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同朋友们去了一场拳击赛,普普通通的赛事,稀稀拉拉的观众,档次不高。其中一场比赛很血腥,一位拳击手头部太阳穴受伤,血流不止。观众们闻到血腥味很兴奋,人群中时而发出的阵阵吼叫声,加上有节奏的音乐,让你搞不清是娱乐还是野蛮的狂欢。 像美国的各种大小体育赛事一样,赛程中间总会安排一次全体观众起立,面向国旗,高唱国歌。每当这个时候,你能体会到来自不同各色人种,不同宗教背景,不同信仰,不同党派,和持有不同政见的人们,即刻转变他们的心态,庄严,虔诚,自豪;你能看到美利坚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在此时此刻生根发芽。 它最后留给你一个思考,美国人如何将多元意识形态和国家利益结合在一起? 解放思想 必然带来道德价值观的混乱 中国过去百年来,从极度积弱贫穷,民不聊生,山河破碎,军阀与列强割据,到今天的重新振作,开始扮演世界强国角色,是从思想解放开始的。思想解放即是道德价值观的开放。百年来,中国人敞开胸怀,古今中外世界各政治流派,各思想潮流,各宗教信仰,都有机会在开放的中国占有一席之地。 因此我们看到今天的中国,逐渐富裕而道德价值观混乱。 解放思想是对各种价值观的尝试,必然意味着道德价值观的混乱,意味着某些人心目中传统信仰的崩溃。梁启超曾于辛亥革命前发表过一篇题为“暴动与外国干涉”的文章,谈到革命可能带来的混乱:“谓以一二人之力,能左右此大众,使一丝不紊,为规律的行动,此真书生之见,架空之理想也。” 解放思想同时又保持价值观的纯洁与道统,仅存在于柏拉图的理想国和乌托邦世界,是不现实的。 解放思想是好事,中国人已尝到它的甜美果实,价值观混乱也是好事,它正是我们所追求的意识形态多元化。问题是,我们如何对待价值观混乱的现实,如何处理价值观混乱带来的副作用,如何从大乱尽快走向大治。 价值观多元化 源于中国文化的宽恕包容 宽恕包容在儒家是圣德仁义理智信,在道家是河纳百川,为天下谷,在墨家是兼爱。这种精神直接导致千百年来儒释道三教并存于同一寺庙,导致了汉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合并,与南方百越民族的结合,与西方藏回民族的联盟,至有今日中国广袤的疆土。 另一方面,世界许多国家的历史显示,思想解放,引进新的道德价值观,往往意味着改朝换代,战争或国家分裂。 思想解放的主导者面临两个挑战,一是挑战执政者的权威,二是伪价值观念。 国家利益不容挑战 我们有幸亲身目睹二十世纪两场伟大的思想解放实验,邓小平和戈尔巴乔夫几乎在同一段时间里,分别主导了中国与前苏联的改革开放。邓主导的中国改革开放让数亿人民从极度贫困走向逐渐富裕,让国家疆土逐趋稳定,中国逐渐走向世界一流强国的位置。从国家利益角度,苏联解体,戈氏主导的改革开放公认为一场败局。 人们在评论中苏改革开放的得失时,往往特别注意政治与经济改革的先后次序问题,渐进式改革与震撼疗法的方法论问题。实际上,关键在于改革开放的主导权。 邓氏在改革开放之初,就抛出了一个所谓的“四项基本原则”。当时很少有人能够解释它的真实涵义,它毫无内在逻辑,没有民意基础,它显得极左,是独裁者的护身符,可由共产党来随意解释,作为其反对甚至镇压持不同政见者的基础。 邓氏举着“四项基本原则”的大旗,叫停了“姓社还是姓资”的意识形态讨论,实质是开放多元意识形态,89年“六四学运”时,邓氏愿主动背负屠杀无辜学生侩子手的千古罪名,果断动用军队,90年初看到江氏和共产党内日趋保守,萎缩不前,邓氏又果敢地出山南巡,发表不继续改革死路一条的言论,威胁撤换政治局领导班子,逼迫江氏走上改革开放的正路。 现在没人讲四项基本原则了,替代它的是和谐二字。但今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邓氏四项基本原则的核心是主导权问题。邓氏始终握有改革开放的主导权,并顶住外界的种种压力和贬褒,领导国家走出四分五裂的高危地带。 四项基本原则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维护执政权力。它曾被某些人描绘成共产主义暴政和专制主义结合的怪胎,但究其实质,它有一个华丽的名字,叫国家利益。 国家利益超越意识形态 无独有偶,国家利益理念的首次实践源于邓氏曾经留学和打工过的法国。 国家利益是全体国民的利益。在法国人提出国家利益理念之前,国家需要道义或宗教的支持,才能发动战争。道德或宗教等意识形态超越单纯的利益。 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人尼可罗·马基亚维利(Niccolò Machiavelli)写了一本著名的《君主论》,挑战道德第一,利益第二的传统理想主义教义,阐述了为维护执政地位,可采用各种有效的现实主义手段。这意味着使用国家机器时,可以抛开道德与宗教等意识形态的束缚,它为法国人提出国家利益理念提供了基础。 1618 –1648期间的欧洲三十年战争为国家利益理念的实践铺平了道路。在国家利益理念之下,战争不再有无正义与非正义之分。为开辟贸易通道和新的海外市场,国家可以动用军队,发动战争。这是后来英国对中国发动鸦片战争的理论基础,是英法八国联军侵略中国,逼迫中国开辟通商阜岸,出让租界的基础,是中美参与朝鲜战争的基础,也是美国发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的基础。 国家利益原则虽然在许多国家为执政集团所乱用,但它仍然是现今国际政治军事博弈的基础。 国家利益的地位高于意识形态之争,苏联的戈氏似乎忘记了这一点,个人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而邓公时刻记住这一点,宁肯个人背负反对政治体制改革,独裁,“六四”屠城,灭绝西藏文化,压制新疆少数民族等罪名,为中国的初步崛起奠定了基础。 当有人以民主,文化或宗教等意识形态来推销台独,藏独或疆独等理念时,无论你的立场是左是中还是右,是自由还是保守,只要你清楚国家利益的内容,搞清自己认可的国家,就会立马清楚自己的立场。 关于多元意识形态之下的伪价值观和新价值体系重建,本人将另辟一篇短文,提出几点初步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