她的担心和后怕。 回到大连以后,爸爸的海军学院已经全部搬到了武汉。爸爸因为妈妈的海外关系被送到湖北河荣农场劳动。我和哥哥成了挂钥匙的小孩。我们中午在斯大林路食堂搭伙,晚上在邻居慧敏的家里吃玉米饼子。妈妈晚上要学习,都是快10点才回来。我至今还记得妈妈把我叫醒,背着我从慧敏家回去,我望着满天的星星,搂着妈妈的脖子,心里充满了温暖。幸亏有这么好的邻居,否则,不知道妈妈如何去面对这么多的困难。 1972年妈妈调到了武汉,爸爸也恢复了工作 ,一家人终于团圆了。我们住在部队大院里,我和哥哥都结交了很多的好朋友。 记忆里最深的是有一段时间,爸爸被停发了工资。仅靠妈妈50多元的工资生活,平时都见不到肉,每天一定会有一盘辣萝卜和一盘青菜。可是,妈妈没有怨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过去的。妈妈的吃苦精神影响了我们,那一段时间,我没有吃一根冰棒,没有吃一颗糖。我甚至为了节省5分钱的汽车费,从航空路走回仁寿路,因为可以帮妈妈买一碗辣萝卜了。想想那时的日子,真是心酸。我总是想要为妈妈分担一点,不要让她太累。我从10岁开始,就学会了做饭,洗碗和洗衣服。 妈妈最痛苦的时候是外公因为心脏病的发作突然离世,而部队又不允许妈妈去香港奔丧。那时,每封来信都要被检查。舅舅从香港来看我们,会被跟踪等等。现在想起真是荒唐之极,好像海外华侨都是特务一样。爸爸因为总理的批示而侥幸留在部队,可是妈妈爸爸因为海外关系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数不尽,道不完。当时,我自己就暗暗地下决心,一定不要让父母操心,要成为让他们骄傲和自豪的好孩子。我也做到了。当78年中考时,我获得全区第一名,作文比赛第一名时,爸爸妈妈都紧紧地拥抱了我。我知道,他们为我高兴,为我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