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终点《1》翻开新的一页 这个系列没有人写过,也没人好意思写,就从我这里做起吧。这个系列能写多久,不知道也说不清,忽悠着写吧。如果说“走向终点”不好听,可能多数人更喜欢“翻开新的一页”,其实“走向终点”与“翻开新的一页”是一回事。一个老事物结束了,极有可能在孕育着另一个新事物。我们自己和周边的事物都是这个样子,我在走向结束,一个新生命会开始,我停笔不写了,一定会出现另外一个或多个网络作家,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在政权交接厮杀中长大,对于这么一个生存环境,如果大家都说好,我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不好。因为我诞生了,有了生命,而且生活得不错。文革前我有过最好的北京小学教育,可能是新中国最早一批孩子学会使用汉语拼音。文革最混乱的时候我完成当兵入党提干,文革后期我上军校考大学进研究所,在美国这段差一些,经过辛苦又活过来了。有一点特别意外,二十年的孤独寂寞,几乎唯一有的是时间,我的学习时间长度可能超过任何学者和教授,成为大牌杂学家了。我会同我刚来美国就认识的朋友聊天,我现有的知识水平几乎同龄人无法相比,简单点说,大家都没有时间学习。 先晒一首诗,我十分钟写成的,随意抄在一张纸上:我一直想着成功,那是我儿时的希望。有时快马加鞭,有时日夜兼程。为了成功我几乎没有体会爱情,一朵朵玫瑰从眼前撩过,忘了钟情,也忘了吐露。我一直在想,现在是时候了,头发已经发白,前方袭来的仍是寒风冷雨,本是平坦的道路,仍充满泥泞。我的成功就是热爱生命。我这人非常诚实,因为不需要不诚实,马上就对大家说,是我改写汪国真的《热爱生命》,话又说回来,如果不熟悉这些诗歌又怎么能改写呢。 再晒一首诗,也是十分钟写成的,但确实是我写的。起因是一个朋友在网上晒起来房前盛开的牡丹和爱妻,并说在网上求诗,我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先看看美东汉学家的水平,一天后我快速出诗:我留黄莺啼百花,人生处处是风华。好曲不会随人散,百转千回都是她。年复一年仍旧花,葱茏岁月映晚霞。新茶不抵旧酒醇,只等新妇拂窗纱。我没有在这里专门显摆,只是为了特意说明,学习要有时间,学习也要花时间,像雷锋那样“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点出一点”学习不行。学习更重要的是思考酿造,我的情况就像一口大缸,每天续一点新酒,二十年后普通白酒变成“茅台”“五粮液”了。 有了二十年知识酒缸,看什么都会新鲜,看什么都会独到,看什么都会热情,看什么都会觉得有希望。文革那玩意实际上就是一团屎,最后成了粪缸,哪是什么文化上的革命,是上帝在请毛泽东回家乡,毛泽东必须先完成工作交接才同意走,中国人那么多,拉了屎都往一个缸里倒,可不是越搞越臭吗。我在美国二十年,看到完整的政权交接应该有三次,每次都那么激动庄严肃穆伤感。最令我伤感是小布什交权给奥巴马以后不到几分钟就登上早已发动的空军二号直升机,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老布什,寒风中没有官员送行,只有电视台解说员评论。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想,中国以后要变成这样政权交接该多好。我知道中国大陆还是盛行官员会议领导讲话,人民群众是麻将吃喝餐桌上唱鸿雁大妈广场舞,没有时间学习,但对这些重大的国际新闻还是应该看一看。这里也有位朋友劝我,老潘,你应该先学学美国史再写作,这不,我学习了一下,按两个键,美国44位总统齐刷刷排成一排。 韩红领着大家唱鸿雁并说难唱,跟着唱的还不少,唱归唱,国际形势发展还是要看。其实美国人民大众也差不多,也没有注意到美国会有重大变化,大亿万富翁川普跳出来竞选了。我第一个感觉是他有钱在烧钱呢,因为我也想竞选纽黑文市长,后来看到一位耶鲁大学职工连续两届参与竞选,赔了五万美元,死活不想了。我在小酒庄里仔细观察,发现川普竞选得有鼻子有眼,早早写出文章说,如果川普能赢,他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金钱,女人,权利,什么都有了。我向每一个进酒庄的美国人宣传我的观点,没有一个人不摇头,都说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我平常不把他当回事的匈牙利后裔说,如果川普当选,他将继续留在美国,输了,回匈牙利当地主,这几年搞惨了,口袋一直扁扁的。美国还真有认死理的,刚才进来一个律师,我问他投川普的票吗,他是民主党,他说活着的时候不可能,不过川普好像会赢。 可以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台湾,也一直熟记着我从小喊到现在的口号: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后来好像加上了“和平”二字和“不排除使用武力”,前几年公开的口号是“台湾不独,大陆不武,台湾要独,大陆必武”。对于台湾今天的民主,可以说绝大多数大陆人没有当回事,还要看几年前的笑话,扔椅子扔臭鸡蛋鞋子呢,没有感觉到整个台湾问题在发生本质上的变化,台湾要甩开膀子单干了,不管你导弹不导弹。我先细看洪秀柱代表国民党的诚恳告别辞:国民党会按期交出所有权力,这样的事在国民党历史上没有过。接着看蔡英文就职宣誓仪式,整个过程简短平静,里面隐约着肃穆庄严,我立刻在各个朋友圈里发表评论:太美了,多好的人民,台湾人民在带领中华民族走向和平民主发展,今后不许把导弹对准他们。我的绝大多数朋友是长在红旗下长大听话从不单独思考,因此,为这事骂我的人特别多,好听点是老潘太浪漫,不好听点他是在放屁,“台独”分子,老潘应该到美国国会呼吁导弹不要对准中国,多数以为还能用这种口号性情绪性的思维继续震慑台湾解决台湾问题。过了几天大牌评论家的文章来了,中心观点是:台湾翻开了新的一页,我们这一代看不到和平统一,好时机错过了,可能继续叫“一个中国”,但“中国”的实质内容已经变化。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康熙大帝在乾隆十二岁时教导他的话:对其它民族不可武治只有仁爱。 四月份我回到北京,两个星期后离开了,而且是第一次以游客身份回京,换句话说,北京有可能不再是我的家了。大家都说北京日新月异,我回到北京该认不出来了,对此,我英雄所见略同,问题是2012年我回过一次北京,早已感觉过北京的高楼大厦日新月异很少见人骑自行车了。就这四年北京有没有事情能够翻页,多数人会说没有,我说有,我发现北京的年轻一代不随地吐痰了。2012年大冬天的我走过四通桥,满地都是痰迹,这次我专门到桥上看了看,老痰迹还在,新痰迹有一点,但非常少。我反复在四通桥周围走,就是想发现谁还在地上吐痰,有人一清嗓子,我一定要回头看个究竟,没有年轻人,基本上是比我还年轻一点的五零后,要不然是六零后。不过这些人还挺会吐,他们会自觉地吐在路边花坛上。二十年前我离开北京的时候,城内主要大街都是光光的马路,我眼尖,总想在地上发现什么,结果发现的是满地痰迹。 鸿雁,向东方,只只排成行。有位好朋友看了我的上篇文章后,说,你的大小学同学对你那么好,怎么不多写一点,我忙说,没有篇幅了,等着翻页呢。我的胃左上部还有一点小溃疡,必须用好酒清道,在美国我已想尽办法,还留有一点点,想通过这次回京找到最佳感觉。好几个老同学是几十年没有见了,都带来美酒,有的还是珍藏版,所以我这里不是鸿雁一排排,而是酒瓶一排排:学梅的法国拉菲精品五粮液,玉立的蓝盒精品汾酒,老丁的新华社通稿茅台,卫平的红星二锅头,京景的京酒,大海从深圳带来意大利香槟,建国从上海带来澳洲红葡,小熊的洋葱干红。面对这些酒我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不能随口乱说我在治胃病呢。因为毛病在胃的上部,喝上一小口就会有刺激的感觉,我每次都会注意入口的那一刻。 我回来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明说哪种酒对我的胃,因为都是盛情难却。比如说,小熊不是我的同学,但他是空军迷,向我要求好几次,大哥,聚会时给他留一个位子,他想听听我们聊空军的事。参观空军大院的时候,我专门联系到小熊,他怕晚了,头一天在空军大院附近住了一晚饭店。那天小熊特别高兴,听着我一个楼一个楼地讲当年的故事。临告别的时候,小熊从沉甸甸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洋葱干红,他看着我面有难色,嫌重不接受,小熊挺会说,大哥,他老远给我背来,我要是不愿要,等他走了以后再扔,扔到哪都行,别当面不要。 有时候我想直说,老丁的那瓶新华社通稿茅台特对胃口,细想这样还是不行,那一排排酒瓶子里包含着太多的乡情,亲情,爱情,友情,都是这世难忘的真情。每次聚会的时候好朋友们都会让我说几句,我一般会说,男人活着要精彩,大家一般都会问:男人不精彩怎么办?我会直说,怎么这么木啊,喝酒啊,要不,像韩红那样唱鸿雁,要不,像我这样酒瓶一排排只只排成行。 06/08/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