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顧曉軍的“三角戀”小說 三角戀屬小眾,至少筆者身邊從未發生過這類的事,所以主觀上我向來反感。可當我懷着好奇心讀完《顧曉軍小說【五】——玩殘歐·亨利》一書中的短篇小說〈初吻〉(副標題為“三角戀”)後,反倒深受感動。 這篇小說的三個主人公,是第一人稱的 “我”、小譚護士和戰鬥英雄小戰士。作品情節是:三個年輕人的戀愛故事因戰爭的特殊背景,在前沿陣地產生交集。參謀長千方百計想要撮合“我”與司令的女兒的好事,可兩人並不互相認識、更不了解,在戰場被新式炸彈炸傷的意外後,才使得“我”遇到司令的女兒、小譚護士,也是在她的護理過程中,兩個人彼此產生愛慕之情。這之後,兩人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的領導曾經多次要介紹的對象,給讀者一種好事多磨、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感覺。 就在兩人熱戀之際,突然在之前遭受過一次敵人新式炸彈炸傷的英雄小戰士,再次因同一原因負傷,而又需要小護士特殊護理,且這次負傷後小戰士在知道生命即將終結時,明確地向小譚護士表白了對她的愛慕,並說“姐姐,我還沒談過戀愛……你,能不能、吻我一下”。這時,衝突自然就產生了,“我”已經和小譚護士戀愛了,怎麼可能允許小譚護士再接受他人的表白呢?那不成了三角戀了嗎?可,善良的小譚護士憑着專業判斷、小戰士要走了,她又不忍心眼睜睜看着英雄還沒有體驗過愛情的滋味就遺憾地離開人世。 在沒有跟“我”商量的情況下,她不僅對小戰士說出“我也很愛你”,還毫不遲疑地把初吻獻給了這位戰鬥英雄。“小戰士的眼角,益處了幸福的淚水,而後慢慢地、漸漸地、閉上了雙眼”。小戰士犧牲了,同樣善良的“我”,雖然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把初吻獻給了別人,但許對英雄的敬畏,或對戰友的摯愛,化解了通常情況下他人對自己的愛情的“侵犯”。 尤其是最後,“我”不但沒有記恨小戰士,反而“淚如雨下,止都止不住;我無助地在心中默默地喊:病友,不,戰友,去天堂的路上……你一定要一路走好!這不僅僅為了她,也是為我……”看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丟掉了對三角戀的厭惡,反倒被這三個主人公深深感動,為他們的純真、為他們的善良…… 小說結尾,作者也沒忘明確“後來……她,成了我最心愛的人、我的妻子,直到今天。”這既證明了“我”對小譚護士的忠貞的愛情,也從側面表達了對英雄小戰士的崇敬和關愛。小譚護士獻出的初吻、以及 “我”的複雜情感的表達等諸多細節的交代,更緊密地扣住了副標題——三角戀。 小說作者如此巧妙地設計情節,我怎還忍心固執地對這一段稍縱即逝、特殊情況下的“三角戀”口誅筆伐? 小說從人物塑造方面,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對“我”這一個人物,外貌、性格、情感、愛憎、風格、行為方式、思想變化等等,既獨特又栩栩如生。 “我年輕時,多帥、多酷”,是寫外貌;“畢業於,等同於西點的軍校,且是高材生,還能文能武。武的,有前面提到的大部頭軍事理論專著《人性戰》;文的,則是我的小說,一年之內、兩上國內頂級權威期刊”,是交代人物經歷。 男主人公有如此優越的個人條件,所以“那時,我驕傲得像只白天鵝,有無數女蛤蟆、都等着想吃我的肉,至少也想看看我的八塊腹肌”,表現出孤傲的性格;而當基地的參謀長主動關心他的個人問題、並給他介紹去見司令的女兒時,他卻認為“少有。有這麼拉郎配的嗎?一個大區司令的女兒,不相當於侯門千金?在哪不能劃拉到個乘龍快婿?幹嘛非要看上我?估計,那千金不是歪鼻、就是斜眼”,“參謀長也是。大約抓軍事抓膩了,想改當紅娘”,以及“我最煩的就是保媒、牽線、搭橋……好像年輕人已退化,連自己戀愛的能力、都沒有了”,這反映的是人物的愛憎、心理和叛逆;而“我知道,參謀長是假裝讓我去前沿,總結戰術、抓戰鬥典型。可,這次我就偏要當真做”,並且在來前沿戰鬥陣地之前,就“已篩選過戰鬥簡報,知道有個小戰士特勇敢,意志也堅強;他被新式炸彈炸傷後不到半年、又重返戰場。我打算,就把這挖掘出來,樹成全軍的典型”,則體現出人物的風格與獨特的行為方式。 〈初吻〉創作於2020年12月6日,是作者嘗試超越歐·亨利的小說集中的一篇。大家都知道歐·亨利式小說的特點是反轉、是結尾處突然發生出人意料的變化,作者在他的另一部著作《顧曉軍談小說》中研究過:歐·亨利的優秀作品如《最後一篇藤葉》,指出其存在人物出現的突兀、缺乏鋪墊等;還指出《麥琪的禮物》的結尾,有畫蛇添足的瑕疵。在筆者多年學習中,從未有任何一位老師或其他人如此有說服力地指出過這類世界名著中存在缺陷的事實。我覺得,能指出名著作品中的不足,尤其是被教師們備課、講解了不知多少遍的作品梳理出確是存在的缺陷,顧曉軍先生的能力與水平、也確實不是一般的。 在〈初吻〉這篇小說中,為情節發展所做的鋪墊也十分充足,比如新式炸彈這一概念,首次出現在介紹“我的軍事理論新著《人性戰》”時,戰爭,發展到“從火力打擊的能力,越過核武、細菌、生物及超限戰等,向着打擊參戰人員的意志、生存渴望等發展”、“新式炸彈,並不直接殺傷戰鬥人員,而以爆炸後產生的超微波、破壞百米半徑之內的人、之肌肉神經系統,使其毀滅性壞死”,當時是為“我”這個角色服務的,但同時也為後面“我”與小戰士先後遭新式炸彈炸傷(當然小戰士是第二次),並與小譚護士產生感情糾葛、發生三角戀的故事情節服務,設計得巧妙且合理。這種鋪墊,在作品中還有很多,恕我不再一一舉例。 而於小說出人意料的效果,〈初吻〉也是多層次且合情合理的。首先,之前參謀長一直要給“我”與司令的女兒牽線,而“我”不願接受,但被空包彈炸傷後正好是接受司令女兒、小譚護士的特護,而且還彼此相愛了;第二,“我”武斷地認為司令的女兒“不是歪鼻、就是斜眼”,可見到小譚護士後,“她特別漂亮、特別美。她的漂亮、她的美,讓我有種愛的衝動”;第三,以為司令姓張、小譚護士不可能是司令女兒,可事實是“誰規定女兒一定得跟父親姓”;第四,當“我”確定了與小譚護士的戀愛關係後,二次負傷的英雄小戰士突然出現,且是早已愛上小譚護士,並向小譚護士索吻時,“我”在心裡說“不、不能,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對象,我未來的老婆”,到小戰士犧牲後,“我的淚如雨下,止都止不住”的情感轉折等等。總之,這是篇感人至深的、優秀作品,所以我置評,並推薦給大家。 如外,亦可見——顧粉團推薦顧曉軍先生獲諾貝爾文學獎,也是不無道理的。 天馬行空 2024-6-4 原文地址:https://zhuanlan.zhihu.com/p/701624485?utm_psn=1781388593309057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