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有朋自網上來,讓我不亦樂乎。還不到年底,我早已按奈不住豐收的喜悅,想數一數今年在網上結識的新老朋友。我這人很直爽,喜歡有話直說,一年來,在茫茫網海里尋求靈感,尋找乳汁,實際上我創作的靈感和乳汁都是來自於今年網上結識的朋友。寫出來了,朋友也許會說,好個潘涌,你把情報分析做到網上來了,原來如此。
我這人命好,有個一生干情報工作的好父親,讓我從小得到了真傳,其實,我還有個與眾不同的好母親,一九七二年,她來信暗示啟發我自學英語。六年後,我順利通過文革後首次全國高考,結識了安徽大學外語系一百多個安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好同學,是他們把我送上了寫作之路,送上了網絡,讓我網絡結情。
第一次網絡結情是安大七八級同學網,由王寧軍創辦,我們稱他為網父,很可惜,該網對社會不公開。這個網集結着安大一百多個優秀同學,都是當今著名的同聲傳譯家,語言教授,翻譯家,政論家,企業家,報業家•••,每天在小酒莊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機看他們字字珠璣的留言,不論是英文還是中文,在裡面游弋,都是一種美的享受。
安徽同學樸實熱情,很多同學在校時就關心我,照顧我的生活,今年安鋼同學不幸在美車禍去世,那篇《我有個小弟弟叫安鋼》是有感而發,對當年安徽同學的真情流露。安鋼在河南油田的前妻在網上無意搜索到這篇文章,先是含着淚水在讀,幾天后,又搜索到續篇,不禁失聲痛哭。
同學莊明亮現在是聯合國駐日內瓦同聲傳譯,他的言行一直低調,他辦有一個《文薈》網站,也就是他把我的所有文章統統收集到《文薈》裡面,專門開了個《潘涌專欄》。從此,我開始有了對外交流穩定的平台,每天開機也必上去看看點擊率,數百計的網友都是在《文薈》上看完全套文章的。七七級的王福生是通過這個平台找到了同學范京京。
同學劉軍寧,北大政治學博士,現在是我國著名的政論家,每當國內政局波動,外國先鋒報紙總會首先採訪他。他把我推薦給了《南方周末》,專欄版的知名編輯馬莉小姐主動同我聯繫,決定開不定期專欄,起名叫《美國精神》,第一篇文章原名《美國法律》,她改成了《我的小酒莊》。雖然只出了一期就改版了,但“我的小酒莊”成了我最喜歡的網名,這個名字後來在《強國軍事縱橫》網上呼風喚雨,興風作浪。
同學米永亮喜歡舞文弄墨,筆法十分細膩,雖然都在異國他鄉,一看到他的文章總會把我帶到朝思暮想的江南,《文革是怎樣演變成國難的》曾大段引用過他的筆墨。同學姜志輝現在是哲學翻譯大師,十年翻譯了二十本世界哲學名著,他給了我十分難得的哲學啟迪。在他的啟發下,我突然想起了肖小蘭,我用了美如江花來描寫當年見到的這個弱女子,終於寫成了誰看了誰淌淚的《空軍大院拄雙拐的孩子》。同學沈建韞也給了白娘子和許先的情緣啟迪,可惜還沒有成文。還有孫靖,那篇《從眼神看中美文化差異》就是同他聊天后寫成的。
空軍後代辦了一個網站叫K57,我用電話線上網,一直無法登陸,只能找機會。有一天,我終於登上去,全網給了我凱旋式的歡迎,讓我有了“少小離家老大還”的感覺。公布電話號碼幾個小時後,一個大院的朋友從我不遠處打來,我們相約儘快見面。之後,我滿懷激情寫出了《走出人生低谷》,寫了大院一個一生只上不下的老部長邢永寧,沒想到這個朋友並不滿意,那時我感到,由於分別太久,認識上有很大差距。
我繼續在K57網上尋找靈感,由於大家用的都是網名,一時讓我又分不清東南西北。我想起了張寧生,他當年可是個風風火火的人物,我早期寫的文革文章,大部分用的他的雛形,很可惜,他不上網,我拋出《寧生,我的大哥!》尋找他,終於把他給拉進網來,我說你今後在網上拿咂鬧海,可別忘了我呀。
分析中國政治體制,空軍大院可以說是整個中國政治的一個少有的折射點,我一直想用難得的親身經歷,寫一部空軍紅樓夢。曹雪芹當年寫《紅樓夢》批改十年,增刪五次,成了毛澤東最愛看的書。在美國十年,我曾花了相當多的時間思考林彪問題,終於寫出《林彪問題研究主線》,把一個純政治問題引導到學術研究的軌道上。提出了文革黨內“人整人三說”,既空軍說,海軍說,總參說;把空軍十年文革歸納定義為一次文革,二次文革和後文革。
林彪問題對空軍後代來說是滿紙歷史真言,難止空軍血淚。文章只帖了第一部分就激起千層浪,以至無法再繼續發帖。這時我才知道K57是空軍五七幹校的意思,他們中大部分人在空軍一次文革時被整過,去了五七幹校。王東生幫我找到了大黑子,大黑子在空軍大院的後代中一直是重量級人物,他一生坎坷,又敢於悔過,我寫出了《大黑子,我兒時的好夥伴!》。他提出寫空軍要像站在地球之巔,把人都看成小螞蟻那樣寫。
在大黑子的指導下,我改直筆為曲筆,出爐了《我七歲時的空軍大院》,《文革前的空軍大院》,《文革時的空軍大院》。空軍二次文革是我的重頭戲,因為這些被整的人至今還沒有被平反。為了穩定情緒,我先走筆《寬容和諒解――寫在空軍二次文革之前》,最後重筆推出《有筆難下空軍二次文革》。
這些文章中西合璧,溶入了美國的國風――寬容和諒解,帶來了新的理念,人們開始反思,重新琢定歷史,開始從過去對錯好壞路線鬥爭誤圈中走出來。趙黎小妹動情地向我敘述了文革初期的那場家破人亡的家難,構思出《空軍大院的鐵絲網》,喬文娟向我傾吐了二次文革時的冤情,釀出了《兩對千金三隻傷心燕》。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在二八騎兵,瓦西里,似曾相識,臨大俠等網友的強烈要求下,他們都是空軍一次文革去幹校的後代,我快火燎出中國人在美生活系列:《買店》,《印度老人》,《高老二》,《大華姐和她的女室友》,不知為什麼,他們最感興趣的是《印度老人》,可能是寫出了那個印度老人善良之心。
湊足了文章,我開始在網絡的海洋里游弋。我把《林彪問題研究》先後貼在《天益社區》,《天涯社區》,《強國軍事縱橫》等論壇上觀察效果。《天益社區》讀者很多,多數叫好,在那裡找到李小林等失散的小學同學,唯一不好的是只看不爭論,無法建高樓,文章容易丟失;《天涯社區》讀者更多,反應強烈,一座高樓平地而起,但斑竹沒有給足空間,眼睜睜看着,成了一座只能讀不能寫的死樓。說到李小林的白描《空軍大院》,完全來自他特有的家庭背景。父親先清華,後西南聯大,之後去延安給首長做秘書,解放後父親是哈軍工付教育長,反右時陳庚生病沒有保護好,劃成了大右派,文中說的那個舅舅是空軍第一筆夏黎,空軍政治部付主任。
《強國軍事縱橫》是塊風水寶地,版面寬敞,是空軍後代張聶爾創辦,有軍方信息工程背景,幾年來網內雲集着一大批專業研究業餘愛好黨史軍史的年輕人,我看過他們以前發的帖子,雖沒有什麼生活經歷和家庭背景,但對黨史軍史主要來龍去脈了解得一清二楚,令我十分驚訝。我決定以空軍問題專家和史學教授的身份出場在上面搭台建樓,在我的個人履歷里還缺一個專家教授的頭銜。
果然,一上來,就遭到愛委會,學步,弓鳥,玫瑰,遇春等一大批管理員級的斑竹圍攻,我對他們很尊敬,發帖時一直稱您,我喜歡的就是這樣做學問的年輕人。我拿吃“毛食”,保健身體為誘餌,吸引網友興趣。一位叫“小天津”的網友了解空軍雷達兵部部長付英豪,我很想得到足夠的信息,模仿巴爾扎克的筆法,寫一篇《英豪上校》,後來他帖出土豆燒牛肉翻譯正名信息,讓我突發靈感,寫出了《歷史的疑點》。工蜂是壇主,對黨史很熟,與他周旋幾帖後,得足了靈感,寫出了《文革是如何演繹成一場國難的》。
在建樓的同時,也做巢,儘量把巢做得溫暖些,想引一些林彪事件重要當事人的後代到這裡歇息。何新民先到了,當年全國知名畫驢子的那個黃胄同她住的不遠。我對黨內人整人波及兒女一直深惡痛絕,她向我提供了王飛兒女被整的情況。一個月後,終於把鶴飛翔等來了,他是林彪事件極為重要當事人的後代,換句話說是將來研究林彪問題的活化石,可是這些網上研究黨史軍史的年輕人沒有一個能看懂。他說過一句重要的話,林彪問題給了眾多學者出名的機會,因為我們放出來已經是八十年代了,中央文件統統不知道,個人連個紙片也沒有留下。
鶴飛翔的語言,思路和看問題的方法對我來說極為極為重要,這決定了他今後的價值。我發現他是個做學問的人,邏輯推理基本功紮實,有可能成為林學研究的帶頭人。他對風向非常敏銳,就在《強國》被封閉的前幾天,他發帖預感《強國》要出事。《父債子還》和《空軍大院也有“活着”》就是在這個思路下完成的。
與此同時,小滄海的突然出現給《強國》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戲劇性。我倆話不投機半句多,每天他一句老哥長,我一句滄海短,一些網友說看得入了迷。我被他的身世深深感動,寫出了《將軍的人性》。帖出兩天后,我發現網友點擊率突然放量上攻,每天拉出巨額長虹。開始我以為網友喜歡這篇文章,後來發現搞錯了。原來是網友認出這次的小滄海就是以前張聶爾帶領眾網民追殺的冒充“將軍之子”和“將軍之孫”的大明明軍閥,等着看好戲出場。
這是不同背景層面的思想交鋒,是難得的網絡亮點,是最吸引網友的地方。《天涯》網的職業斑竹如今還特邀陳世渠的孫子談爺爺,成了煮酒論史板塊的熱帖。可惜,張聶爾犯了歷史性的錯誤,她把七十後的年輕人在一起調侃,當成了嚴重的道德問題,非要親自出面以“騙子”之罪封殺。
這次,新任《強國》壇主工蜂又分不清東西南北,重蹈覆轍,不問緣由,再次以“騙子”之罪封殺了小滄海的ID。我同小滄海通電話後,發現情況不僅真實,而且他還是個聾啞人,更激起前所未有的同情心,快筆整出《找呀找呀,找到一個好朋友》。沒想到,工蜂一錯再錯,連我的ID也封殺了。從此《強國》人氣大傷,前途岌岌可危。二十天后,《強國軍事縱橫》永遠在互聯網上消失,按工蜂自己的話說,《強國》走的迷迷糊糊。
其實,解開《強國》消失之迷並不難。小滄海真名小蔡小心,一九七六年出生時為鄧小平所起,意思為千萬小心。鄧再次掌握軍權後逐步把蔡小心之父蔡長元安排到北京離休,最後一個職務是國防科工委顧問,而《強國》又是國防科工委下屬二級單位所辦。雖然鄧小平蔡將軍早已離世,但老關係老哥老姐還在位,看到這種情況,他們中間總會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這些年輕人研究黨史軍史國史,怎麼摸不清黨脈軍脈人脈呢。
革命戰士聽網話,哪裡需要哪安家,離開《強國》,來到《萬維》。可能第一個坐上沙發的是阿唐小姐,開始她還不相信,再三問是原創嗎。不久,五味齋的斑竹獨具慧眼,多次提升我的文章。看得出,他有很好的語言功底,把《空軍大院也有“活着”》和《夢裡依稀憶育鵬》分別包裝成《空軍情報部的父親和他的同事們》,《父親讓周恩來總理免去一死》,這精彩的妙筆,刺激了讀者的胃口。
令我驚訝的是,《萬維》網上集結着一大批在北美生活工作的白領,也是,那眾多的藍領工友,每天不是殺魚就是掄鍋揮鏟,哪有時間玩計算機。德州的尤先生打來電話,向我訴說了文革時自己的家難,父親從六層樓跳下,他把我的經歷做比較進行思考,他說,除了這一段不同外,其他異曲同工。生活在硅谷的網友也打來電話,讓我多了一分了解白領的機會,真是多一路朋友多一分靈感。
有個網友說我是個好男人,比那些包“二奶”的男人好。其實,我也想停下筆來休息一會兒,沒事兒包個“二奶”什麼的,充實一下自己的生活。可是,每天一開機,看到網友乾巴巴的眼神:潘先生,潘大哥,潘老哥,抓緊時間寫阿,歲月鎦金,我們等不及了,沒轍,還得繼續趕路。
Dec 07,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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