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跃在医院內的一支护工大军 老爸手术后的的最初几天,我几乎日夜陪伴在床前,寸步不离,密切观视老爸的病势变化。担心手术后的感染,害怕内科病的复发,因老爸还患于高血压、脑梗寒等病。知道手术后的护理工作比较艰辛,转入外科病房时,就请了一位二十四小时的护工阿姨,是外科病区自动配备的,说是一对一地看护,一定保证护理质量,每天护工费60元。后来才知道,实际她们根本做不到。好象有点被骗了的感觉。 毎天除了陪伴老爸外,和护工接触的时间倒也不少,所以顺便谈谈医院内的这支护工队。 也不知何时起,医院每个科室建立了一支“不请自来”的护工队伍(女工占了90%),还穿着正规的护理工作服,由“工头”统一管理。护工们大都来自内陆偏僻的山村如甘萧、四川、安徽等地。她们长期以院为家,年中难得回去一次。每日赚的护工费平均在八九十元左右,因吃住不用自费,月收也不算低,若服务态度好,还可赚得一些外费。 看护老爸的那位护工,姓柏,可大家都叫她“小白”,来自安徽省的某地小山村,年纪不大,才44岁,但已儿孙满堂,孙子7岁,外甥女6岁。她几乎不会写字,十八岁结婚,儿子也十八岁结婚。听她说,村庄的几十位中年妇女都在本院打工或在本地区做钟点工,她们中大多是沾亲带故一起来的。 “小白”讲的是一口本地话,乡音很重,我妈根本听不懂她,但我和她尚可交流。她说自己在外科病房已干了三年多,自称那些新来的小护土(实习生)还不如她能干!外科病人的护理的确比较特殊,尤其对动过大手术的病人,身上除了留有长长的刀疤伤口外,手术后的前几日往往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家属一般不太敢碰病人的,如擦身、换衣、翻身等,而她们自有一套护理方法,干起来非常灵巧熟炼,身体又好,力气也大。但她们毕竟是请来的护工,哪有家族那样精心照料病人。 当家属在的时候,她们能不来就尽量不来。午后空闲的时候,常看到她们一帮人坐在一块聊天。“小白”也不例外,有时几个小时都不见她人影,我知道她不是偷懒睡大觉去了就是外出买东西去了。有时大白天在病房里也会爬在病床床尾的铁杆上嗜睡,让人实在看不下去。走廓上常常会听到病号家属拉开嗓门大声呼叫她们的名字,听得让人心烦。 有时闲下来时,“小白”也会和我聊些家里家外的事,会跟我表达一些固执的“高見”,谈起来常常情绪饱满激昂。 有一次她说她的小孙子拿着一張十元钱在手里玩,玩着玩着就把钱给撕碎了。她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我说你不该打不懂事的孩子,因为在孩子眼里钱是没有意义的,和一张花纸一样,孩子并没有犯错。可她说,我就是要打他!他撕碎的要是一毛钱我就不打他了。他撕碎了十元钱我就是要狠狠地打他! 记得围绕这个话题和她谈了不少,还举了几个例子来说明,结果她仍转不过弯来,只好哑然无语。可我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莫明的反感。她是从山村里来的妇人,没有文化也不觉奇怪,可从她身上怎么找不见农村妇女的那种纯朴与良善。 再回到她对我老爸的护理。记得老爸术后的第三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那天夜里自己实在感到累得不行,因几天几夜没好好合过眼,半夜临走时关照她,今晚可别一觉睡到大天亮哦。结果还是出事了,老爸把插在鼻子里的那根胃管给拔掉了。这还了得,手术才三天,下气还没通,腹腔全靠这个胃管来减压和排泄脏物的,因老爸的病比较特殊,医生说已不可能再插第二次胃管。 发生这样的事故也许不能全怪她,但她应该负一定的责任。她不该忽视我临走时的关照,依然故我,一觉睡到天亮。只怪自己,夜里不该回去,我在的话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每天陪在老爸身边,即使他不说一句话,稍有一点动作,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后来的二天里,老爸一直腹胀、胃痛、咳嗽、还不定地打噎,被折腾得够呛,直到通了下气才得到缓解。 病院是最需要安静的地方… 老爸手术前是住在普通病房,一间三人,没有卫生间,也没有电视和电冰箱,条件很差。整个住院大楼的建筑破旧不堪,还是五十年代时的建筑(隔壁正在新建住院大楼)。 医院也没有规制探访时间,更不限制访客人数。有时一天来访亲友(三床加起来)多之几十人,来来去去、熙熙攘攘,简直象菜市场,病员得不到片刻的安宁和休息。 因病房实在太小,又不想让病人知道病况,于是我总在走廊上向亲友们交待老爸的病情,感到很累。说到后来声音也无了起落,失了弹性,每来一个亲友,便要被考验一次。从他们的脸上,无非显现出一点惊讶,一点惋惜或一点希望的混合表情。病痛可把时间拉长,也可将空间缩小,让日子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细碎。 每天窗外的建筑工地上机声隆隆,震耳欲聋,别说动过手术的病人难以承受,即使正常人也差点受不了,被震出个“脑震荡”来不可。 老爸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和医生、护士长商量,坚决要求换病房,换到特殊护理的(二人住)病房去。特殊病房每日床位费150元,价钱高出普通病房的四五倍,可条件差得和普通病房不离多少,只是多了一个关不上门的卫生间,一台没有摇空器的破电视机,一只不能用的微波炉。呵,不用我去多舌了。我图的只是房间稍微安静些,能让病人稍休息好就满足了。 人的良知何在?院外消息 尽管医院的条件很差,护工的护理态度、质量都不怎么样,可我还是庆幸这次没把老爸送去市甲级医院动手术。 原因故然多种。或许先前早已有些比较。多年前二哥去市甲级医院住院有过亲身经历,私下里的潜规則交易实在不敢恭维。听大哥说,几个月前大嫂的妹夫去市级医院动手术,那个主刀大教授手术前待病人家属的态度令人瞠目咋舌。大哥说给了他四位数(8000)还嫌少,举然恬不知耻当面讨取五位数。听说不同级別有不同价格,住院前得先要了解行情,才不会给错。可病人动手术后才四天,伤口还未拆线,就要赶你出院,全然不顾病人手术后的治疗和护理。还说什么:我已经救了你们一命,下面排着队的病人正等着我去“开刀救人”呢? 记得二哥当年动手术也是这个样,术后不到一星期就被赶出了病房,回到家伤口就发炎感染。 人还有良知吗?听说国內许多大医院內的医生受贿早已不是一件希罕之事,可以说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个公开的秘密。如今有几个医生在履行医生的职业道德?医生职务的廉洁性早被践污了一干而净。 曾听见过一位病人躺在病床上呻吟: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可以有病,什么都可以沒有,就是不可以沒有钱。听后令我禁不住叹噓,这句话其实捅破了人生的一个最现实真相。 老爸这次决定在区三级医院动手术是个英明决策。好医生還是有的。为此再次感激好友的帮忙。感谢主刀医师、床位医师细致入微的关怀、尽心尽责的治疗。老爸术前术后整个治疗过程中没有发过一天烧,伤口愈合也良好。医生还尽可能给老爸用上最好的药物治疗…… 惟有亲情永不変 有人说:血缘的关爱是经过长久的积淀而来的,它是内心自发的果实。在外漂泊、流浪多年,无法守在老爸老妈身边一天,更不能问寒问暖端茶递水尽孝。每年回乡,看着他们额边的沟壑渐渐加深,硬朗的身板渐渐驼背下弯,一天天地变老,但双亲的笑脸依旧,爱儿女的心永远不变。 这次老爸虽然得了重病,可让我有机会在他床前尽了一份孝心。此刻,一幕幕往事又如花开般散开……再次深深地感到,子欲养亲不在那是人生的最大悲哀,趁着双亲健在,一定要抽时间多回去陪陪他们。 坐在他乡的夜里,夜是平静的,心情也是淡然的。泪眼模糊中敲下这段文字,仿佛又看到了老爸老妈慈祥的笑容,我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辺。知道老爸的病一天天在好起来,已能下床走路。 祝福老爸,早日康复,不久出院回家。 老爸住院杂记(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