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山谷中的空氣清澈透明,陽光溫暖,微弱的山風中夾帶着一絲寒意,有5個人在草坪躺椅上休息,我就是其中一位,蓋着一條紅色的薄毛毯,手上拿着電子書面對開闊的綠色的山谷,腳下柔軟的青草撫摸着我穿着襪子的腳,左邊一對穿着夏日短衣短褲的中年夫妻是德國人,他們的皮膚好像是貂毛,有防寒的功能,另一對如膠似漆的意大利年輕戀人,這情景就好像是一個作家描寫的瑞士阿爾卑斯山的養療院,其實,這是意大利中部翁布里亞(UMBRIA)山谷中由前隱士修道院改造的一個豪華旅館外草坪。
翁布里亞,緊靠托斯卡納,也是文藝復興時期藝術搖籃之一,繪畫大師拉斐爾的故鄉,有着着葡萄園和橄欖園美麗丘陵,翠綠山谷及很多浪漫無比的中世紀古鎮,如聖方濟的故鄉阿西西(ASSISI)是意大利乃至天主教的重要朝聖地,石塊小巷中布滿鮮花的精緻小鎮SPELLO讓你駐足不前,就在這附近還有享有意大利最漂亮之一教堂的ORVIETO(奧維多),火山岩石上的古鎮等等。 我起身去打杯水,德國夫人對我友好地笑了笑,這對50多歲德國夫妻上個星期二,在我前一天到達大石頭修道院的,女人有張圓圓的臉,豐滿紅潤,總是面帶微笑,敦厚結實的身材顯得有點笨拙,男的長得很一般,有點耷拉的小眼睛,下嘴部有點突出,凸出的中年肚皮,有點傲慢,夫妻兩人以沉默為無聲為主,各人拿本書,或發呆看石頭牆壁或戶外曬太陽看風景,偶爾低聲交談幾句。據一個婚姻調查統計,結婚的第一年夫妻之間說話達到10個小時一天,結婚5年後夫妻間說話減少30%,10年後夫妻之間每天對話不超過3/4小時,20年後每天對話不超過1/2小時,大概這是一對20年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那個德國男人對我好像從來就不屑一顧,就是有時我友好地跟他打個招呼,他面部肌肉僵硬地對我抽動一下算是作為回答。 今天我順便說到“終於出太陽了,真美好”來回復女人的微笑 男人終於開了金口“我們在這裡呆一個星期“ “啊,在這裡住這麼久,你們怎麼不去意大利其他地方看看呢,如南部阿瑪非海岸線,非常美麗“ “我們都去過了,我們來了很多次意大利,每年我們都要外出旅行3/4個月“, 我面露羨慕之情,發出“哇”一聲, 男人很得意地面對我這個掃地端盤子的“”窮女人”羨慕的之情。 其實我也可以告訴他去年我一年都在外面旅行度假呢,算了,又不跟他搞競賽。 我對他說 ”我也在這裡留一個星期,不過是度假/做義工“ 他隨意說:“難怪我說這裡的老闆對雇員很友好,你可以在這裡休息曬太陽“, 昨天下午他還看到我去桑拿室做蒸氣浴,是的,沒有一個豪華旅館可以讓員工跟客人一起享受旅館的設施,可以跟客人一起躺在草坪上休閒看山谷,你在五星級酒店看到那些穿制服員工去游泳池嗎?看到那些穿制服的員工坐在酒吧里喝酒吃東西嗎?肯定沒有。 “我不是雇員,我是度假….義工者“, 我把度假二字拖得長長地跟他說, “哦,可以讓我的妻子免費度假做義工”他帶點諷刺地味道開玩笑說着, 是的,他不知道我跟他一起躺在這裡曬太陽讀書是我洗了4個大鍋,切了1公斤的青菜,洗了50多個大小不同的盤子後換來的享受,就在幾個小時前,我還是在廚房切菜,挽起袖子刷鍋的小苦工,幾個小時後我又像個有錢的富婆混夾在這些小資產階級遊客中,怡然自得地躺在修整得平整翠綠草坪的躺椅上讀書,任憑山中和煦的陽光覆蓋在我的身上,做幾個小時的有錢太太,人生嘛就是要體驗不同的角色。 別看這棟被綠色山谷所環繞的山野古樸的石頭房子,它將其古老的宗教,建築的質樸與精緻和現代化講究舒適融合為一體,附帶有SPA,它的每個角落和空間都充斥一種特別的古典浪漫與宗教神秘氣息:古老拙樸石頭,石梯,牆角放射燈光和十字架,台上和石頭牆壁上的蠟燭,牆壁上的繪畫,房間內石頭洗漱池邊掛的新鮮花枝,窗邊小石桌,牆壁石洞的柔和燈光,牆壁上鐵掌燈具等,我七月份到這裡來度假時一下子就被它所吸引。但旅館價格不菲(當然對我來說),單房一人250歐/夜,自然一般入住此石頭房子的客人不是那種為300歐煤氣賬單與配偶吵個天翻地覆的人。可能當時我是唯一會為煤氣賬單發愁的客人。 既然這麼喜歡這裡的環境,如何在這麼美好的地方住一段時間又不付錢呢? 做義工。 當我提出來石頭大房子做義工度假時,店主馬歇爾先生問“你會做什麼?“ 我回答“可以教客人類似太極拳的氣功大舞“(你說氣功大舞他肯定聽不懂,所以怎麼也要把世界著名的”太極“二字加入進去)。 果然“太極“這兩個字見效了。 馬先生曾八十年代曾是羅馬著名的時裝設計師,在全意大利和美國都有其銷售網點,不過現在看上去有點像位打雜工人。不要以貌取人我告訴自己。 他說“可以考慮過來一個星期到10天的時間“ 去年在湖北利川度假,每天早上度假小區三十,四十號婆婆媽媽的一大群人在籃球場上打太極,所以在國內你說你會打太極別人不會覺得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反而覺得你拿自己會騎車來炫耀,可在國外,你會打太極拳就是擁有一種特別的技能。因為太極拳目前在西方國家也很時尚,會打太極的人遠遠少於會開車的人,不少的人都很喜歡試着學學,其實我自己去年在中國大半年都沒有學會,最後在二姐推薦下,給了我一個氣功大舞的教學碟,今年年初我自學掌握了它,簡單易學還鍛煉身體。 十月初,馬先生通知我可以去“免費度假及做義工“。 10月14號星期三的中午馬先生派一個長發盤頭如道士一樣清瘦的小伙子F去火車站把我接到山上大石頭房子,當時旅館中就只有一對中年德國夫妻,一對年輕的荷蘭男女。不知是季節還是因為疫情的影響,總之現在是淡季,客人不多,周末人稍微多一點。 到達後吃完飯休息到三點多鐘,我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從房間出來後就直接靠坐在大廳的坐墊上讀書或到外面草坪上曬太陽觀風景,這次既然不付錢住入,那麼肯定先要做點事才心安理得地享受。 馬先生把我領到廚房,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問“你會做點廚房的事嗎?幫廚?” 他可能看我像個“知識分子”,幾個意大利朋友這麼叫我的,至少不像個干粗活的人, 我實話說:“試試吧,從來沒有在廚房工作過,只是在自己廚房幹過”, 年邁的廚師瑟覺是馬先生的哥哥,72歲以上年紀(因為馬先生72歲),稀拉的白髮搭在頭上,雖然只比馬先生大幾歲,可滿臉皺紋溝壑縱橫,手中正在切菜,跟我隨便打個招呼,然後說 “你來試試把胡羅卜切掉,就像我切的這樣,小心不要把手切了” 我上去,隨便拿起刀就“噠噠噠“以法拉利賽車般極快的速度切起來,馬先生和廚師一下看呆了 “你怎麼切這麼快” 我邊切邊抬頭跟他們說話: “因為20多年來天天在家給兒子切菜做飯練出來的” 這樣,我快速過關了,幾個小時後,廚師就強烈地希望我以後留在這裡工作。
二
星期四的早上8點,我到瑜伽室,準備教氣功大舞,結果一個學員也沒有來,看來馬先生對我還不是太信任,他沒有通知住客,就是那兩對荷蘭和德國人。 全木地板的瑜伽室的整個正面是兩塊大玻璃牆,面對山谷風景,把大自然與瑜伽室直接連接起來,這就是我夢想的山中之屋,眼睛和頭腦享受大自然的美景而身體又處於舒適的室內,不受風吹雨打,酷熱和寒冬摧殘。 我面對着雲霧繚繞的山谷,打開播放器,緩慢清脆的古箏音樂如流水般充溢在瑜伽室中,隨着音樂我獨自一人慢慢地做氣功大舞,真是一種極度身心愉悅享受,我又暗自慶幸沒有學員。 那天因兩個雇員休假,只剩下老廚師,馬先生和我,晚餐由我負責餐桌服務,而馬先生洗鍋盤現在的資本家可不是馬克思那個年代只知道享受和剝削雇員, 現在的雇主也參與幸苦的勞動,廚師負責出菜。 這裡的晚餐可不像一般餐館讓客人吃飽喝足的晚餐,這裡的晚餐飯菜清單簡單,(你只能吃得半飽),如同幾個世紀前修士的飲食,最主要的它還是一場燭光下的神聖表演。 餐廳是個大石頭築起拱形頂長廳,大原木頂,大石頭牆壁,有5個長長的黑木條桌靠兩邊的牆壁放置,牆壁兩邊是兩長條石凳,客人所坐的地方放置有小地毯,大廳盡頭有一壁爐, (這是夏日,晚餐時天還沒有黑,可目前晚上7點半夜幕完全降臨,整個餐廳就只有燭光閃動) 晚餐前,我要把亞麻白色的長條餐巾布以垂直方向鋪好,之後在餐巾布上放置好刀叉,草編小藍盛的麵包,裝有水和紅酒陶罐。 開飯前10分鐘,把每長條桌上幾個燭台和兩邊牆壁孔中的小蠟燭全部點亮,包括壁爐中的爐火,整個石頭大廳在燭光中散發出異常神秘的感覺,夜間7點半,打開客廳的亞麻布門帘,我到大廳搖一下銅鈴,清脆的鈴聲在整棟靜寂的樓中迴蕩,領客人入座,晚餐是在燭光寂靜中進行,像以前的孤獨沉思的隱士們一樣,從低矮厚石牆發出一絲修士的祈禱讚美吟唱,如同古代修士的幽靈在吟唱,只有在沉靜的環境中可以感受到的聲音,如同懸掛空中漂浮的絲條,蠟燭的紅色小火焰在微弱的吟唱中跳躍。 我左右兩手一手端盤菜,像條小魚輕柔穿行於昏暗的魚缸餐廳把盤放在客人面前,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餐廳服務員的工作,但這又不是普通的只負責把盤子端上桌子一放完事的工作,置身於寂靜燭光和微弱的幽靈祈禱聲中,我自己覺得在參與一場神秘的宗教儀式,儘管其最終結果是那四位客人把我端上的飯菜全部吃到肚子中。 周五的早上,仍是一個人也沒有,我把馬先生叫到了瑜伽室,他看完了我的氣功大舞,只說了一句,“太美了“。 穆阿穆德呼喚大山,大山不動,那麼他自己走向大山,這是阿拉伯人說的諺語,要學會推銷自己。要為大石頭房子旅館作點貢獻。 下午,住入6位意大利客人,其中一個40多歲,剛進石頭大房子時戴着向前橫着翹起N95類大白口罩如同一個唐老鴨的嘴巴,儼然從瘟疫區域逃亡出來的,眨眼到樓上換了件漂亮的裙子,下樓來口罩就不見了,見到我從餐廳出來帶着圍兜,就問 “你是跟我通過電話的勞拉?” 我怎麼可能是勞拉?勞拉是意大利人的名字,我有着明顯的一張中國臉, 這樣我們開始聊開了,就在大廳進門的走道上,她一聽說我是中國人,馬上就說 “我覺得這個病毒是不是美國政府或國際壟斷藥物公司有意製造出,在武漢爆發是因為他們想坑害中國的經濟,或想賣藥物或疫苗” 呀,頭一次聽到一位不僅沒有把疫情怪罪於中國,而且還護着中國說話的外國人,自新冠病毒爆發以來,國際上出現反中國的情緒,沒有料到這個意大利女的想法如同中國人,這樣我們兩人就病毒開始熱烈地低聲討論,隔着草編屏風,那對荷蘭人非常不滿,兩次提出抗議, 為什麼我們不能說話,難道怕打擾了山谷中的鳥兒嗎?不是的,修道院在網上就寫出來這裡度假要與世俗世界隔離,不能用手機,這裡沒有電視,沒有網絡,只有寂靜,大家儘量不要說話,如想說話,只能低語或耳語。 三 星期六早上,荷蘭人離店,其他所有的客人都被通知早上瑜伽室有“氣功大師”太極課程。 8點鐘,瑜伽室內站滿了石頭房的客人。那對德國夫妻和6位意大利客人。 8點40,我上完了平生第一次教的氣功大舞課,所有的客人都非常高興和喜歡,大獲成功。我剛自己學會就成了老師。 等我上午碰到馬先生時,他異常高興地說: “枚,你太棒了,客人都很喜歡和滿意你教的太極”,(他只知道慢動作都是太極) 從此以後每天早上我就在瑜伽室教氣功大舞(這個名字太複雜,他們就叫”太極“),其他意大利客人一般只住一二天,來來往往,而德國夫妻住的時間最長,一個星期。那麼他們也成了我最忠誠的學員。我現在才親生體會到德國人做事認真的勁頭。 每天早上7點45分,他們總是提前到達瑜伽室。 丈夫安德烈做起這麼柔軟體操動作來簡直就不堪入目,僵硬的身體如同一隻被柴火烤過的野雞,做昂首翹尾動作需要他抬頭時,他的頭脖僵硬得怎麼也無法抬起,每次依然埋在下面像是在上帝面前做懺悔 ,我走到他的面前跟他演示如何把腿伸出,雙手合掌,頭昂起,我的眼睛是看到前面牆頂,而最終他努力也只能看到自己伸出的腳. 他的太太瑪麗則進步很大,他開玩笑跟我說:“因為她天天晚上睡前在房子裡練習” 在國內跟二姐練八段錦時,她的那些女朋友的老公總是找理由不想練,什麼彎不下腰等等,可安德烈,像個木柴人那麼僵硬卻每天早上提前十幾分鐘到瑜伽室跟着我。從不放棄一個課程,有時因時間沒到,我還沒有開始上課,自己隨心所欲做做熱身運動,他們夫妻兩人也跟在我後面照搬抄襲,我抬手他們抬手,我左右彎腰他們左右彎腰 ,我扭屁股他們屁股,我抬腿他們也抬腿,可能我的每一個動作他們都認為是“大師”的動作,都值得去做,就差沒跟東施效顰一樣學着我皺眉了。 自從跟我一起練氣功大舞后,安德烈一改對我冷漠的態度,現在如同徒弟見師傅,只要見到我總是跟我打招呼,找話說,開玩笑。有時還跟以幽默的語氣抱怨飯菜品種單調 ”總是菠菜,菠菜,我的胳膊都成鐵臂了“(美國卡通片中的鐵臂人總是吃菠菜,因為菠菜富含鐵元素) 完全想不到那麼傲慢冷漠的人還有幽默和善的一面,可能這要看他願意以那個面孔對待你: “為什麼不讓你做點中餐給我們吃?”,安德烈問 “因為馬先生說這裡要保持修道院的傳統,幾百年前那些修士都沒有吃過中餐,所以現在客人也不能吃中餐” 星期六。10月18號,又住入了一個德國人,勞拉小姐說“不過他的名字叫阿里” 我接過話說“那麼可能是土耳其的移民了” 世界大戰後的德國急需大量勞動力,1961年德國與土耳其簽訂招工協議,大量土耳其勞工移民德國,當時就超過80多萬,現在,土耳其移民仍是德國外來移民的最大群體。 那夜,就只三個德國客人,晚餐服務時,我看到了坐在燭光中的阿里,40多歲,長方形的臉,五官端正,短髮,穿着短袖,胸部肌肉發達,坐着都比他人高一截,,修整的短鬍鬚,好像土耳其奧特曼帝國的將軍。 飯後,他們都到昏暗的大廳休息,只有牆壁上的小燈發出微弱的光亮,那是入夜後唯一可去的地方,外面是一片漆黑,只有天空的星星,夜間寒冷,人們都窩在燒有壁爐的溫暖大廳。 安德烈夫妻並沒有因為阿里是德國來的而跟他說一句話,他們兩人只是偶爾低聲說幾句,將軍獨自在半昏暗中安靜地坐着。 有時你無法理解人類,如果是中國人或意大利人,在異國他鄉相遇一個從你的家鄉來的人,肯定會高興地聊上幾句,可德國人不這樣,不知是那類冷血動物。 阿里將軍被通知第二早上的“太極操”。 這樣,從星期一的上午到星期三的上午,沒有入住意大利客人,我就專門教着三位從德國來的認真學員。 阿里曾練習過瑜伽,因為瑜伽是靜止不動的,不像太極和大舞有個連貫性的動作,他做起來也很僵硬,整個動作像個機器人在程序命令下的運作,抬手轉身的動作很有點像兒童玩的樂高積木在運動。也因為做操,阿里也跟很快熟悉起來,下午2點之後也是我外出曬太陽休閒的時候,阿里將軍有時也坐在外面,他腳上穿着BOSS的軟底休閒鞋,上身穿着BOSS的緊身衫,一條牛仔酷,帶着阿瑪尼太陽鏡,一切彰顯他的“新富”,一個以服飾來炫耀自己富裕的新富, “我是第二次來意大利,去年第一次陪我兩個孩子到佛羅倫薩,這次我獨自來意大利度假,我太熱愛意大利了” 我可以想象他小時肯定過着比較貧困的移民生活,因為在西歐國家,如果家裡經濟條件好一點的,父母有點文化的,都一定會帶孩子到意大利旅行或孩子長成青年時也會去意大利旅行,意大利之旅始終是歐洲人心目中的歷史,藝術文化之旅。 隨後一天,我又跟阿里將軍在外面陽光下草坪相遇了,安德烈夫妻不知去那裡爬山了,儘管安德烈那天跟我說:“這個地方最多最多只能住一個星期,現在我知道附近所有的村莊和山谷,可以在家裡閉目描繪當地軍事地圖了,我今天去河邊,看都不看周圍的風景,因為已經太熟悉了,我埋頭徑直快速走到河邊,反正路也熟悉了”。 “你知道嗎?我的原籍是土耳其人,我從三歲移民隨父母移民到德國”阿里說 “我知道,從你的名字可以知道,請問,你在德國有沒有受到一定的歧視” “當然,我是開牙醫診所的,如果我打電話給病人,告訴病人我是阿里醫生,可能德國人就不到我的診所,一定要我的德國護士打電話約會”, 他又繼續說: “你沒有看到嗎,開始時住店的那對德國夫妻他們都理都不理睬我,就是因為他們看到我是土耳其人,後來那個男的才跟我說話,可能他看到我停在山谷腳下的車子跟他一樣的豪華型寶馬牌汽車” “你沒有開玩笑吧“ 我真不願意相信我忠誠幽默的學員安德烈會這麼勢力眼,他不會因為有錢才搭理你,無錢不搭理你,不過仔細想想,開始時安德烈以為我是服務員對我也比較冷漠,後來態度才來180°的轉彎,也有可能,不過,也可能安德烈本人是先冷後熱的性格, “你在意大利有沒有受到歧視?“ 他問我 “我個人到沒有感受到什麼,但我聽中國留學生說他們難以找到住房,很多意大利一聽是外國人就不願意出租給他們,還有讀報獲知今天夏天那些北非移民因為疫情不能回國度假,在意大利度假租房時,只要意大利人明白度假者是北非人就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他們,我沒有遇到此類問題因為我還沒有這種需求,但不知道我是否也會受到歧視如果有此類需求,對於那些不喜歡中國人的意大利人我根本就不理睬,他不喜歡中國人是他的問題,他自己離我遠點罷了“ “你如何看待在德國的土耳其移民群體?”我問他 “我反對土耳其移民群體,他們不願意融入德國當地社會,很多人還堅持戴頭巾“, “你沒有想到他們在維護和傳承自己的文化和宗教?“, “那他們就應該回到土耳其去,不應該留在德國“ 其實這和中國移民團體一樣,他們雖然生活在意大利,但完全保持着中國的傳統,說中國話,吃中國飯菜,只和中國人來往,看中國電視,所以,可以說他們人雖然在這裡,可靈魂還是留在中國,也可以說他們既不在這裡又不在中國。 看來阿里是拋棄自己本民族傳統文化,試圖融入德國社會的土耳其移民。 “你不認為他們留在德國也有權保持你們的傳統文化嗎?現在歐洲社會不是宣傳一個多元文化的社會嗎?“(我企圖為那些傳統的土耳其人申辯) ”他們可以保留好的文化,那些什麼戴頭巾的陋習應該摒棄“ 我奇怪什麼是好的傳統什麼是不好的傳統,誰來制定一個固定的標準?戴頭巾就是陋習嗎? “你的妻子是土耳其人嗎?你的孩子會說土耳其語嗎?” ”我的妻子是土耳其人,但我們離婚了,我的孩子受到美國學校的教育,除了德語就是英語,土耳其語有什麼用?“ “土耳其曾建立強大的奧斯曼帝國,你應該為你民族驕傲” “那是過去,我只生活在現在” “可現在也是從過去承繼過來的” 這就是中國人說的要拋棄老祖宗的人,難怪他那麼注重他的穿着,他的豪車,因為他想向德國人顯示,想讓德國人接受和平等地對待他。看來他雖然高大魁梧,英俊,外表很男子漢,但內心卻並不強大。 我是絕對不會用物質上的裝備來讓意大利人接受我的,雖然這個世界很多人以外表來判斷一個人,我現在是對自己充滿了自信,根本無所謂意大利人是如何看待我,我對阿里說 “你走到哪裡,不論你幹什麼,自己都要有顆貴族的靈魂和心靈,有自尊別人才尊重你,而不要靠衣着服飾和豪車來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得到他人的承認”。 19號,星期一,中午只有阿里一個人吃飯,安德烈他們為了減肥午餐都取消了,馬先生終於決定由我來做頓中餐。 雖然只一個客人,可員工加起來那天就由十來人,我炒了一大鍋黑白米雞蛋青菜炒飯,一個酸辣土豆絲,一個炒甘藍。大獲成功,我想可能是他們忽然換了一種口味,自然覺得特別好吃。還有,我沒有競爭對手,我一定是第一名因為他們只吃過我這一個中國做的飯菜。 晚上,為了安撫安德烈夫妻不滿得情緒,把我們吃剩得炒飯給了他們夫妻兩吃,他們特別高興,晚飯後還專門找到我跟我取經,誇獎我所謂的“烹調”手藝。 星期三安德烈夫妻一早7點多鐘吃早餐要趕路,是我為他們服務的咖啡和茶,本以為早餐後大家道別再見即可,沒有料到,8點5分我在教阿里及另三個意大利人氣功大舞時,安德烈夫妻在出發前又專門下樓來到瑜伽室來跟我這個老師正式擁抱告別,對我滿臉的感激和真誠熱情的友誼。頭一天他們還要了我的電話號碼和郵箱, ”是否想請我去他們奧地利的度假房教他們上氣功大舞“我當時還天真地夢想幾分鐘,其實我知道這些留電話留地址什麼地只是大家當時當地一時的衝動而已。 星期四,我也結束了度假打工生活,馬先生和廚師,及勞拉等其他同事都挽留我。我僅有的兩種簡單技能,:打氣功大舞和切菜功夫,及中國人的勤勞品德征服了這棟大石頭房子的所有意大利人,他們都希望我再多住2天,希望我仍在修道院多教2天氣功大舞因為客人都很喜歡,希望我能在神聖的晚餐表演儀式中給客人端盤子,希望我再幫老廚師多切點菜,我婉言地回絕了。 山上每天的活動範圍只能在大石頭房中和草坪上,當然我可以去爬山,不過爬2次也沒有新鮮感就如安德烈所說,天一黑就只能讀書睡覺,和母雞公雞一樣的作息時間,無電視,無電影院,無酒吧,無街道,無商店,外面疫情鬧得沸沸騰騰可山中毫無感覺。山中與文明社會隔離的生活最多10天還可以,久了還真受不了。看來我修行還未到家,無法脫離塵世生活。 那天阿里正好要到阿西西古城遊覽,堅持要我跟他一起下山,他也改變了行程,決定第二天提前離店。 我那天自己去了附近岩石上的古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