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很多人都知道威尼斯,也可以肯定很多人都来游览过威尼斯,在圣马可广场上照过相,你们自己可以看看那些照片,在你的后面除了东方风格圆顶大教堂外,一定还有那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你的前面一定有很多鸽子在吃游客喂的食,可如果在疫情管控时期来威尼斯,你的感受又会完全不同。
从17世纪以来,意大利就是英国贵族子女去寻求文化艺术和西方文明的根源旅行之地,在十九世纪很长一段时间到意大利旅行一度成为欧洲其他国家年轻女子的时尚,是上流社会妇女对子女进行全面文化教育的一个重要部分,威尼斯也是这种文化艺术之旅的一个重要驿站。
几个世纪以来,威尼斯还一直是欧洲著名文人作家的愿望和不断沉迷的欲望,它好像一杯取之不尽的美酒,足以让你从古典艺术陶醉于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从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华丽阳台陶醉于水中魔幻般倒影的浪漫和神秘。 法国著名作家普鲁斯特曾写到“只要一听到威尼斯这个城市的名字,就足以令我向往明媚的阳光,壮丽的总督宫,圣马可广场”, 最近二十年来,随着世界各地经济的发展,特比是亚洲经济的崛起,不需要成为贵族和上层社会的人才能去威尼斯,普通百姓也可以来此旅行。于是,成群结队的世界各地游客如潮水般涌入威尼斯,旅行也成为其中的快餐文化之一。因为工作我时常陪中国客人去威尼斯,最后一次是4年前一个夏日,我陪美国朋友游览著名的水城,一出火车站就见人头攒动,拥挤游客程度不亚于中国城市火车站春运景象,成千上万个走马观花的中国游客也夹杂在其中,那情景如同威尼斯一副1520的绘画《里亚托桥十字架的奇迹》中一样,桥上,河岸边全是挤满的人,河中布满小船。 其实很多游客根本就不在意威尼斯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他们也不会去教堂或博物馆看色彩辉煌华丽的绘画,他们只是照几张相,买点纪念品就算到过威尼斯。我们夹杂在游客中穿过广场和小巷,根本无法感受它的艺术,它的颓废,它的辉煌和浪漫,你只感到充斥于耳的喧闹和闻到渠道河水发出的臭味,威尼斯居民被蜂拥的游客所淹没。 2020年3月底,随着新冠病毒疫情开始在意大利蔓延,病毒把人们都驱赶回家,把世界各地的游客驱赶出境,在被病毒消除嘈杂人声和蜂拥的人群后,四月底,意大利电视报道,威尼斯的渠道水变得清亮了。 2021年意大利5月全国解封后不久,虽然人们的工作和部分生活恢复或正在慢慢地恢复正常状态,但政府一再强调病毒并未完全消失,仍在人群中传播,要求民众在封闭的空间必须戴口罩,保持社会距离。 7月初 ,我乘没有什么游客就独自一人去威尼斯逛逛,不过,从博洛尼亚火车站上火车时人就很稀少,我坐的车厢内大约就两三个乘客,到了威尼斯火车站时,从车上下来的乘客不足几十人。 从空荡的火车站走到对面的船码头,乘公共汽船经大河道去圣马可广场,船上乘客甚少,我曾多次来威尼斯,每次乘船在大运河上行驶时我总是很激动,沿途可以饱览建立在水上的从13世纪到18世纪的各种风格辉煌建筑,从拜占庭,哥德式,到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这次再次感叹它曾经的繁华和辉煌及时间和病毒都无法摧毁的美丽和色彩。
在San Zaccaria 码头下船,去广场经过一座石桥时,见一叶黑色小舟贡多拉在如锦缎般的水面划过两则高大白色建筑总督宫和监狱,穿越大理石精细雕刻的叹息桥,我步行到总督宫白色园石柱拱廊下,又见一美丽年轻女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地走过,来到极少游客的空旷广场,橘红色高高耸立塔楼尖顶如一把巨大的剑刺向蓝色的天空,淡淡白色云絮漂浮使无垠的天空下降到尖塔,啊,目光所触之处皆为一古典美丽的画卷:如同十七世纪卡纳莱托的威尼斯风景画,它能够满足你的眼睛对美的渴望,不会让你对美的欲望在此失落。
广场上两边是酒吧很多空空的桌椅,只有几个游客坐在那里享用,少了很多游客的喧闹,两个穿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戴着口罩站在酒吧外,来之酒吧白色钢琴的轻柔音乐《秋日私语》穿越空气阳光散发到整个广场,海鸥和鸽子不时在空旷的广场上空滑翔而过,广场上的鸽子比游人多很多,因为没有游客喂食只好围绕着酒吧的桌椅徘徊伺候时机。
我慢慢穿行于迷宫般的弯弯曲曲的小巷,跨过小石桥,木桥,一座又一座,偶尔看到小桥下黑色的贡多拉在安静曲折河道滑行,从凄凉宫殿似的屋宇前经过。有时在我穿过一条及其普通,古老破落小巷时,一转弯却意想不到被一个发出柔和灯光,里面装饰精致无比,橱窗台上红色艳丽花朵的四星级的小酒店而震惊。 威尼斯就使这样一个令人吃惊的城市,在安静狭窄的看似破旧的巷子中和小桥边,隐藏着很多现代时尚和精美工艺品的小店:有新潮时装服饰,经典的故玩偶,美奂美仑色彩斑斓玻璃制品,漂亮的面具店等等,你惊叹于白色大理石东方火焰形精美雕塑窗口和石柱的美丽,转眼,又看到那些被时间摧毁得破损不堪楼房,被海水侵蚀的剥落黑色墙壁和褪色破木门,深绿的青苔,你又感叹威尼斯的颓废和腐朽。
很多商店的门仍关闭,无游客穿行的小巷显得异常宁静,你似乎感受到这些几个世纪的房屋自己在时间中喘息。有时会看到威尼斯当地居民耳边挂着口罩,悠闲自在地牵着狗走在渠道边,或在小巷内遛狗,那些头戴草帽,穿黑白格子衫的贡多拉英俊船手们则闲着无聊在小桥上或岸边闲聊和玩手机,这是我第一次在威尼斯见到的景观,在圣马可广场附近的街巷间和开门营业的酒吧中,我听到的游客说的是意大利语而不是外国语,病毒一下子把威尼斯水城从一个国际旅游城拉回到意大利人的怀抱,在广场上我正好碰到当地电视台记者采访咖啡馆服务员的直播,谈到病毒战役后威尼斯旅游业受到的严重冲击,很多旅馆,饭店仍未开门营业因为没有国际游客,记者还特意谈到没有成团成团的中国游客,看来中国游客是意大利旅游行业的重要支柱之一,目前的游客只是去年这个黄金季节的20%,而现在的游客其中80%都是意大利本国人20%游客来源于德国人,法国人,瑞士人等附近的欧洲国家,现在在威尼斯,如同我94年见到的情景一样,基本全是欧洲面孔,没有几张东方人得脸,即使有,大概如同我一样是住在意大利的东方人。 下午5点,我原本想在去圣马可广场一边的长廊下的“花神咖啡馆”喝杯茶,这家古老的咖啡馆于1720年开业,外面的发黑得墙壁已被时光摧残得剥离,但室内四壁金碧辉煌或布满色彩亮丽油画,世界许多著名文人如歌德,乔治桑,狄更斯,拜伦等都曾坐在这里品尝咖啡,如同我们一样欣赏圣马可广场的美景,只可惜,只因为当时客人太少,周五到周日才开门。
傍晚时分,黑暗的帷幕慢慢地垂落,空寂的圣马可广场上寥寥无几的游客,清澈的空气中深蓝色的天空上的漂浮着昏暗的厚重云层如同一幅丁托列托使用浓重夸张的笔墨画出耶稣受难背景巨幅画卷,广场三面白色长廊建筑亮起一长串空茫金黄色灯光如贵妇人脖上长长几串珍珠项链般,我坐在广场酒吧的小桌边,面对圣马可大教堂,凉风习习,彷佛坐在以苍穹云彩为顶的巨大的宫殿大厅内,一台钢琴演奏的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在空旷的大厅内回响,我的整个心境被这美好而又温柔梦幻般的夜景所浸透。 第二天我参观了圣洛克兄弟会堂,一个宗教和艺术高度结合的地方,我一进门就被那些开阔大厅墙壁,屋顶和楼梯走廊上所有那些壁画中巨型人物和浓烈的色彩所震惊,二楼大厅屋顶和墙壁全是丁托列托的16世纪的有关旧约和新约绘画,站在大厅中央,你会被这些充满宗教激情的场面拖回到二千多年圣经时代,壁画中有“出走埃及”,“摩西使岩石流水”“受洗礼”“耶稣受难”,“耶稣割礼”等等。每幅画就像电影中停止的一个壮观场景,强烈光和阴影对比就好像从威尼斯阴暗小巷拐出进入明亮的小广场,充满肌肉动感飞扬跃动的人物,他的画是把体香的明亮色彩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完美地结合起来,把人间的生活和神话混为一体,可以想象这些绘画曾经唤起几个世纪的信徒们的宗教热情和艺术热情,它可吸附着5个世纪信徒的虔诚祈祷啊。, 我很幸运,能够在一个特殊时刻去感受威尼斯的安宁,它曾有的辉煌和永恒的艺术,它的古典和现代的时尚,及随着时间的滋生的衰败,它最终的美丽,色彩和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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