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猪年,提到猪的地方多了。一提猪,我就想到“拱猪”。“拱猪”是扑克牌的一种游戏,三到八人打都可以。可以单人打,也可以team work。打完一把,就要记分。分有正负,累计起来,如超出一定标准,就有“猪”出栏(输了)。最常见的惩罚方式就是在记分纸上某人的名头下画上一个大猪头。
“拱猪”这种打法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打“拱猪”是我刚刚调转工作,碰上一群新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年轻人在一起,就琢磨玩点啥。刚聚在一起,打法还没统一,这个会,那个不会的。结果有人提议“拱猪”,只有我不会。我只好服从大家的,说,讲一讲规则吧。学工科的男孩子逻辑思维很清楚,一条一条讲出来,我用心听了一遍,说打打试试吧。结果第一把牌就是一手险牌,虽然我还不大会算分,但也明白弄不好就出局。于是,我处心积虑,准备猪羊加全红一并收全。其他人看我出牌,以为我不会玩,把猪,红桃大的尽情加给我,还有好心人提醒我这样下去会怎样。哪知我逐渐完全控制牌局,等他们回味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所有分数尽入我毂兮。第一把便大获全胜,把所有参与者都画上了猪头!这帮毛头小伙子谁也不相信我是第一次玩“拱猪”,还以为我是“扮猪吃老虎”呢。
我好像真的有打牌的天赋,无论是扑克牌还是麻将牌。讲讲规则,第一把第二把熟悉一下打法,接下去就会分析牌局和制定对应的策略。以前在国内经常参加一些全国性会议之类的活动,晚上空闲的时候,总有人张罗打牌,主要是些男代表。人手不够的时候,有知道我底细的就会推荐,找东北的Connie。我从来不提议牌种和规则,我知道让人家遵从我的打法有些困难,而是听别人的,他们说玩啥就玩啥,只要规则讲清楚就行。相识的人会主动和我一个Team,因为知道我上手快,一会儿就会清楚每个人的牌风,知道怎样配合同伙,打击对手。结果常常是对手吃惊:你以前真的没玩过?
国内同事之间的情谊大多是在“猪圈”里培养出来的。每天中午一定“拱猪”,而我就是“主拱手”。不管多少人玩,我都负责记账和画猪头。我只消看一眼,连加带减马上分数就出来了;画猪,更是一绝。一两笔,一头大写意的猪头就诞生了,不同的人猪头的表情都不同。牌抓到手,我略整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就都记住了,只要注意别人打什么牌就可以了。边打牌边斗嘴,往往弄得大家一起对付我。我很得意,这样更有挑战性,猪头画得一串串儿。我出差,圈友们就特别想念我:你不在,“猪圈”一点意思也没有,xxx帐记得太慢,xxx猪画得太丑,最主要是气氛不热闹。有一段时间我读在职研究生,还有个大课题要做,家里孩子还小,忙得我脚打后脑勺。不管我躲在什么地方,都能被圈友们找出来,中午的“猪圈”一天也少不了我!
我移民出国,同事们恋恋不舍:别走啊。你走了,“猪圈”咋办啊?打电话回去,常听到的是“猪圈”不景气,不热闹。去年回国,圈友们缠着我拱了一下午的猪。五年没摸过扑克牌了,打起牌来,照样生龙活虎。猪头又画了一串串儿,他们叹气说,五年了,还是玩不过她。
爱打牌,但我不沉溺于牌。打就认真打,不玩也不渴望。现在常想的,是从前打牌的那些人,“圈友”的表情、牌风还历历在目。“拱猪”也算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活跃一下头脑,放松一下心情,赌博却从来也不沾边儿。其实人生也像一个牌局,轻轻松松地打,认认真真地玩。无论抓到一手什么样的牌,都要耐心接受。只要审时度势,好牌争取打得更好,差牌则要更多地考虑技巧,不要过早地认输,绝处逢生那也说不定。
猪年话“拱猪”,与其说应情应景,不如说怀旧与感悟。下次再回去,恐怕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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