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以“莫言”为笔名的作家,这几个月被人追着发言。要他说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许多国人是以莫言为人生智慧的:沉默是金。其实莫言也不是啥都不言,否则怎么当作家?莫言啥?据说古代京城的酒店茶楼,都贴一条警示:“莫言国事”。莫言只是不要谈那不方便的,莫言政治不正确的话。据介绍,得了诺贝尔奖的管谟业,“莫言”是他开始创作时所起的笔名,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放炮”说真话,告诫要少说话。 对于一个信奉莫言的莫言,大伙老逼着作政治表态,不啻于逼一个患恐高症的上单杆。于心何忍? 可是,这诺贝尔奖本来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教馋嘴的莫言要伸手去接?为什么烫手?排除那几个被开除国籍的不算,莫言和刘晓波是仅有的两位中国获奖人。不是有奖都好,还要看看发奖人的动机。给达赖喇嘛、高行健、刘晓波的诺贝尔奖,就是对党国的羞辱,也是对以党国为亲娘的华人的羞辱。党国早已洞烛其奸,点明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是西方反华势力的走卒,诺奖名誉扫地,公信力阙如。怎么今天又乐颠颠地去领它的奖呢? 一样拿了诺奖,为什么作家刘晓波是囚犯老婆也被软禁,而作家莫言是华人之光、党国模范?这种天壤之别的反差,难免被人牵扯到一起比较。人的认识过程就是这样的嘛。两个小偷,一个锒铛入狱,另一个无罪开释还被夸奖,正常人都要问个为什么。 别人为什么要追着莫言问刘晓波?物伤其类,人之常情。你笑咪咪地领受诺贝尔奖的荣誉,难道就没丝毫惦记着中国另一个拿诺奖的囚犯?你不惦记,可别人惦记呀。难道你要求别人也都莫言? 诺贝尔奖送给你,人家可能就没安好心:不是老说我们与你作对?我就给你体制内作协副主席颁个奖,看中国政府怎么说。这就是烫手山芋。莫言要是聪明,本该料到接受这奖的尴尬。 我如果是莫言,我就借口学习法国哲学家沙特,一口拒绝诺贝尔奖。理由类似:为了保持独立的人格和精神的自由。其实,只要诺奖评审委员会宣布授奖于我了,我就是开创了中国作家的历史性记录。我的文学成就和地位已经得到它的认可。接不接这奖丝毫不影响我的荣誉。拒绝诺贝尔奖,比接受它更令世人印象深刻。人们不会都记得谁得过诺贝尔奖,却更能记住谁拒绝了诺贝尔奖。更何况,那区区100万美元的奖金,现如今中国谁稀罕? 最妙的是,只要拒绝接受诺贝尔奖,那些记者就不能像苍蝇一样来追我,我可以拒绝一切采访:我本非沽名钓誉之徒。更无需面对刘晓波的问题了:我对政治不关心,这就是我。如此这般,既不得罪政府,也不得罪公众。 看似损失个100万美金,其实毫不吃亏。第一,让中国政府避免人格分裂。诺奖授予达赖喇嘛、高行健、刘晓波,你暴跳如雷;授予莫言,你就敲锣打鼓。今天的巴掌刮自己昨天的脸。假如过两年诺贝尔文学奖又颁给了廖亦武,中国政府再次自打嘴巴?这政府就是犯贱,不长记性。第二,可望成为民族英雄。一个诺贝尔奖,让国人屁颠屁颠跟着乐,都是精神洋奴!给中国作家评奖,他瑞典的几个老头配吗?告诉他们:中国人不稀罕!挺直中国人的脊梁,这才叫中华民族的志气。 得,还是贪图洋人的荣誉,据说100万美元可以帮助他在北京郊区卖套房子,莫言就伸手接去了。你一接奖,你是公众人物,还由得你莫言?瞎眼能看见,哑巴能说话。你莫言也得言了。“请问莫言先生,你对中国政府将刘晓波判刑怎么看?”“请问莫言先生,你怎么看中国的新闻审查?”...... 莫言当然不喜欢回答这些问题,这有违他一辈子的莫言哲学。昨天的解放军班长、保密员、干事,今天的作协副主席,你要他怎么言?本来也没人逼他去当民主的斗士,可是,既然满脸麻子,干嘛非要去招惹镁光灯?既然屁股是红的,干嘛非要使劲往高处爬?中计了。 莫言不是错,可是不得不言了,言必有失。出国之前,国务院和外交部的新闻发言人给他倾囊教授了一番,可是中国的发言人一贯是世界的笑柄啊。于是,莫言就有了将新闻审查比附为机场安检、签证审查的五毛体回答,也有了中国没有许多作家被监禁的睁眼瞎话。有朋友以批判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反对以政治要求莫言;却忘记了莫言几个月前才荣幸地趴地誊写了一遍该讲话。莫言同志一向是个讲政治的作家。托毛主席的福,才誊写完毛语,他就获奖了。 莫言很憋屈:我拿的是文学奖,不是政治奖。那你告诉世界媒体:“我是中国来的,拒绝回答任何涉及政治的问题,请谅解!”可是,他回答了,而且他是以野蛮政治的答案回答了政治问题。 那一百万美元的奖金,就是一计毒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