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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奥修静修中心(生活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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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三月七号,星期天,

梨花樱花竞相开放的春天,新冠病毒依然肆行,意大利又开始新一轮的封锁,人们不可也不敢随便旅行,我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乘火车转汽车花了5个多小时行程下午4点多钟到达著名风景区托斯卡纳一个从未听说的小镇,准备去一个僻静山丘中的奥修静修中心。

到底为了什么要冒风险到这里来?想逃避一下整天谈论的病毒,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经济崩溃那些令人沮丧的信息?体验一下静修生活?橄榄农庄生活?或仅是久静思动而已。

 

小镇街道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我打电话给丹娜,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旧车停在我的跟前。

一位70多岁女人从车上下来,她应该是丹娜了,我是在网上找到这家可以接待自愿工的静修中心,丹娜一个星期前答复接受我的要求。她穿着一件极其普通老年女人的针织松垮外套,陈旧得跟她的车一样, 虽然满脸细密皱纹但眉目清秀,白发披肩,年轻时应该是个很秀美的女人,她面部没有多少表情,明显地缺乏一种热情。

她淡淡地跟用英语我打个招呼,上车后得知她是瑞士人,立即明白她身上带的是阿尔卑斯山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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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的黄昏和清晨的橄榄园,伸开的橄榄树好似等着来冥想的静修者


静修中心位于托斯卡纳的丘陵地带,创建于80年代,两栋有点褪色的鹅蛋黄小楼,一看就是60,70年代的陈旧农舍建筑,房边一棵很大的柿子树,黑色光秃秃的树枝干自由地伸摊在蓝天下,农舍对面是一个菜园,中间有颗单薄树枝玫瑰色花的梨树,好像是日本禅画中一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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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马克住的简陋小屋


跟丹娜入室,见一70多白发老翁,自称萨马拉,他随意举手打个招呼“HELLO",此翁身材魁梧,好像因为身体庞大走路时步履沉重缓慢,他戴副眼睛,面上带一丝不屑及无聊,又好似看穿一切的神情。接着他问了句“你是从中国什么地方来的?”算是作为欢迎了。

难怪他们跟我说英语,看来他们执意把我看成浪迹世界的旅行者。

前厅内还有一位精瘦温和的意大利人 ,大约40多岁,个头瘦小,端正五官,像印尼年轻男人细细的水蛇腰,有点吃斋出家修行人的模样,他正在为小花盆育苗浇水,他面带意大利人特有的热情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马克,罗马来的”。

随丹娜进入办公室,她一本正经地拿着一张日程表告诉我这里的作息和工作安排,好像我是新上岗的雇员,特别强调下午6点在客厅看奥修大师的视频,丹娜和萨马拉是来自瑞士德语区的苏黎世(文化更接近刻板的德国人)。在她说完后,我问到:“奥修大师从印度给我们讲课吗?我们从网上听课吗?”现在不是因为全世界的疫情,大家都在网上远程工作,开会,上课吗?

我不得不羞愧地说,这句话简直问得太愚蠢了,幸好我出门时西蒙告诉我奥修是印度人,(他对奥修应该了解不少,但并没有多说),如果我说“奥修从泰国或英国跟我们讲课吗?”那就更无地自容了。我冒然来到一个奥修静修中心却不知道奥修大师为何人也,如同你跟他人谈新中国的解放而不知道毛主席一样。

果然,我的无知导致了严重的后果,丹娜听我这么信口雌黄,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开头印象被我搞砸了,她可能从此认为我就是那些没有多少文化,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整天在中国餐馆炸春卷做体力活的浙江山区劳工移民了,本来就缺乏热情的眼神又再加上一丝蔑视(对无知的藐视吧),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 “大师早已过世了”。

三天后在饭桌上她对马克谈她第一次在印度见到奥修大师时的情景,仍然充满激情说

“当朋友告诉我他的魔力时我不相信,不屑一顾,可当我见到他第一眼时,我忽然感到一种神奇的电流通过我的全身,我完全信服了”。(不知是否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恐怕难以想象,对于奥修,她的上帝,我竟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来奥修静修中心做义工,这种愚昧无知简直久令她无法容忍。她没有想到,七十和八十年代我还在封闭的中国受社会主义的教育,那个时候我全身心投入的信仰是毛主席,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呢。

18点钟,夜幕开始降临,乡间初春的寒潮气息开始从田野树林侵入跟房间,楼上客厅很昏暗和阴冷,有一砖石砌的壁炉但只做装饰,我们每人腿上盖一床毛毯,如果你偶尔从窗外瞟一眼就会想这四人是一个典型的乡村传统家庭,一对白发老父母,一对未婚规规矩矩的孩子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一个沉闷的家庭。

其实,丹娜一开始就对我说了规矩

“要寂静,不容许说话”。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长长白须蓬松的老者(后来得知他不是太老),头戴的帽子像个皇冠(奥修秃顶,那顶帽子遮盖了他光光的头,也给了他一种庄严),穿着宽大银色的华丽衣袍,有点像我在埃塞俄比亚看到的大主教,(他首先就主张精神享受和物质享受不必分开,他拥有几百辆豪华轿车呢),两只深邃的大眼,迷人的微笑,一个女人提问,奥修缓慢地回答,嘶嘶的声音从电视机发出,奥修的英语带有浓烈的印度口音,很多词我根本就听不懂。还有,我不是一个处于迷惘中的人,急需找一种精神上的信仰和寄托来到奥修中心,我只是想在乡村住住,做点体力活,没有想到正儿八经地搞静修,所以我的心灵和头脑没有做任何准备去接受奥修的思想,45分钟的视频看完后,我什么也没搞懂。

电视关闭后,室内陷入死一般地沉寂和昏暗,他们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开始静心打坐(或者消化思索奥修刚才的话语?)我察言观色,也跟着他们一样闭着眼睛坐在潮冷的厅内胡思乱想,十几分钟后马克起身,我马上跟着起身到了楼下的小餐厅/客厅,那里的壁炉烧有木柴,有火焰和温暖。

丹娜和萨马拉也跟着下来了。

“请问,刚才视频中问的什么问题?,他是如何回答的”

我好奇地问丹娜,没有料到她根本就不理睬我,我的话融入乡间潮湿的空气,她径直去了厨房,这般无礼貌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的问题不值得她回答?

坐在楼下桌子边,我听见萨马拉在隔壁房间的电脑跟一个小伙子聊天(后来得知是他的儿子),说的是德语,我听不懂,但我听懂“中国,武汉”这个词,应该是他告诉儿子这里来了一个中国武汉的女人,这可是新鲜事情,头一次一个中国女人来这里做义工,如同一粒小石头扔入这山中平静湖水,他的高声和笑语散开到隔壁的餐厅,可他们为什么当着我的面他那么沉着,未曾表露出一丝的热情和好奇?冷漠的面孔是他们戴着的面具吗? 

我与马克聊起刚才看的视频,好像一个认真的学生,我始终有点不安心觉得今天的课没有听懂。

“第一次看他的视频是不容易懂,我也没有搞懂问题和他的答复”马克答复到。

几天后我明白,看不看得懂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不过第二天他们把英文字幕调出,好懂得多),重要的是要跟他们一起参与这个仪式,就像虔诚的天主教徒每天要读圣经一样,三十多年来他们每天坚持看这些视频(上百集?),他们无需也不必对每个新来的人去解释,因为来的人可能都已经是奥修的信徒了。 

因疫情,没有任何静修的人来,仅我们四人一起在桌上吃饭,依然像一家人。饭桌上我本能地感到一种无法说清别扭,感觉到一种与我的磁场不相容的反磁力。我经常外出旅行和出差,去意大利各大小公司,参加欧洲各种展会,我非常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置身于陌生人的包围中觉得再自在不过了,可这一次我开始感觉异样。自从那个愚蠢的问题后,丹娜似乎总是带点鄙视的眼光看我,有时我说一句话后,她会与萨马拉交换那种会意揶揄的眼神,那种联合起来合谋对付外人的眼光,这让我极其不自在。

萨马拉在桌上说有一次在这里,一个英国男的和一个德国女,认识不到一天就开始在花园后面的小屋子做爱,

我有点奇怪地问“他们不是来静修的吗?“

我理解的静修是一种精神层次的修炼,打坐,深度冥想?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随便交配,这个静修中心不是提供淫乱的场所吧。

这又是我对奥修的无知理解,我又赢来了他们藐视的目光。

他像看愚人似地看着我说”性爱是人类最自然不过的事了,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呢?”

好像对着一位古旧的清教徒说这话。

 

“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还没有等我回答,他又说

”你不会像上次一个女的,来了半天就溜了吧“,

说后他们会心地笑起来了,一起嘲笑那位临阵逃跑的胆小鬼,一个懦妇。

为了表现与那位逃跑走的女人不同,我马上回答说

”那怎么可能,我估计一个月吧“。

我是拖着一个大行李包来的,第二天我就明白这句话是欠缺考虑的。

 

那晚,吃完饭后我赶紧去寝室补课扫盲,在手机上搜寻有关奥修的资料,不能在奥修中心被他们看成一个白痴。

“奥修在七十,八十年代在世界上享声誉,他反对社会主流文化,反对各种传统宗教对人性的约束,社会传统文化的荒诞,提倡享受生活,性和爱,他在欧洲和美国有很多信徒,80年代在美国成立的巨大奥修宗教社会团体曾轰动一时,制造了很多新闻和丑闻。最后被美国驱赶出境,欧洲二十多个国家拒绝他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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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8日 

三八妇女节


”手机不要放在桌子上吃饭时“、

丹娜看到我顺手将手机在早餐桌上,她有点厌恶地看着手机对我说,好像家里的婆婆对媳妇的管教。

我赶紧把手机放入自己坐的椅子上。

 

早餐后,跟丹娜去了静修中心室,一间很大的空室,进门前,她严肃地对我说

”这是静心室,我们要慢慢地,动作轻缓,静修般地工作“。

曾经阅读过文章说禅,提到在淘米洗菜时也是一个修炼的过程,“修炼,修的就是一颗禅心,心到、意到、能量自然就到了。所以,哪怕是凡夫俗子,若将修炼的心意落实到日常的工作与生活中去,皆能获得能量的提升。洗碗的时候认真洗碗,面对着厨房里的油腻和混乱,不要抱怨、厌烦,因为怨念和烦恼会削弱内心的能量。您应该挽起袖子打上水,认真地把碗洗刷干净、把灶台收拾整齐,让内心的怨念和污垢随之一起被洗涤、被冲走”,

我这个庸人肤浅的理解就是认真去做好每一件事,不需要搞得那么复杂和高调。

我跟丹娜一起把堆在墙边的垫子和椅子全部搬出,她又派我去擦玻璃,打扫屋顶和墙上的蜘蛛网,刷椅子,最后给受潮剥离的下墙壁重新刷新的石灰,清洁掉落在地板上的石灰,这是我第一次做刷墙工,我很投入,趴在/跪在地上搞了刷一天,还包括外面厕所的墙壁角。

12点多一点,按照丹娜的安排,我放下手里的活到厨房做饭,一点多钟开饭,丹娜用盘子盛了鸡蛋青菜炒饭和花菜后,端到桌子上又开始拿什么往菜上撒,边撒边和马克说什么,我急忙跟她说“先尝尝是否太咸”,我怕她在撒盐,她停下来,对着我高傲冷漠地说:

“我在说话时你不要打扰我“。

又让我碰一鼻子的灰。

四人坐定,开始吃饭了,我像一个总是被批评的孩子,期待父母发出一次赞美声:

”啊这个中国菜真好吃”

因为所有的意大利人吃我炒的中国菜时都会发出赞美声,到不是我的菜炒得跟大厨一样的好,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家常菜,觉得新鲜好吃罢了。

可我的期望落空了,这两个瑞士人沉默无声地吃着,面部表情依然冷漠,跟他们昨日吃吃煮土豆和生菜的表情一模一样。

只有马克一人边吃边说”啊,很好吃,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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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跟打扫完室内后开始打扫室外。

 

18点,又是奥修的视频,看着奥修那双眼睛,我就想”你别想来操纵我的思想,

晚餐饭桌上他们开始强烈攻击社会传统,宗教,仪式,信条,经文等都是迷信,虚伪的说教,约束人性,为人制造出一种恐惧,以道德否则肉体和物质享受的快乐,这些都必须被清理掉,人们拥有自由表达欲望和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力。

我不完全同意他们的观念,

“奥修说的是有道理,但不是绝对的,你们体验的宗教负面性(如对人性的束缚),但我看很多人从宗教中得到安慰,而不是恐惧,在尼泊尔,非洲,中东,我都看到很多人幸福地生活在他们自己的宗教信仰中,甚至一些意大利朋友。是的,在一些人来看来那些宗教行为和仪式很荒诞,他们只是在重复他们父母的行为和动作,但很多信徒从这些仪式中得到满足和快乐,如果他们的信仰能够充实他们,带给他们快乐,我们为什么要去反对这些宗教,再说不是人人有了自由就幸福的,自由有时也是很危险的,可能很多人更愿意生活在一种固有的社会文化和宗教的模式下,这样他们不用去自己去寻找,不用费神自己去思考,“

 

我想说的是世界之大,奥修是正确的,可他人信仰宗教难道就是错误的吗?什么是绝对的真理?人类最大的自由应该是有权利选择适合你的信仰方式,而不是你有权随意藐视他人的观念和信仰,或强迫他人接受你的方式。

 

丹娜与萨马拉交换一下揶揄眼神,那眼神分明表示我是一个极度愚昧的人,还相信那些落后的传统和宗教,我不服气,又接着重复道

“你所体验宗教的负面性也只是你个人的感受,并不代表世界上所有其他人的感受,”

丹娜生气地瞪了一眼,她没有料到我这样反对他们的观念(其实我只是反对她的极端主义),用那种大师语气断然地说

“你了解基督教吗?最好你说话前好好地想想”,

一句话把我气得半死。

“我想跟你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我的话还未说完,萨马拉就打断我说

“我不想听什么古老的东西,不要说了“

(可他忘了还是不知道,奥球经常从老子,庄子哲学里吸收营养,常引用老庄的话呢)。

 

这时丹娜把头转向马克,用充满爱意和温情的眼神看着他(只可惜她从未这样看过我一眼),跟马克说什么静心心灵疗法,明显地我这个来做体力活的自愿工不配参与讨论此类问题讨论,奥修也把自己定义为“富人的导师“,那些在满足了所有物质需求后内心空虚才需要去寻找宗教的人的导师,奥修很多西方弟子和追随者都是有文化富有的人。这样在餐桌上他们让我在一边坐冷板凳。那一刻我感到他们在我面前显示出他们是最富有智慧的,真理都在他们手中,充满一种信徒的优越感。而我呢,只是一个呆愚的粗人而已。

 

其实,我也阅读不少书籍,吸收各类知识,周游世界,扩大自己的视野,减少自己的无知范围和磨掉自己的偏见,当然,我们不可能全知,在很多领域我可能就是一个白痴,所以我从不认为我很智慧和聪明,但绝对不认为自己很愚蠢,甚至在很多普通人面前还很自信,结果那一时刻,这对瑞士奥修信徒硬是把我的自信心几乎摧毁。

 

难堪,难受的晚餐终于结束了,我非常沮丧地回到房间,我和可马克睡在一间多人房中 ,他的床就在我的对面,

马克目前只读奥修的书,他说”奥修的话让我觉得活得更快乐,以前我从小就受天主教的教育,总让我感到什么享乐都是罪孽,每个星期要去忏悔,害怕死后下地狱,”

看来奥修拯救了他痛苦的灵魂,拯救了一些西方七八十年代那些幻灭的人。其实现代社会的宗教影响力远没有以前那么强烈,现在西方社会很自由,更注重人性,我更是从未受过宗教的约束,也没有完全遵从传统社会观念,自我的生存意识已经很强烈了,根本再不需要一个奥修来解放我,来唤醒我。

他看到我很不开心,跟我透露:”你前面是一位巴西女的,她非常不开心住在这里,他们对待她也像对待你一样的,只是她没有地方可去因为疫情,每天她吃饭时在桌上都气鼓鼓地虎着脸,还咬牙呆了5个月“。

熄灯后我躺在黑暗中,开始思考我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在这里获得一个什么经验?我弯腰勾背地做很多幸苦的体力劳动活,他们不支付我一分钱的报酬,提供给我的就是小平房中的多人间的一张小床,吃的比修道院的修士还简单,一点面包,几片生菜和胡萝卜,他们不仅无任何感激之情,反而一点也不尊重我(这是最让我生气的),眼中充满藐视,让我觉得自己愚蠢的人,我带了十几公斤的行李来,原来还想住一个月。其实体力劳动可以承受,无法承受的心理上的沉重和受到的屈辱,难道我需要委屈自己来体验这种不快乐吗?

从马克对巴西女人的讲叙,看来还不光是因为我对奥修的无知导致他们对我这样,他们可能对做自愿工都这样。

不行,我要找个理由提前走。躺在床上只是想明天找个什么理由对他们说我需要提前离开,撒什么谎呢?

这是我度过的一个特别三八妇女节。

 3月9日

昨夜,我学会了奥修的一句话

“优越感只不过是自卑感以倒立的姿态走路”。

 

当我走进餐室时,遇到了丹娜那双冷漠的目光,它像一堵墙,掩盖住那张苍白,紧闭的薄薄嘴唇,衰老的脸颊。

我是按照瑞士人的精确时间来到早餐室,一分不早也不晚,尽管他们反对给他们身上安置任何瑞士标签。

 

吃完早餐,大家正准备起身去干活,我站起来镇静地说

“顺便说说,星期五我离开这里”,

其余无二话,干脆果断,无任何解释,为什么我要解释?为什么要那么谦卑,我即没有跟他们签合同,又不拿他们的一分钱,我原可以马上就走,但觉得还是留给他们几天时间,好让他们找找看看有没有人敢过来。

瑞士公婆两人楞住了,脸一下子拉长,他们原本以为我会跟巴西女人一样忍受的,长发婆子丹娜一声不啃径自往静修室去也不多理睬我,我跟在她的后面,她进去后当着我的面把门关上,连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都不懂,还整天谈什么“性灵”静修。

 

一进门,她首先检查昨天我刷的墙上石灰干后的情况,刷得非常好,我开心地笑了,看到我的工作成果,丹娜这时也终于布施给我一点笑容和一句夸奖。

随后,打扫静修室外的成堆的树叶,拔草。小推车装满了几次。做完整个静修室的清洁,开始打扫前屋檐下的蜘蛛网,爬上梯子去剪攀藤植物,下午又去剪树丛中带刺的野玫瑰,一下午弯腰干活,到了下午收工时,腰酸得直不起来。

18点,奥修的视频,有关梦与灵魂离开身体。15分钟静心。

 

晚餐桌上,饭厅里存在着一种不和谐挫败我的任何兴致,我只是沉默,跟他们无法沟通和交流,餐桌上的气氛和盘中吃的生菜一样单调,沉重无聊,他们之间偶尔说点德语,或与马克说几句意大利语,我的沉默使得他们对我藐视开始收敛了一些,或许是他们没有机会对我羞辱了,我赶紧吃完几口无味的生菜和胡萝卜后回到房间。

 

晚上和马克聊天聊到很晚,马克坦白地说“我刚来时他们对我也很不好,我也跟你感觉一样,后来坚持下来了,很多人来后都不开心,但很多人住下来就忍受了,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这么早就要离开的”。


是呀,我看马克对这对瑞士公婆俯首恭听,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他们是智慧大师,你要对他们恭恭敬敬。

潜意识中这对瑞士信徒是否把自愿工当作奴隶来看待。奴隶跟主人就是没有平等的关系的,他们想对你笑就笑,想训斥你就训斥你。你只能对他们俯首贴耳。

马克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疫情期间很难以找工作,至少这里吃住都是免费,只需你为这里拼命地工作,就像在当初在美国的奥修中心一样,他们剥削很多信徒的劳动。可我不是无家可归,我为什么在这里付出劳动还要承受心理上的虐待,我当然应该听从我的心声,如奥修说的,早早离开才是。

 

3月10日

 

昨日扫过的地方银荆花又开始落满一地,真是花谢花飞飞满天,我拿了扫帚去扫地上小小的绒球花朵,头顶上蜜蜂嗡嗡地叫,鸟儿在一边高亢地叽叽地叫,在这样花园中清扫落花,也是一种静修吧。奥修不是说,一个静心者就是喝一杯茶,他也享受每一口茶,他品尝一切,玫瑰的秀丽,风中的鸟儿,空中的浮云,享受当下。其实就是不读奥修这句话我也是这样做的。所有,奥修不会成为我的大师我想。

 

下午的工作是在花园中慢慢提水浇花,浇菜,把庄园内自己收集有机物残渣废料囤积出的有机肥运到不同的花盆和桶中,再播下花种,跟这些植物和花朵打交道比跟这里的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3月11号,

上午,丹娜把我叫庄园尽头的丛林中,那里有四间小木屋 , 屋外的落叶如大雪覆盖铺满了地面和后面的沟槽,路都看不清了,她布置给我的任务是将这些树叶全部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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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厚厚的积累的树叶后


我边扫枯叶边听手机播放的音乐,丹娜忽然悄声从树林的另一面走过来,她听到手机的音乐声,不高兴皱着本已堆满皱纹的脸说“你应该听鸟鸣,风声,不要听手机的什么音乐“,

在家中我每天早上都是被自家花园的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叫声给唤醒,这个树林的鸟儿都是帕瓦罗蒂吗?唱的声音与我家的鸟儿有很大的区别吗? 为什么要那么教条,风声鸟声给我快乐,但音乐声同样给我快乐,丹娜有什么权利来教导什么是我的快乐呢?

这些小屋是供那些来这个中心静修的男女睡觉的,也是供这些男女信徒白天黑夜随时做爱的,奥修鼓励性解放,强调只有通过性经验,才能达到超越肉欲的性,批判传统宗教对性的压抑都是假道学。所以,如果我现在在外面拉个男人来做爱可能丹娜会高兴,那是奥修说的享受生活,但我听音乐和听书她则非常厌恶,每次看到我在用手机,她那本不友善的脸定会出现厌恶的表情。

 

晚餐桌上,我不光是沉默地吃饭,还学着他们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和冷漠严肃的样子,为什么我要顾及和在意他们的感受,既然他们不在意我的感受,为什么要尊重他们,既然他们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表现得出谦卑让他们去藐视。

哈哈,这一招还有点管用呢,他们的趾高气昂收敛一些。

 

12号,

终于我熬到了星期五,我的朋友说我应该早就离开的,就是我家的猫可能都会早几天逃走的,但我还是坚持了5天。

我可不是羔羊随意让他们来改变我的观念,他们认为我愚昧又能改变我什么呢? 我真的是愚昧吗?出了这个庄园,谁还去在意他们如何看我。当然我也不想,也没有权利去改变他们。让他们每天去看奥修的视频,让他们天天生活在奥修的理论中吧。

好开心当我提着行李登上丹娜那辆破旧满是尘土的小汽车。我已想好随便去附近的比萨斜塔逛逛,改善一下心情。

我俩坐在车内一句话也不说,赶紧逃离这个中心吧,逃离高傲冷漠的人,如再住一个月,我可能成为他们那样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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