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特有理是我在万维博客认识已久,非常热心写作的一位博主。他前几天写了一篇题为《美国和中国的宿命都将是新型社会主义》的文章,引起不少热议。文章大家不妨自己去查看,见仁见智。我的看法都已经写在文后的评论里。不过寥寥数语,很难讲清楚。而且特有理博一如既往地执着,我也不想与他各说各话地纠缠,所以,单独另起一篇。虽然是写给特有理的,但主要对象还是有兴趣的其他朋友。特博看不看,评不评,都不重要。 先把我对他文章的评论复制一段在这里:“特有理这篇看了,感觉特无理。社会主义从来都没有过精确定义,没有蓝图,没有样板,一个十足的伪命题。前苏联是社会主义吗?朝鲜是社会主义吗?古巴委内瑞拉是社会主义吗?反正中国不是社会主义,中国的福利制度少得可怜,应该叫国家盘剥主义。美国从来不是一个统一国家,各州实行不同的主义,而且永远不会一致。那些搞高税收高福利的州,正在衰落。既然连老的社会主义都没有,哪来的新型社会主义?特兄假如想自己设计一套新型的社会制度,本人非常支持。但是别沾社会主义这个屎坑。” 下面是特博的认真回复: 这只是概念的表述问题。我所说的“新型”就是有别于以前所有的概念。而且我也不同意因为“社会”的概念被独裁体系玩砸了就连文字都要回避。越是回避,越失去立足的前沿阵地。以前的社会主义即使不好,但对资本主义致命的威胁还是值得取用的。 目前的重点,是要认清资本主义的本质缺陷。之后才能对症下药。如果许多人仍然对资本主义情有独钟,再怎么回避社会主义的用词也是毫无意义。倒不如直面矛盾,把社会主义进行脱胎换骨的重新设计。 再说了,为什么一提到社会主义就一定想到高税收高福利?为什么思考问题一定要在现有的框架中兜圈子?为什么不能超越现有的社会运行模式来思考未来的格局?除非你热爱资本主义,不愿放弃资本主义,甚至愿意捍卫资本主义。 从上面行文的字里行间,我读出了特有理内心的一种强烈冲动。这种冲动我一点也不陌生,历来的仁人志士,革命家改革家,身在江湖心系庙堂的文人学者,个个都有。他们看到了社会的黑暗和不公,对现实十分不满和失望,急切地想对社会进行改造,却苦于不知从何下手。而一种“新型的社会主义制度”,也许就是特有理博思考已久,并准备为之奋斗的蓝图。 正是因为我对自古以来设计制度的事情见得太多,同时也对那些设计者前赴后继地栽进大坑而不自知感到同情,所以,建议特博先好好研究一下人性。对我的建议他十分不屑,因为他认为,活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知透人性,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记得不知十几还是二十几年前,我写过这样的观点,大致意思是,人类虽贯通了天文地理所有的学问,与已经了解的所有东西相比,恐怕最不了解的恰恰是人自己。至今还没有建立一门“人学”。我指的不是研究人的某一特性的学问,而是像化学,物理学一样,把人的全部表象和本质研究透彻的学问。对人的特性,我在不断学习过程中有所发现。最近的发现写在这里:《社会碎片化的来龙和去脉》。 就像必须先懂化学,才能设计全新的药品;先懂力学,才能设计全新的机械一样,不对人的本质作全面的研究和了解,便无法设计出任何适用于人的全新社会制度。对此,特博反驳说:“ 莫不成每一个系统解析还都要从基本定理和定律开始,都要重新证明三角函数和指数、对数、微分、积分? ”到此我无语。 不过还是想说一个定理,这也是我的年龄教给我,不一定是最终的,还要经过继续观察和修正,还需要学习。 这个定理就是,无论谁想凭空设计一种全新的社会制度,不论这个制度的名称有多么先进或高级,这个设计非失败不可。没有一点侥幸成功的机率。历史就是这么说的。因为人的多样性,不可预测性,非逻辑改变,群体放大效应,都不是一个固定结构可以装进去的。 在制度变革上,人在不了解自己的全部本质的条件下,至多能做的,只有试错和修改。对一个经过几世纪但还没有衰亡的制度,根据试错原理,正视和承认它的弊端,改革其不适应人的发展需要的地方,包容它的那些尚不致命的不完美,发现所有可能使其崩溃的漏洞并堵上,最终使今天变得比昨天更好一些。明天暂且不去管它。正好有一个现成的刚刚发生的例子:美国对阿富汗费时20年,投资2.5万亿的制度更新,以彻底失败告终。 还记得大陆法与海洋法的差别吗?两者的优劣对比,可以借鉴到制度创新的构想当中来。 2021-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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