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前天国内朋友从微信转我一篇易中天的文章【他(毛泽东)最大的错误不是文革】。易中天乃大陆难得一位读书人,脑袋还依然属于自己,嘴吧不是用来鹦鹉学舌的。不过在该文中他不但把所有邪恶混为一谈,尽然还脱离文化背景地把红卫兵与纳粹分子一视同仁。除了在比较历史的研究中,缺乏严谨之外,更重要的是,中国文化中最特殊的缺陷在易中天身上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烙印 先说一下具有相同文化背景的日本为何走上了法西斯主义。明治维新后,短短几十年内,日本人在甲午和日俄战争中获胜,震惊世人,一跃为世界强国。与所有西方列强一样,在高度资本主义发展的同时都会面临一个市场问题。另外日本的人口也剧增,加上自然资源的贫乏,当时为解决此一困境,曾有三大可行的国策。 第一就是大量移民去人烟稀少的国家,但在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西方的种族主义甚嚣尘上,几个移民大国基本上都选择性地杜绝有色人种入境。为此在一战后刚成立的国际联盟上,日本对1919年的巴黎和约提出一个修正案,即【取消人种歧视的修正案】(日文:人种的差别撤廃提案)。日本的提案指出,国家平等是国际联盟的基本原则,缔约国应尽快给予所有国家的外国国民,联盟成员,在各方面均等和公正的待遇。各国在法律和所有其他事物上不允许种族和国籍歧视的存在。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西方种族主义挑战的文件。提案虽然得到不少国联成员国的支持,却因世界二大主要移民国家,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强烈反对而成了废纸一张。基于严格种族配额的移民政策破灭了日本通过移民减轻国内人口压力的愿望。凡是都有因果关系,日本人遭受种族歧视的原因,大大激励了本国的民族主义。 第二个措施就是打进世界市场,特别是印度支那的市场,以在贸易上取得经济利益。在甲午战争之前,亚洲历来是列强最太平的后院,如法属老挝,柬埔寨和越南;英属印度,马来西亚,香港和缅甸;菲律宾则是美国的殖民地;以及老牌殖民地国家荷兰所拥有的印度尼西亚。日本的出现,尤其逐步在满洲站住脚跟后,引起诸列强的恐慌,其不合理的关税和无理终止已有商业协议,堵塞了日本经济扩展的道路。 然而唯一剩下的第三条,却是最冒险,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即与西方列强争夺亚洲殖民地的战争。尽管当时同样是受尽列强欺凌的中国,因忙于内战中对自己同胞的杀戮,不惜为了钱和武器认美国或苏联为干爹,不是中世纪的野蛮文化,又是什么?当然日本也为它的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付出了毁灭性的代价。 图1,日本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在美国密苏里巡洋舰的投降仪式上签字。注视签字的是麦克阿瑟和他的总参谋长萨瑟兰。 即使日本有千万条理由,卷入一场与美国的战争,也是纯属自杀性的疯狂行为。它不仅导致本国的毁灭性灾难,丧失了失败者的一切话语权,而且还間接地使其邻国,中国陷入史无前例的逆境之中。70年的逆境中,遭摧残的人性使得10多亿中国人道德沦丧之极,或者是人性的变态之凶,已远远超出人类学家至今所认识的所有范畴。
日本的法西斯主义无疑是一种邪恶,违法了国际法,对他国带来无可估量的人命和财产损失,但依然与共产主义不属于同一范畴。下面几个事实可以对中国的共产主义与日本的法西斯主义(或军国主义)作一对比。 图2,数年前去摩泽尔河(莱茵河的支流)所拍摄的爱尔兹城堡(Burg Eltz)。爱尔兹城堡是12世纪的私人建筑,800多年过去了,期间德国经历无数次的兵荒马乱,城堡不仅没有易主(如今乃属于原主人的第三十三代后人所拥有),城堡丝毫无损,而且几个世纪来所收集的金银财宝和贵重文物安然无恙。民族的不侵犯他人财物的优秀素质可能不是天生的,但至少与社会制度无关!
最能触动中国人神经的靖国神社建于1869年,距今已近150年的历史。神社中祭拜的200万英灵,日本人称之为国献躯者,可以想象外国人把他们视作侩子手。但在这些英灵中,除了极少数为恢复明治天皇权力而牺牲的反幕府武士,其中绝大多数是被遣往日本领土之外而死于疆场的战士和其家族,因此无论如何他们的手中没有半滴日本自己同胞的鲜血。而北京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英雄”们,基本上是那些为建立红朝,轻于鸿毛的炮灰,因为他们的颗颗子弹都是对准自己同胞胸膛射出的。当然这还不包括1958年建碑后,在历次政治运动和三年大饥荒中死去的冤魂。与此强烈对照的是,满清和民国时代曾为甲午战争,抗日战争牺牲的英烈们建立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陵墓,寺庙,牌位和祭物,在1949年后都被糟蹋或彻底摧毁。 哪怕在日本法西斯主义最盛行时,百姓的私有财产依然绝对不可有丝毫的侵犯。20世纪初,以革命手段彻底消灭私有财产的共产主义好似瘟疫蔓延全球。1922年日本成立了共产党,它不仅遭日本政府的取缔,同时,对中国人产生巨大的“共产”诱惑力却在日本的文化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因与日本的文化水火不相容,日本共产党异常短命,1929年即完全消失在政治舞台上。与日本类似,德国也躲不开共产主义的侵袭,1814年成立了以马克思主义为纲领的社会民主党,4年后罗莎卢森堡正式成立德国共产党。 1918年底,因德国在一战中的失利,帝国海军发生兵变,最终导致国王威廉二世的退位,成立过渡性的魏玛共和国。与意大利,西班牙类似,德国在百姓民主意识没有成熟的情况下,过早地结束了帝皇制度。在魏玛共和国短短的14年中,来自共产党和左翼政党的骚扰始终没有停止过一刻。 当威廉二世退位后,左派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声势,以没收皇宫,大企业的所有财产以及把庄园主的土地分给农民,但因保守力量的反对下,皇室仅仅是被剥夺了政权而已,而同时,民间的私有财产也得到了保护。1926年,威廉皇储(威廉二世的长子,曾经的皇位继承人)的财产再次受到被共产党和左翼势力充公的危险。这就是共产党在魏玛共和国议会提出的剥夺前皇室财产的备忘录【1926, A referendum to expropriate the property of the former ruling houses】。然而在大多数议员的反对下,共产党的备忘录没有被通过。不管处于什么历史条件下,面临德国共产党和左派的挑战,私有制的神圣不可侵犯在德国文化中再次经受了考验。 图3,威廉皇储,威廉二世以及威廉皇储的儿子(自左至右)。德国人在1933年的选举中,否决了共产,保存了私有财产不受侵犯的民族传统,同时也避免了共产所致的人性摧残。
纳粹的宣传部长戈培尔的日记中,曾有过如此一段对希特勒非常强烈的埋怨。由于纳粹组织的经费完全是来自党员自己的口袋,1926年曾出现经费严重不足。戈培尔与斯特拉瑟(纳粹早期的领导人之一,后被希特勒处死)当时竭力敦促希特勒参与共产党等其他左翼政党组织发起的议会提案,旨在没收威廉皇储拥有的所有皇室财产,来解决纳粹的财政危机。想不到他俩立即遭到极为严厉的训斥,希特勒本人绝不允许纳粹组织对个人私有财产的任意侵犯。戈培尔在他当天的日记中如此写道:“这太可怕了,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失望一天,我不再完全相信希特勒了”注*。后来在1933年的大选中,德国人在共产主义和纳粹之间选择了后者。戈培尔才开始认识到,希特勒保护私有财产与德国传统是一致的,从此就跟随元首直至下地狱。 图3,靖国神社(上),人民英雄纪念碑(下左),(下右)毛泽东纪念堂和如山似海朝拜人群。通過照片的對照,日本和中国,如此两种南轅北轍的文化和文明。
而中国的共产主义,与历史上任何一次起义或造反都一样,不管口号如何,实质都是对自己弱势同胞的私有财产,通过武力进行重新分配,即是抢劫。由于中国历史上频繁地出现造反和革命,慢慢地,在中国文化中,上上下下的各个阶层,全然失去了尊重私有财产,不谋取,不占有非己财物的基本人性。从而中国人成了世界之林中极为少见的民族,对共产主义有股自发和内在的依附性和强烈的亲和力。看看那些匪二代,不管当时其父辈是如何没见过电灯,把电扇当怪物,如何衣衫褴褛地进城,而今天却富得每个毛孔都能冒油,中国式革命的初衷啊!底层的农民和工人,因没有像50年代那样可以多多少少分享非己的物质或随便挪用公共财物而怀念所谓的毛泽东时代。 前中共空军司令吴法宪从监狱释放后,共产党内部的邪恶使他开始有所良心的发现。他为此撰写了一部长达千页的回忆录。出于想了解他醒悟的程度,特地从香港邮购了此书。吴法宪在书中还是比较客观地记载了自14岁参加“革命”斗地主开始直至进监狱的系列历史事件。在长征时,红军每到一处,他就立即收集当地财主的名单,先把最有油水可图的任意定性为恶霸地主,当众处决后,除了一小部分作为小恩小惠给当地居民,其他所有财产就留给部队。红军就是这样,走到哪里,杀到哪里和抢到哪里。这纯是天理难容的谋财害命啊! 有一次红军途径贵州茅台县,抢来的酒太多,喝不完,部队战士就用来洗脚。如此伤天害理的土匪行为,吴法宪在其990页的文字中,没有出现半个字的忏悔。无独有偶,在共产党的许多变节分子中,或后来成为所谓民主人士的,他们对共产党的批判往往振振有词,但几乎没有一个对自己革命的初衷,特别是在土改,公私合营的表现作出深刻的忏悔。在中国的文化中,不择手段剥夺私人财物的土匪行为已牢牢整合在民族,每个个体的遗传基因内,世世代代相传不误。 蒋介石还曾被共产党和大陆的历史学家戴上反动法西斯分子的帽子,实际上中国丝毫没有产生法西斯主义的文化条件。在北伐时,国民党以执行孙中山保护农民权益为名,行迎合穷人分割富人财产心态之实,还特地颁布了所谓『惩治土豪劣绅暂时条例』,有的省市把拥有50亩土地以上的就可划为土豪,允许随意杀戮和分割其土地和财产。失去农村中坚分子的支持也是国民党在大陆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同样,无论是日本,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那里的法西斯政党与共产党无时无刻不是你死我活的,而国共三次合作也足以证明蒋介石在政治上也不够格是个法西斯分子。 总之,法西斯和共产主义均属于邪恶,但它们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对私有财产的价值观上。在中国要出现精神文明,必须是对所有人的尊重,同时不谋求不属于自己劳动所获的财物。不过这还需要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因为有的民族始终以窥视他人之物为耻辱,所以,养成如此美德需要每时每刻的磨练,似乎并非取决于社会制度的优劣。 *【The Coming of the Third Reich】, by Richard J. Evans p.205 **照片中大部分取自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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