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完了《罪与罚》,总觉得想写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始,甚至于写些什么?作品的层次、人物、背景、是我的笔力和心力有所不能及的。但是,无论如何我是感受到了些许痛苦和震撼,也就是这些震撼,促使我努力去拾取零星的、有限的言语,来触及作品的丰厚在我心里投射的那一斑。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是和这样明媚的冬日、加拿大森林的早晨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是足以撕裂平凡、幸福的生活企望的不幸;是人的本性要逃避,要挣脱的黑暗。一个聪明,敏感,甚至是充满正义感的杀人犯拉斯科利尼科夫,和一个温顺,善良,愿意为亲人付出一切的妓女索妮亚,在某一刻他们陷落了,由理性和自尊主宰的正常坠入了可怕的另一面――被人群和自己的良心咒诅、厌弃的沉沦。在这样的沉沦里,无论是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挣扎,还是索妮亚的顺服,却再在显示出极大的勇气,良善,以及绝望的哀痛――这是作品极其精彩和深沉的所在。 贫困是万恶之源,但他们的陷落又不完全因为贫困。现实世界的冰冷不公,和拉斯科利尼科夫那种自大的救世幻想,使得他想要超越人的界限,却最终被邪恶所俘虏。拉斯科利尼科夫所杀的是一个人人切齿、狡猾狠毒的放高利贷的老太婆,作案过程中,也同时杀掉了老太婆的妹妹莉扎薇塔。而索妮亚,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因为父亲酗酒,继母和孩子们生活无着,竟然甘愿为他们献身,做了卑微下贱,使她自己抬不起头来的妓女。心灵的煎熬和生活的重迫,使这两个罪人在彼此共同的陷落里找到了一点希望和依靠。 最终,在多次相互的心灵告白、交锋、和接纳之后,拉斯科利尼科夫放弃了挣扎,前去自首,终于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索妮亚也一路陪同。在拉斯科利尼科夫看来,索妮亚身上承担着“人类的苦难”,他因此爱她,甚至崇敬她――他是一个奇怪的、不爱自己的精神上的骄傲者。而这个年青瘦小的妓女,被轻视和凌辱的弱者和卑微者,却在信仰里面对赎罪有着执着的信念。 西伯利亚的爱情使他们获得了新生,罪的剥离也使他们可以享受这种新生的和平和宁静。拉斯科利尼科夫的灵魂与神和解了,这是一个奇妙的、难以描述的逃离的过程,就如同他被邪恶所钳制的那个过程一样。 索妮亚脾气暴躁的继母卡婕琳娜,在丈夫死后精神崩溃。出于对现实世界“不公平”的一种执拗和荒谬的反抗,她最终在疯狂的边缘死去。她至死不愿乞求上帝的宽恕。 卡婕琳娜这种惨烈的反抗是悲哀贫困下的一个选择,一种声音,另一种生活的存在,而她也因此终于未能逃脱这个折磨她的、困苦残忍的世界,以及她自己的精神桎楛。 是谁允许了世间的悲苦?又是谁造了这么美的碧蓝的天,赐下树荫下平安的午后?此时彼时,此地彼地,神在某些事情上面的心意,可能是蒙昧的人类暂时无法测度的,就像拉斯科利尼科夫的陷落,挣扎和逃离的过程。然而,基督徒信心的带领,宛如黑暗而悠长的隧道前头,那一丝明光的影儿。它会让我们在这一切隐秘中得以窥见,希望在尘世里所不得不背负的代价,激励那对永恒持久且谦卑的追随。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解读。这本书不是一个简单的急于给予答案的作品,否则它就无法显示出文学的恢宏和洒脱。其实,我们没有办法给予他人一个简单的具体的答案,也无法将自己的经验随意的适用在他人身上。虽然很多时候,我想把一切看个清楚,但我知道我是不能的,答案和奥秘总有着相同的美。而当那个答案不属于我的时候,我要做的也许只是在神的心意里安歇。 窗外依旧阳光明媚,工人在将要完工的新楼里进进出出,但愿他们有个工作的好心情,完成许多人新家的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