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纽约自由女神像 (93年11月) 平平按:这是我1993年第一次来美国时记下的点点滴滴,一晃已经17个年头了,现在再看一遍,仍然能体会到那种初到异国的新奇和惶恐,冒险和茫然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记得当时正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北京人在纽约>中的主题歌,由刘欢吼出来的那句“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还记得片头题字:“如果你爱一个人,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地狱。”
美国不是天堂,美国不是地狱。美国仍然是那个美国,而我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
平平记于 6/3/10 美国北卡 旅美日记 1993年5月18日 星期二
北京时间晚上7点30分飞机抵达东京成田机场,在入关办手续时很费了一番周折,日本人的英语极其难懂,用手势比比划划加上在纸上涂涂抹抹,(谢天谢地,日本人还看的懂中文的方块字!)总算是弄清楚了今晚将在何处投宿。同行还有一个北京的女孩,去美国探亲,她和我一样,也是转乘明天上午的飞机,不过她是去纽约。找到一个同伴,心中便有了几分底气,她看来与我亦有同感。
在机场外搭乘33路JAL的专车到成田机场的NIKKO HOTEL,旅馆的房间非常舒适,窗外是东京的夜景,可我没有情绪去欣赏,也没有初到异国的兴奋。
算起来此时应是北京时间晚上8点30分,离开北京也才不过5个小时,而且日本是中国一衣带水的近邻,可我在感觉上却觉得中国是那么遥远,心中是一片无根无底的茫然。
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
5月19日 星期三
清早起来,拉开窗帘,一片灿烂的阳光,心情比昨天好多了。我有信心去面对未来!
5月19日(美国东部时间)
上午10点40分,北京时间晚上10点40分抵达美国芝加哥国际机场。我从小所受的教育中,芝加哥是一个充满了罪恶的城市,记得我读过的一部小说,名字就是《罪恶的芝加哥》。日航的服务态度极其极其的好,一路上我不停地接受航空小姐和航空先生的点头哈腰。我刚办好入关手续,便有一个非常好心负责的日航先生在那里专程等候。他不但帮我办好所有行李的入关手续,还帮我办好行李的托运手续,(我的下一站是克里夫兰)又为我换票领取了登机卡,然后将我带到转机去克里夫兰的侯机门,好象是专门为我一个人服务似的。
美国的月亮不知是否比中国的圆,(我还没看到)但阳光确实是十足的灿烂,空气也分外的清新,有一股清凉的味道,象是吸进了薄荷一样。周围的人全都在说英语,突然好想听人讲一句武汉话,或是黄陂话,甚至来一句汉骂。
飞机还没开始登机,我的对面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国老太太,她看我一眼,我也看她一眼。觉得口渴得很,到一个商亭去买了一杯可乐,1.75美元,我飞快地换算成人民币:官价是9元,黑市价则是16元左右,可以在国内买三大瓶了。突然很后悔没在飞机上猛喝一通名牌饮料和酒,光是喝茶去了。
下午3点抵达克里夫兰机场,伍德夫妇和范老师 (她出国前是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的英语老师) 来接我,然后驱车来到伍德夫妇家中。伍德夫人已经为我专门收拾了一间房,房间很小巧舒适,是他们的女儿原来住的,女儿出嫁后,这间房便空着。我将带来的礼品送给每一个人:爸爸为伍德夫妇雕刻的印章;送给伍德夫人的中国丝绸;给他们女儿的景泰蓝手镯和给儿子的景泰蓝小刀;还有一把檀香木雕刻的镂空的大挂扇,上面是徐悲鸿的奔马。他们看到礼品,不断发出“噢!噢!”的惊叹。使人觉得他们既可爱天真,又直率真诚,当然,还有几分夸张。看到他们那么由衷地喜爱中国的工艺品,我不由得微微笑起来,从心底生出几分自豪和骄傲。
伍德夫人为我们准备了晚餐,这是我来美国的第一顿饭。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这顿饭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洗尘的,应该是非常丰盛的。可是伍德夫人的手艺我确实不敢恭维。所有的菜(总共四道菜)既无色,也无香,更无味。我本来旅途劳顿,已极其疲倦,一点食欲也没有,这样全无色香味的东西吃起来真是形同嚼腊,象受苦役一般。
我在美国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恍恍惚惚地吃着饭,恍恍惚惚地听着他们交谈,恍恍惚惚地想着。
5月20日 星期四
清早醒来,半天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楞了好久,才意识到我已经在美国,故乡远在万里之遥。“梦里不知身是客”,心里竟突然有几分南唐后主李煜沦为阶下囚的感觉。
今天特意安排我休息一天,算是调整时差。伍德夫人昨天已经告诉我,早饭自理——要吃什么自己从冰箱里拿。这样倒好,正合我意——我一向不喜欢做客人。
料理完自己的早餐,(喝了一大杯牛奶,吃了一堆甜甜咸咸的各式小麦圈和一根香蕉)我到屋外去散步。他们的住所在郊外,一座两层的小楼房,座落在鲜花和草坪上,树木掩映着小楼,显得格外地静谧。周围是颜色、样式各异的小楼房,都藏在花草树木之中。我信步走了好远,竟见不到一个人影。正在纳闷是否除了我一个活物以外就没有别的生灵,突然从草丛中蹦出一只小松鼠,将我吓了一大跳。它竖着两只小小的前爪,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高高地翘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弯下腰,轻轻地向它走过去,它竟然一点不怕,还是盯着我看。我走到它的身旁,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大尾巴,它却“唰”地一下窜到树上去了。
我从来没想到在城市里会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动物,这似乎应该是童话里才会有的。我向四周看看,心里期盼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出现。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和谐,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我远在大洋彼岸的祖国。
5月22日 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六,范老师要我去她那里吃饭并留我住在那里。说实在的,我从心底里不喜欢她。她是个非常饶舌的女人,而且非常的俗气。她号称自己是美国通,并扬言要指点我如何在美国工作与生活。她如此地好为人师也令我十分反感。依我的脾气和性格,在国内是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的。可现在是在国外,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故乡人,和她在一起,可以说武汉话,这让我感觉亲切,我现在好想听人说武汉话。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一点,我在她那里可以吃到中国饭。
5月23日 星期日
今天与伍德夫妇一同去他们的双胞胎女儿家里做客,他们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住在同一幢公寓里面,大女儿住在一楼,小女儿住在二楼。大女儿也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他们才刚刚一岁,满地乱爬,有趣极了。
美国人的育儿方式和中国人绝对不同,既不抱着哄着,也不喂水喂饭,一切都让他们自理。我看着这两个小小的人儿被固定在各自的座位上艰难地抓着面条往自己的嘴里送,(只有少数的面条被送进嘴里,大部分都涂抹在脸上的其他部位或洒落在地上)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也许美国人的独立精神就是这样从摇篮里开始培养出来的。 我,伍德先生和图书馆的某部门负责人在克里夫兰图书馆内(93年5月)
5月24日 星期一
今天正式在图书馆上班了。
我工作的第一个部门是儿童部(Children' s Services),在这里我大约要工作4-5天,然后到另一个部门。
儿童部的负责人是个黑人,叫乔,很友善,也很有教养。他对我介绍了儿童部的情况:人员分布、读者对象、财政预算,等等。乔对我说话时有意放慢速度,可是说着说着,他会忘记我是个外国人,说得又快又急。当他看到我一脸的茫然表情,他马上会说声对不起,然后又放慢语速。就这样,凭着我那有限的英语水平、以及双方的表情、动作等体态语言,我大致弄清了儿童部的工作性质,还有我应该在这里干些什么。
5月25日 星期二
我每天的午餐实在是太简单了:伍德夫人为我准备一只面包圈、一杯酸奶,一根香蕉,美国人的待客方式既让我欣赏,也让我无奈——这种午餐实在是难以下咽。
每天上午只有20分钟的休息,美国人称做Break,可以喝水,做其他的事情,有一间专门的职工休息室,里面有各种杂志,还有自动售饮料机。工作的时间就是工作,谁也不会离岗,串岗。想起在国内坐办公室,可以捧着一杯茶,拿着一张报纸,从上班开始聊天一直聊到下班。唉,那种日子可真是滋润!
5月26日 星期三
Wuhan, pronounced woo hahn (pop.3,340,000) is the collective name for the adjacent cities of Hankou, Hanyang, and Wuchang in Hubei province of China. The cities are consider a single political and economic unit. Wuchang lies on the south bank of the Yangtze River. Hankou and Hanyang are on the north bank. The Han River separates Hankou and Hanyang. The Han River bridge and ferries provide transportation between these two cities. The Yangtze bridge links Wuchang with Hanyang. Wuhan, an industrial center, was the birthplace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in 1911.(Article printed from World Book Information Finder.)
以上是我今天从计算机中检索出来关于武汉的资料,我将它打印了出来。当我从电脑屏幕上看到这些时,感到亲切极了。我想念武汉,想念江汉路,想念老通城,想念热干面,想听见武汉话,甚至想听几句亲切的汉骂。
我想念这一切……
5月27日 星期四
晚上和伍德先生一道听克里夫兰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伍德先生介绍说,克里夫兰交响乐团是美国一流的交响乐团,在世界上也是享有盛誉的。我在国内知道得最多的是费城交响乐团和著名的指挥小泽征尔,他们曾几度访华,但我只是从电视上欣赏他们的精湛表演。今天能在这样恢弘的音乐大厅里听著名交响乐团的演奏,也可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5月28日 星期五
中午和乔一道去了一个Mall(大型购物中心),他为他的孩子买生日卡,我则到处转悠。乔去的商店是专为黑人购物的商店,里面的产品都是来自非洲,有手鼓,有各种饰物。乔是个地道的美国人,祖祖辈辈都生长在美国,可是他却心心念念地想要去非洲。他说他从未出过国,如果一旦他有机会出国,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非洲,他说他的根在那里。
5月29日 星期六
又被范老师叫去她那里过周末。我现在才知道,她叫我去她那里,一是有人和她说话给她解闷,二是找到一位免费的厨师为她做饭。正好我们各取所需,她需要有人和她说话,我也需要——说中国话;她需要有人为她做饭,我也需要——吃中国饭。范的丈夫和儿子都在香港,也许她一人在美国也是十分寂寞的。
从范那里借了几本中文书,还有《人民日报》海外版,现在看到中文,觉得分外亲切,连体育版的新闻都不愿意放过。人真是最奇怪的一种动物。在国内时拼命学英语,到处找老外练口语。到了美国又专门想说中文,到处找中国人说中国话。
5月30日 星期天
昨晚在范的住所留宿。上午11点钟,伍德先生开车来接我们,然后一同去机场接李华伟博士。李是台湾人,现任美国俄亥俄大学图书馆馆长。我们到丽华酒楼(一家挺不错的广东餐馆)吃早茶,同去的还有他们图书馆的前任馆长瑞切尔女士。她是个非常可爱的老太太,快七十岁了,还开着车到处乱跑。她很喜欢我,不停地说我很有魅力,是个很典型的东方女性。在饭桌上商定了我去俄亥俄大学图书馆的日程,我将在明天中午1点30分坐美国人称为“灰狗”的长途汽车去那里,在那里停留五天,星期日返回克里夫兰。
午饭后,我和李博士,伍德先生还有范参观了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我们只看了亚洲馆和其中的一个油画馆。因为李博士下午五点离开克里夫兰回Athers(俄亥俄大学所在地)。
5月31日 星期一
下午和伍德夫人去购物,去了另一个Mall。很大很漂亮的建筑物,各种商店,吃的玩的全有。也许正在筹建中的武汉广场就是类似美国的这种Mall。在克里夫兰,有大约十几个这样的Mall,散布在城市各处,非常方便。但里面的商品对我来说,实在过于昂贵。连伍德夫人都叫贵,何况我?也只能开开眼睛荤。
所以,我们两手空空从里面出来后,都笑起来。伍德夫人说,在美国,这叫做“只看不买”(Window Shopping)。原来,普天下的女人全是一个德行!
伍德夫人是个心理咨询医生,她平时就在家里上班,楼上有一间专门的房间作为她的心理咨询诊所,而且每天她还接很多的心理咨询电话。一周大约有三个下午,她在家里接待她的病人,她的病人看上去都非常健康。有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每次都骑一辆自行车来,如果碰巧我在家,她会很灿烂地对着我笑。每当伍德夫人的病人来了,他们就到楼上的房间里去,有时是一个小时,有时更长时间。房间门是掩着的,可是我仍然能听见里面轻轻的谈话声,有时甚至是啜泣声。
我今天对伍德夫人说,你每天都很忙的,要和那么多人说话。伍德夫人对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叹息般地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悲哀的人啊! 6月1日 星期二
的确,美国的一切看上去都美好极了:又干净,又漂亮,又安静,处处都象是花园;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不管认不认识,每个人都向你点头微笑并“Hi”;当然你也得回报点头微笑并“Hi”。一切都无懈可击。但我只是欣赏,无法将自己融进去。
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
原本预定是今天下午去Athens的,但是到了车站后,却被告之票已经没有了。只有订了明天下午的车票。
6月2日 星期三 Athens
从克里夫兰到哥伦布市,花了大约三个小时。在哥伦布市换车,又等了近两个小时。到Athens只有两个乘客:我和一个美国人。等车时他和我聊了起来,他是个木工,去越南打过仗,到过台北、墨西哥还有南美的一些国家。他对中国很有兴趣,不断地问这问那。
去Athens的乘客只有我和他,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诺大一个长途汽车,设备齐全,座位舒适,备有行李架,还有厕所,竟只有两名乘客!在国内这种赔本的买卖是绝对不会干的,可能早就把班车取消了。
从哥伦布市到Athens,又花了两个小时,到达Athens已是晚上近八点钟,李华伟博士在车站等我。开车到了他的家中,他的家里还有两位客人,和我一样,也是来学习的。一个是从北大图书馆来的,还有一个泰国妹。泰国妹会说中文,一看见我就甜甜地笑,很可爱的样子。李华伟博士的夫人叫玛丽,是个地道的美国人,却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这样的美国人真是罕见。我送她一盒景泰蓝手镯、一盒真丝手帕,她高兴极了。
李华伟博士是台湾人,早年来美国求学,在美国图书馆界声誉极高,在华人中是很有成就的。但他一点架子也没有,人极和善,而且热心快肠。北大来的那位(总觉得她象是个女谋士)比我只大两岁不到,摆出一副老大姐模样。泰国妹的中文名字叫王玩妆,是曼谷大学图书馆的。李博士曾在曼谷工作过七年,是当时美国政府派驻泰国的图书总署官员。
6月3日 星期四
Athens是个大学城,倚靠着一个小山脚,风景好极了。
今天在俄亥俄大学图书馆参观了一天,不停地听介绍,听得我昏头昏脑。中午李博士请吃中国餐馆,一同进餐的还有三个美国人。原来这是个私人的戒烟纪念日,正好被我碰上了。当年他们三人决心戒烟时,李博士说,如果他们戒烟成功,就每年请他们吃饭,今天正好是戒烟五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李博士第五次请客,我也被邀请了。三个美国人问我,“你也抽烟吗?”大概以为我也曾是个瘾君子,现在烟鬼回头金不换了。我坚决地否定,说我是来吃饭的,如此而已,大家都笑起来。席间,还碰到李博士的一位学生,从北京来读博士的。俄亥俄大学有200多个从大陆来的留学生,加上从台湾和香港来的,有三百多个中国人,队伍也可谓庞大了。
晚上李博士又请客,还是在同一餐厅,但比中午正式多了。请一位台湾来的女学生,她是个秀秀气气的女孩子,讲一口标准的台湾国语,英语也很棒,她明天回台北,所以李博士为她送行。李博士、玛丽、女谋士、泰国妹、我,共六人。极其丰盛的中国大餐!我猛吃大虾,还有鱼和豆腐,等等,等等。把这半个月吃洋面包吃出来的厌食症都治好了。
晚饭后,我们回李博士家,然后带着他家的狗出去散步。李博士家有只巨大的狗,刚刚来的时候,我可是被它吓得不轻,我从小就怕狗。那天我一进门,这只狗就对着我狂吠,浑身上下地闻我,吓得我差点没晕过去。李博士说,这只狗很友善,它闻你是对你表示亲热,我可不希望它有太多亲热的表示。
6月4日 星期五
写下这个日期,才想到今天是个多么特殊的纪念日。“六四”学潮已经整整四年了。
今天仍然在图书馆。上午开了一个图书馆的例行会议,中层干部参加的,我也被特邀参加了。李博士将我介绍给大家,我对所有的人微笑,点头,说“见到你很高兴”。我现在可以非常熟练地做这一整套动作:极有分寸地微笑,含蓄地点头,很美国味道地“Hi”,每天要重复无数次。哪怕刚刚分手不到一分钟,再见面也要再“Hi”上一次,美国人真是他妈的不怕麻烦。不过,美国人确实非常喜欢笑,不象中国人,成天板着脸,好象别人都欠他一屁股债没还似的,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更让人烦。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美国人。
开完会,我到图书馆编目部看那位北大“女谋士”工作,看她如何编中文图书。其实听她讲一遍,并不复杂,主要是我对计算机不熟,对MARK体系了解不多。计算机编目有固定的格式,只要输入信息就行。其他诸如将中文书名、作者翻译成韦氏音标,那就是小菜一碟了。我自诩汉语拼音专家,这个难不住我,转换成韦氏音标有固定的对照表。分类号用的是LC体系(美国国会图书馆分类法)。
中午和两个美国人去吃美国饭。一对夫妇,都在图书馆工作。那位先生曾去过中国,他的太太也即将去中国,还要去武汉,所以他们对中国的一切都感兴趣。这两天由这位女士专门负责接待我。午饭时很有趣,也不知这位女士信仰的什么宗教,不吃一切肉,连带着她的先生也不吃。我先以为他们是穆斯林,一问并不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素食主义者)他们什么肉都不吃,跟出家和尚一样,害得我也不敢点菜。我又不想吃什么三明治汉堡之类,结果吃了一碗清汤寡水的所谓通心面,里面漂着几片蘑菇。美国饭真不是玩意!好在我有昨天的丰盛晚餐垫底,不怕饿这一顿。吃饭时的聊天内容倒是很丰富,从三峡大坝到计划生育,从中国电影到武汉黄鹤楼,什么都聊。
下午在报刊部看了很多台湾的报纸,晚上女谋士又给了我两本台湾出版的关于大陆的书,明天周末,有书可读了。
谨摘录《邓小平帝国》一书中引自北京大学学生悼念胡耀邦逝世的诗句,作为对“六四”四周年的纪念。 真诚的人死了, 虚伪的人却活了下去; 热情的人死了, 冷漠将他埋葬。 空谈、托福、麻将、桥牌、新权威…... 改革和它的死亡。 这世界是个新的迷宫, 我问你,耀邦, 中国是否还有希望?
引自《邓小平帝国》P242, 作者阮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