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者集權反腐：清除異己越反越腐

蔣聞銘

權力，是這個世界上最迷人，同時也是最可怕的東西。最迷人，是因為擁有絕對權力的人，是環境的主宰。最可怕，是因為權力比任何毒品，都更能夠侵蝕人心。沒有制衡的公權力，是腐敗的同義詞。手握公權力的每個人，如果沒人約束沒人看管，都會本能地濫用職權，以權謀私。

政治體系中，做官掌權的，有沒有有情懷，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人? 現代社會的回答，是絕對沒有！人的本性，行為本能，無一例外，都是自私為我。是人都不是好東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人，不存在。手握公權力的人們，包括華盛頓林肯，整天被看着防着，興許真能有些為民服務的情懷，能做不少好事，但如果不被看着不被防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就都會變成壞蛋。

中國兩千年集權專制的社會制度，經濟腐敗權力腐敗，一直是無藥可治的頑疾。中國有句俗話，叫破家的知縣。在集權專制的架構中，知縣是芝麻官，但他們掌握的權力，足以讓其治下的子民家破人亡。握有這樣的權威的人們，會本能地以權謀私。結果就是官府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腐敗有沒有人管？當然有。但理論上有人管，和真有人管，還要管得讓大家都不貪腐，不是難做，而是根本沒法做。集權的社會體制中，對各級官吏的管控監督，不但有系統，有時甚至是極端嚴苛。對貪腐官員的懲治，動不動就是殺頭抄家。清朝科場舞弊三大案，主考的一品大員，全體考官，不是斬首，就是絞刑。所有的涉案人員抄家充軍流放寧古塔，妻子兒女入官為奴。

如何建立有效的監控制度，約束各層官吏，整治腐敗，事實上是中國歷代最高統治者着力最多，但始終也無法解決的難題。 究其根本，是因為第一，規章制度再完備，要靠人一層一層去執行，這些執行的人，行為本能也是貪贓妄法；第二，反腐敗往往和權鬥攪在一起，比如明朝的藍玉案，清朝的和珅案，現在的習近平反腐，到底是反腐敗，還是拿反腐敗做藉口清除異己，說不清楚；第三，沒有約束的公權力，是腐敗的同義詞，絕對的權力，是絕對的腐敗，擁有最高統治權力的皇帝，本身就是腐敗的化身。集權專制的社會制度，是腐敗的溫床。

權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擁有權力的人，不知不覺中，心智都會被權力控制，失去友愛之心，同情之心，失去對他人生命的尊重，失去人性中一切的善，成為權力的奴隸，成為蔑視摧殘普通人生活中的一切平凡美好的怪物。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得住一言能定天下人榮枯生死的權力的誘惑。身處高位的人，只要有一絲可能，都會為這樣的權位不顧一切，以命相搏，骨肉相殘。同樣，也沒有任何人，在掌握了這樣的權威後，會不為己利，會不去濫用他的權力。唐太宗李世民，為了奪取皇位，喪盡人倫，殺戮兄弟，權位到手後，逼迫被殺的弟弟的寡妻為妃。唐玄宗李隆基，也是殺了自己的親姑姑，從父親手中得來的皇位。然後呢？強搶自己明媒正娶的兒媳。這樣污穢的醜行，先有李白拍馬屁，什麼雲想衣服花想容，可憐飛燕倚新妝，最後居然被白居易的長恨歌，洪升的長生殿粉飾成了千古流傳的愛情故事。

沒有約束的公權力，是腐敗的同義詞，沒有管控的絕對的公權力，是絕對的腐敗。中華文明，唐朝是鼎盛，唐太宗唐玄宗，可不是什麼庸才昏君，而是唐朝最精明強幹的皇帝。明太祖朱元璋，殺戮功臣，為所欲為，讓兒子們開衙建府，鎮守四方。但是他一死，跟着來的，就又是骨肉相殘的改朝換代。這樣的對公權力的濫用，這樣的你死我活的權爭，這樣的自相殘殺，必然會消弱公權力對全社會的控制能力，日積月累，最終導致整個社會組織構架的轟然崩塌。

絕對的權力，是絕對的腐敗。擁有絕對權力的人，不知不覺中，心智會被權力控制，會成為權力的奴隸，成為為權為利無惡不作無所不為的怪物。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美國有一部系列電影， Lord of the Rings, 指環王三部曲。指環，是這三部影片裡最重要的道具，是絕對權力的化身。在影片裡，人類，仙族，誰得到了這枚指環，甚至只是看到了它，誰的思想心智，就會被它侵蝕控制。 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人類，仙族，而是天性中既沒有野心和冒險精神，也沒有占有欲和征服欲的兔人族。他歷經千辛萬苦，帶着這枚指環到了能毀掉它的地方，卻在毀掉它拯救世界還是將它據為己有之間，選擇了將它據為己有。在這枚指環最後機緣湊巧被毀掉之後，他說，我的腦子裡，終於又出現了家鄉的孱孱流水，藍天白雲，出現了世間生活的平凡美好的一切。只要有這枚象徵絕對權力的指環在，他的腦子裡就不可能有人世間的平凡美好。

剛過去的這十年，習近平在中國，以反腐敗為名，搞集權獨裁。到今天，海內海外，有不少的中國人，即使再反感他的倒行逆施，也還是不由自主地肯定他反腐有功。其實呢，腐敗有很多表現形式，經濟腐敗，只是其中的一種，而且是最溫和的一種。對一個社會一個國家，最可怕危害最大的腐敗，不是經濟腐敗，而是斯大林希特勒毛澤東式的集權腐敗。 毛澤東為了爭權奪權，搞文化大革命，不顧天理不講人倫，害人整人，無所不用其極，搞得經濟崩潰，天下大亂。習近平三年的清零封控，造成的經濟損失，人道災難，有什麼樣的經濟腐敗，可以與之比肩？

世上最可怕的，是自認為真理正義智珠在握，又擁有絕對權力的人。這樣的人，上世紀，希特勒是一個，發動大躍進前的毛澤東，也算一個。希特勒一心想成為德意志民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最後把人類全體，拖進了屍山血海的大戰之中；毛澤東當年，為了自己千古一帝的狂想，無知無畏，趕英超美，搞大躍進人民公社，製造了一場人類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饑荒，餓死了幾千萬中國農民。集權反腐，越反越腐。絕對的權力，是絕對的腐敗；絕對的腐敗，結果就是無與倫比的人道災難。

現代民主制度的設置，以阻止公權力被濫用為目標，通過分權制衡，媒體監督，直接選舉，剷除當權者濫用權力貪污腐敗的土壤。現代社會不容許任何個人，或者一群人，有凌駕於整個社會之上的力量。民主社會的政客們，從根本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壞人。民主制度，分權制衡，是讓這些壞人相互牽制，幹不成他們想做的自私為我的壞事。今天的民主自由的西方社會，經濟腐敗權力腐敗，不是沒有，但有也是個例，成不了系統，更成不了氣候。

當然分權制衡的民主制度，不可能到處適用，包治百病。在經濟文化相對落後的地方，比如印度南美非洲，就不好用。經濟文化落後，要現代化，第一件是要移風易俗。風沒變俗沒移，搞民主問大家，肯定是什麼也變不了。這些地方的民主體制，在實踐中會演變成民主不是民主，獨裁也不全是獨裁的不新不舊的四不像。經濟腐敗政治腐敗，一樣不會少。最近突出的例子，是美國人刻舟求劍，在阿富汗搞民主，結果是一地雞毛，大敗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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