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的中学同学刚刚搞了一次毕业三十年聚会。这两天反复看老同学的照片和视频，有种穿越的感觉....

三十多年前，我有个同学叫雯。 雯和我是一起从小学升入中学的， 分在一个班。

雯家姊妹五个，数她长得最美， 活脱脱一个从皇帝家后院里跑出来的丫头。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皮肤黝黑，一排整齐的小牙特别白，笑起来脸上一边儿俩大酒窝。 天天梳个马尾辫，老穿着一件天蓝色细纹灯芯绒上衣. 走起路来总是不慌不忙，一颠儿一颠儿的。

雯笑的时候从来不出声，总是蔫蔫儿的在那儿浑身轻轻抖动哆嗦着笑。 她特别爱笑，所以我老看见她“哆嗦”。正哆嗦着呢， 一回头看见我了， 马上瞪我一眼，嗔一句：“德行！”

我们家和雯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那时候院里经常放露天电影。

雯家住五层， 放电影的屋子在她家隔壁楼下。 有一天放“不是为了爱情”,  我在院里正拎着酱油瓶子走， 雯在阳台上叫住我:

“哎！今儿晚演什么啊？”

我犹豫了半天，把酱油瓶放地上，两手捂成漏斗型快速地小声喊：“不是为了爱情！”

雯在阳台上：“什－－么？没听见！”

我不得已又把手做成筒子型大声喊了一遍： “不－－是－－为了－－－爱－－－－情－－－！”

这时候雯的大姐走到凉台上了， 她大姐喊：“今晚儿什么电影啊？”

我又大声喊了一遍:

“不－－是－－为了－－－爱－－－－情－－－！”

把雯的三姐从阳台上喊出来了， 她接着打岔：“那－是－为－什－么－啊？”

我抬头看雯 － 她在阳台上“哆嗦”呢。

高中毕业后，雯让我们大跌眼镜：她到边疆参军当通讯兵去了。还喂过猪，抗过枪。

复员后她在北京建国饭店大堂当领班。有一次我去建国， 看见她穿着亮丽的深红色旗袍，迈着小碎步忙里忙外指挥前台，俨然一副从皇帝家后院搬到前院儿的样子。 回头看见我，还是那句：

“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