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反人类的社会,都在高谈“道德” 有一首流行歌曲,叫《爱的奉献》。其中,有一句歌词,更是人尽皆知: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对不对?一点儿都不错。 但,问题是,有什么办法让人把“一点爱”奉献出来呢?不知道。没人知道,也没人去追究。 事实反倒是,今天的社会:人人都献出一点恨,中国变成了人见人烦的人间地狱。 为什么出现这种巨大反差呢?是因为中国人混淆了应然和实然,且,错误地将应然误以为是实然。 当然,这种错误,并不是今天才有的,自古已然。 例如,古代的县太爷,叫“父母官”。什么意思呢?意思很明白,就是说,县官要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对待治下的人民,爱民如子,是也。 注意,是应该,是应然,而不是实然。如果,每一个县官都能如此,中国的历史早不是这样了;中国的当下,也绝会像今天这样乱象丛生了。降低一点要求,别说每一个,就是多数如此,也了不得了。可实际上是: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绝大多数的县官,以欺压人民、横征暴敛为己任,爱民如子之说,莫须有也。 县官如此,最高统治者呢?是“内圣外王”。即:其内心的自律,能达到圣人的境界;然后,以王者之尊治理天下。 因为,其内心有无上高的、常人难以比拟的道德感和公平心,因此,他就能成为一位明君,他也能恰当地运用他手里无上的权力,所以,可以将全权授予他,由他生杀予夺,主宰天下。 但,请中国同胞们注意,这是应然,是希望如此,而不是实然,不是事实如此。自秦始皇以来,可有一位皇帝达到了“内圣外王”的标准呢?一个也没有。即便是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也不过是在琼瑶阿姨的戏说中,能看见华盛顿的影子。但,那是造谣,绝非真实。真实的中国帝王,别说内圣外王了,能达到人的标准,就是高要求了,更多的却是衣冠禽兽,杀人如麻,不顾人民的死活,只管自己的地位和权柄。 但是,儒家的愚蠢之处,就是顽固地将应然和实然,混为一谈。且,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治国理论,在世上推行。结果如何?不言自明。 有人或说,你说儒家学说不切实际,可是,它在中国不是推行了两千多年吗?是的,因为,儒学的设计,与权力的唯我独尊的内在要求相一致。对皇帝来说,要的是权力独占,“内圣”之说,恰好给独裁的权力,做了一件伪善的外衣,以迷惑人民,我之所以掌握权力,是因为我“内圣”,是因为我道德高尚,与今日之“伟大光荣正确”,如出一辙。儒学不适合人民,不意味着不适合专制者。儒学为皇家之政治专制,提供理论基础;皇权,为儒学的思想专制,提供庇护;没有集权,哪儿有儒学的地位和推广?而当一种学说,要靠权力来推行的时候,其自身价值几何,也就不难推断了。 应然和实然的混淆,今日中国,也遍地皆是。 比如,国有企业。 国有企业之成立、之有业绩,一个重要的前提是:企业里的每一个员工,不能有私心,每个人都要“以厂为家”、有“主人翁”意识,要将集体的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前。满足这一前提,国有企业才能成立;否则,就会一败涂地。 换言之,“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国有企业也能搞得很好”。 但,这是应然,而非实然。 这就是说,国有企业是建立在“应然”基础上的。这个基础是不可靠的,是与人本自私的本性相违背的。就像一所房子,建在沙滩上,怎么能不塌呢?古今中外,没有一家国有企业能搞好的。洋务运动时期的官办企业,办不好;1978年之前的国有企业,也都死气沉沉,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个时候,国有企业可是一统天下啊,可没有民营企业“挖社会主义墙角”! 不止国有企业建立在“应然”的沙滩上,整个社会也是如此。社会理想是“天下为公”,官员,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民众要求“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人人 “狠斗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闹革命”。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高?这样的要求,符合人类的本性和社会发展的基本现实吗? 一个社会高谈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的道德,不仅老百姓做不到,身居高位的官员,即便是最高领导人,也做不到,整个社会能不虚伪吗?不虚伪,怎么能达标呢?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何谈诚信? 这就是中国社会道德崩溃的根源。 为此,胡适先生指出: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而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最终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或言之,一个正常社会,其价值观和行为准则,应该建立在“实然”的基石上,而不是“应然”的稀泥上。一个承认个人私欲,并坚决捍卫私有产权的社会,是正常社会,也是建立在磐石上的社会。反之,号称“天下为公”、漠视个人私欲,不尊重私有财产的社会,是变态的社会。变态,是指违背了人类的本性;违背了人类的本性,岂不是反人类吗? 2018年7月28日,星期六 北京,望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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