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白堆子高中入學筆試那天是我姐陪我去的。她墊着腳尖兒從窗戶外頭往教室里偷看了半天, 沒看見我, 倒是被一個叫冬子的答卷給鎮了。回家的路上, 我姐認真地說: “萬一你被錄取了, 你一定去找一個叫冬子的女孩, 那孩子的鋼筆字兒寫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入學大概半年後, 一天下午自習時間, 我正在小院裡仰脖兒張嘴練小舌音, 一個長着一對笑眼兒的眉清目秀的女生, 直撲楞登走到我面前說:“我叫冬子,英語系的。 你們法語裡“我愛你”是 “惹膽母”嗎?”
沒幾天,冬子又在德語系教室門口扯着一女生的袖口問: 德語裡“我愛你”是“一喜樂吧弟媳“嗎?”
白
堆子校門雖破舊 - 可國破山河在。 裡面藏龍臥虎金鳳凰銀鳳凰如冬儲大白菜,一堆一堆的。 最搶眼那棵“白菜”數北美崔哥。 那會兒崔哥還不禿呢,
一臉剛毅,早早就談了戀愛,傍上了一個酷似王熙鳳的靚女。崔哥整天傍着“王熙鳳”在小院裡招搖。 尤其不屑吃學校食堂里的肉包子,儼然”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哉“的范兒, 騎車帶着他家熙鳳上校外吃小灶兒。
冬
子這棵“白菜”也突出。 她和同宿舍的白菜芳形影不離, 倆人拎着用紅配綠洗臉毛巾縫製的油乎乎的破飯兜,在食堂鍋爐房和小院間穿梭。
冬子總是煞有其事,不動聲色, 伶牙俐齒叭叭叭叭地神侃,她語速極快, 口齒超伶俐,
一口標準的京片子,流利漂亮的美式英語,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那小嘴兒, 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
把身邊的白菜芳逗的嘴一直呈瓢形,身子總是東倒西歪離了歪斜的.
畢業後冬子去北大讀研究生, 在北大“惹膽母” 了一個酷似三浦友和的男朋友大行。冬子和大行結婚後一起來美國讀研究生, 又正巧跟我一學校。
這倆在學校以讀書為輔, 啐丁克為主, 天天手心手背包子剪子錘子辯論打賭爭高低。 透着都是北大的人尖兒,一啐一個碩士,一啐一個博士, 倆人加一塊兒拿了七八個學位。
有一天我在圖書館的走廊里碰見冬子, 她手裡拿本書正踏實地坐椅子上:“一休過來, 坐這兒跟我等着,昨晚他跟我啐丁克賭輸了, 一會兒他給我送飯來!”
沒過一會兒, 大行拎一飯盒大步流星走過來了, 氣哼哼地把飯盒往桌上一拍:“你不就要這個嘛?”
冬子打開飯盒緊扒拉:“加紅燒肉了嗎!”
大行:“加了! ”
冬子語氣軟下來:“那那那就算把你前天的錯也扯平了吧。”
大行還在生氣:“一休,你給評評理。 她在家什麼都不干。 郵局都不敢去, 汽車也不敢坐,說她膽小吧,可白天在家誰敲門她都敢給開, 誰來兜售東西她都買,這學期她都給我買了三把菜刀了! 我們那是租的房子吧? 她剛簽一合同,下禮拜換地板!”
別
看大行那麼橫, 冬子就是不服他. 就說大行剛買那輛二手車吧。 大行看中了一輛白色DODGE DIPLOMAT , 這是輛舊警車。
舒適不說還有派! 有一天大行冒充警察去東方店打醋,馬路上的車都以為他是便衣, 紛紛踩煞車。 大行竊喜, 一高興腳底下猛踩油門,
車鼻子頂在停道邊一校車的後屁股上了。 執照被沒收了好幾個學期。
這“小辮子”被冬子抓住還有好?用冬子的話說:“校車都敢撞, 什麼大行啊,叫“總不行”得了!”
後來冬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孩子在床上哭,小兩口繼續啐丁克: “你一把屎我一把尿你一把尿我一把屎。… 啐得不分上下,孩子都“尿”到到法庭上去了。
冬子啐輸了,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孩子。。。還別說, 冬子真行!兒子那叫一個帥, 比三浦友和還三浦, 高中畢業剛出爐就遭到哈佛耶魯等眾常青藤一陣哄搶。 冬子才不屑哈佛耶魯常青藤呢,為了讓兒子替自己圓夢, 她把小三浦保送到憧憬多年那錢鍾書創辦的克萊登大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