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的闲笔 ——创作谈·四千五百八十七 我的〈大陆与台湾反转小说之比较〉一文中,在谈到纪大伟的〈早餐〉时,说过「〈早餐〉的作者、应该弱化偷情部分,甚至是换上些废话」,这于大部分读者来说,可能是不好理解的。而这,就涉及到小说中的闲笔。 而在谈小说中的闲笔之前,我还必须说一说纪大伟的〈早餐〉中的「两个部分、两个主题」。 按理说,在一篇小说,能有不止一个主题,并不是坏事。在我的哲学著作《大脑革命》中,就有「多意性」、「此非仅此」等。 然,正如《大脑革命》第二部分中所言,多意性、此非仅此等,应该在「立体思维」的构建下,是作者、通过「伞状构思与结构」编织进去,让读者在阅读体验中感悟或梳理出来的,如我的《顧曉軍小說(一)》中的〈错爱〉等。〈错爱〉,不仅仅是说男主生不逢时、对女主生逢时的错爱,也是隐喻男主之人生经历中的错爱。 换句话说,这样的小说结构,是纵向的、有意识安排的。而〈早餐〉,则有待商榷——开篇等,尚合理。到了「他夜夜在情人床上痛快燃烧」等,便将读者引向歧途;尤「他暴烈不耐,失手掴了情人一掌」等,读者势必会关心矛盾冲突。 适度地将读者引向歧途,可让反转或翻盘显得更加意料之外;然过度了,就会形成「两个部分、两个主题」。 或许,「两个部分、两个主题」在〈早餐〉中、不是十分明显。那么,我们可看看汪曾祺的〈异秉〉。〈异秉〉中,有「于是经人说合,出了租钱,他就把他的摊子搬到隔壁源昌烟店的店堂里去了」,这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写「源昌烟店是个老名号,专卖旱烟,做门市,也做批发。一边是柜台,一边是刨烟的作坊。这一带抽的旱烟是刨成丝的。刨烟师傅把烟叶子一张一张立着叠在一个特制的木床子上,用皮绳木楔卡紧,两腿夹着床子,用一个刨刃有半尺宽的大刨子刨」等等。 详写了王二的「熏烧」之后,又详写源昌烟店;这,是板块式中篇小说的结构与写法。何况,〈异秉〉在后面,又详写了药店。我估计,汪曾祺不明白——中篇小说、短篇小说等等,各自的写法不同,是不可以通用的。 如果能明白汪曾祺在〈异秉〉中的错误,就好理解〈早餐〉之渲染过度,有形成两个部分、两个主题之嫌了。 那么,又怎么理解「甚至是换上些废话」呢?我们来重温下欧·亨利的〈最后一片叶子〉。〈最后一片叶子〉,一直在扯苏和琼西,没有矛盾、没有冲突,甚至有些无聊;然而,正是这些无聊,为「最后一片叶子」的反转奠定了基础。 话说到了这里,就应该容易理解——为何说〈早餐〉「应该弱化偷情部分,甚至是换上些废话」了吧?换句话说,〈最后一片叶子〉所用的方法,是平淡中出奇;而〈早餐〉所用的方法,则是牵着读者的鼻子走。我个人以为,牵着读者的鼻子走,不好,也不自然。 而「甚至是换上些废话」,准确说,则是小说中的闲笔。自然,闲笔并不闲。 顺说,欧·亨利在〈最后一片叶子〉中碎嘴唠叨苏和琼西,可称小说中的闲笔;而他在其他的小说,假装幽默、碎嘴唠叨社会弊端及政治等,不可称小说中的闲笔,而是汪曾祺式的分不清主次。 此外,小说中的闲笔,亦非仅此一种。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其实,这些都属于高端课程了。 顾晓军 2021-9-27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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