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女兒尚在胎中的時候，一次和老公談論着生男生女的大課題。老公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生個女兒長得像媽媽，大了嫁不出去，咋辦？我平靜地接口道：那我就勸勸女兒，別挑了，湊湊合合找個像你爸這樣的就行了。小夫妻的戲言，一語成讖。果真生了個女兒，果真女兒照着媽媽的樣子長……

如今女兒時值花季，出落得有如清水芙蓉。我把女兒的玉照放在辦公室的電腦上作桌面背景，一新來的同事讚嘆道：Connie年輕時好漂亮啊！我更正道：這不是我，這是我女兒。新同事一臉的不信：這分明就是你嘛，再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我是愛開玩笑，可這次我真的不是在說笑話！給國內同學看我家的照片，他們無一例外地驚呼：“你的女兒和你從前一模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像時間停止了”…… 不一而足。

女兒和我真的那麼像嗎？可能我看到太多的異，而忽略了同。我與女兒最大的不同，是我們對自己容貌的認知。小時候，媽媽和姐姐總是有意無意評論我丑。有個閉月羞花風華正茂的姐姐，我自然就是一隻醜小鴨。我想這也是當年媽媽和姐姐的詭計，給姐姐買漂亮衣服，就得有理由說服妹妹撿舊的。我媽媽當然懂得要把有限的錢花在刀刃上。我更多沉迷於書本中，很少在鏡子前流連。上了大學，都不會自己買衣服，既不知道什麼樣的款式適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衣褲的尺碼。想當初，我自信自己的睿智和才情，但遇到有人誇獎我的容貌，不免覺得言過其實。那時候，北京大學的才子如過江之鯽，大嘆“北大多才子，燕園少佳人”。偶有男孩子拍拍馬屁，便覺得人家巧言令色，不懷好意。選了個老實巴交不善辭令的男友，才覺得這才是終身所託。曾經一次中學同學小聚。席間有男同學提到：班長（我在高中當班長，男生習慣這樣稱呼我），我們現在都已成家了，不怕說這話，當初你挺有魅力的，我們男生總在背後議論你。誰知你一考大學，就進了京，讓我們連點機會都沒有。噢，是嗎？我故作吃驚答道：怎麼不早說，我根本不知道，我以為自己沒人要，有人表示喜歡我，我就趕緊嫁掉了。不過，你們現在偷着樂吧，誰沒娶我誰便宜了，誰肯要一個不會做飯的老婆！  

女兒就不一樣，自信才貌雙全。以她的話來說：“在學習好的同學中我是最漂亮的，在漂亮的同學中我是學習最好的。”我說，XXX就比你學習好。可她沒我漂亮；XXX就比你美，可她沒我學習好。我戲稱她“芙蓉小妹”。我家的“芙蓉小妹”每天早上衣服一件一件穿，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再一件一件脫，好像很難決定今天該穿什麼。每天出去穿的那一身准不是一開始的那套。我調侃她：難怪國內中學都穿校服，早上得省多少時間，又省多少買服裝的錢！我恨校服，既沒個性，又沒品位。我願意每天早起，騰出時間打扮又怎樣？其實，我喜歡看着她照鏡子看自己時的笑容。她從小就告訴她：你很漂亮，很聰明，美麗又大方。

女兒除了聰明漂亮，還樂觀向上，為人寬厚豁達，機智幽默，反應靈敏，老師同學都對她讚賞有加。有一陣子同學起鬨，說是要成立“Ruby Fans Club”。到處嚷嚷：你要不要加入“Ruby Fans Club”？居然還劃拉到一群人，接着到處找人：我們“Ruby Fans Club”缺個主席，你要不要來當？玩笑歸玩笑，看樣子她在學校並不孤單。我家有女初長成，我衷心期望她幸福快樂，有着不僅美麗，而且美滿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