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蒂姆罗宾斯指导的电影《死囚上路》(Dead Man Walking)在1996年获得奥斯卡三项提名并于同年的柏林电影节上获得四项大奖。它改编自修女海伦·普雷金的真实故事。电影讲述海伦收到一个死刑犯马修·庞谢特的来信,来到监狱探望他。马修被控杀死一对在林中幽会的小情人,但他否认杀人,说是同伙所为。他埋怨同伙因为有钱有势,聘请高级律师而脱罪。而他家境贫寒,所以被社会所遗弃。海伦同情并相信他,通过各种途径帮助他,希望能够免除他的死刑。随着交往深入,海伦发自内心的关怀成为马修的心灵寄托。最终,马修仍被执行死刑。临刑前,他终于承认自己犯下了杀人之罪。在海伦的安慰和鼓励之下,充满恐惧焦躁的马修,真诚忏悔,并安心地走向死亡。 这部电影以深沉而流畅的风格讲述了一个充满创痛并给人启示的故事,多侧面展现了死囚、修女、被害人父母的心灵世界。监狱里的马修是一个自怨自怜且神经质的罪犯,他推卸杀人责任,将一切怪罪于“不公平”的社会。可是在森林的夜晚,他的确与同伙一起,毫无怜悯心强奸并残忍杀死了女孩。他期望以谎言换取善良修女的同情,直到死到临头,面对信任他的海伦,马修才说出真相。死亡是一个威严的界限,人们无法带着不安和谎言跨过它。 被杀害的年轻恋人的父母,一直生活在深深的痛苦之中。他们要求将马修判处死刑来寻求社会的公平。女孩的父母和男孩的父亲对海伦不遗余力帮助杀人犯马修非常不解,并感觉受到伤害。难道上帝站在杀人犯一边吗——神职人员可能是上帝在人间较近的代表吧?那么谁来医治了解我们的伤痛呢?如花似玉的孩子,青春稚嫩的年龄,大好的前程,全部灰飞烟灭;取之而来的是尸体恐怖的记忆,破碎的婚姻,绝望痛苦的失幼伤痕,可能绵延至一生。上帝在哪里,难道杀人偿命不是上帝惩罚恶人的手法吗。 海伦对于马修的帮助,面临着巨大压力。对于这样一个残忍而不知悔改的杀人犯,倾注如此的时间和关爱,社会并不认同。一次次免除死刑的努力无望,海伦仍坚持探望马修并与这个“社会渣子”交谈,盼望他有所回转并忏悔。整个过程中了解到他的沮丧、软弱、破碎家庭、母亲的无奈与痛苦。在死刑定期之后,她应马修的要求做他的死亡前协理,陪伴他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海伦对于马修的帮助,另一方面也出于她对死刑的反对。她认为除了上帝,人(以及社会机构)不能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以暴易暴不是圣经的原则,宽恕和爱才是。 马修最终在狱警的挟持下走向了行刑室,海伦在后面扶着他,为他大声朗读圣经并安慰他。马修面对被害者的父母,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忏悔。当行刑者按下按钮,注射器将死亡的药水注入马修的体内时,他一直看着海伦,在她的眼睛里他能得到平安和爱。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滑向他的脸颊。 马修死了,被害人的父母如释重负,然而却并不快乐。男孩的父亲又一次找到海伦,希望真正开始宽恕,于是他们在小教堂里,跪下来向上帝祷告。 《死囚漫步》既有深沉严肃的道义和宗教探讨,也有细腻的感情流露。特别是修女海伦的爱和宽恕,使人看到上帝的尊贵和怜悯。在苏珊·莎拉登与肖恩·佩恩的精彩细腻诠译之下,角色自然丰厚,触人心弦,整部作品浑然一部富有思想性、人性关怀和超越观照的上乘佳作。 发表于《加拿大商报》人间道版20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