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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维10周年有奖征文  
庆祝万维读者网创建10周年(1998、4、17~2008、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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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维10周年有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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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维征文】我所认识的德国人
   

作者:临时客(ROBERT)

我所认识的德国人都不是我的朋友,但无一例外地,都赢得了我的尊敬。确切地说,我只认识三位德国人,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期认识的,都是职位比我高的上司。

1999年6月,我通过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应聘到悉尼西部的St.Mary地区的一家名为AIRFACT的空调工厂当销售工程师,这家工厂原来是有40年历史的澳大利亚本土企业,但在1995年的时候被德国著名的跨国公司,世界排名第三的压缩机生产厂BITZER(译成中文的话,叫做比泽尔集团)所收购,严格来说,是被BITZER集团的澳大利亚分公司所收购,所以,我进入那家工厂的时候,总经理是德国人,但其他人都是澳大利亚悉尼的本地人。把我招进公司的是我后来的顶头上司、公司的销售经理ALLAN(艾伦),一个非常热情开朗的AUSSIE(澳洲人),已经看过我的应聘资料,没扯几句就决定要我下周来上班了。但我觉得:招一个人进公司恐怕还要经过一些程序吧?艾伦笑着说:“我已经决定要你了,下周上班的时候,你跟德国总经理签个雇佣协议书好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形式。”

之一、BIZTER澳大利亚集团公司下属的AIRFACT工厂总经理:

Trevor Kemp (却威尔.肯普)

我跟Trevor的接触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样子。

Trevor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从德国调过来的,瘦高型身材,不苟言笑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很严肃,艾伦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下我后,就离开了。Trevor并没有问我的情况,只是说:“按照雇佣程序,须由我与你签定雇佣协议书,这是两份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你看一下,没有意见的话,就请你也签字。”就一张纸,上面列明了年薪3.9万澳元,周一至周五工作,每天八小时;一年有四个星期的带薪假期,九天的带薪病假,养老金为工资的9%,等等等等,我两分钟就看完了。其实这条件已经在我心中无数遍地被计算过了,每小时能挣20澳元以上,比之我在“澳洲日报社”当记者的8澳元一小时强了很多倍。所以,二话不说,我就签字了。Trevor给了我一份协议书,就算完成雇佣程序了。

除了最开始的这次接触之外,我与Trevor唯一的一次工作接触就是开始上班之后的头一个星期。当时,我觉得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英文的空调专业术语非常吃力,跟人在语言交流上有困难。我把这个困难跟顶头上司、销售经理艾伦报告了一下。艾伦想了一会儿,说:“解决你这个困难恐怕还不是我们一个部门的事,你得向Trevor报告一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于是,打了很久的腹稿之后,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Trevor,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的困难重复了一遍,Trevor认真地听了一遍并做了记录,然后说:“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我们研究一下,明天答复你!”结果当天下午,Trevor就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了一个会,研究出一个办法了。第二天上午,Trevor就召我去他的办公室,对我说:“公司已经决定任命你为售后服务科的科长,(Warranty Service Co-ordinator),为期三个月。这个工作需要大量地使用专业术语与人沟通,我已经跟各部门的人都打过招呼了,你的英文不好,要大家耐心一点向你解释,你自己也要抓紧这几个月的时间,尽快熟悉专业术语,让工作走上正轨。”

当然,根本没到三个月,我就已经把那点简单的英文空调术语说得烂熟了。但Trevor却没有看到这一天,因为他很快就辞职了,据说他是第四位辞职的总经理了,主要原因是下面的这些AUSSIE们都过惯了安闲舒适的生活,对德国派来的大人物根本不卖帐,每个总经理干不了一年就被气走了。举一个我亲眼所见的事实就可以说明问题,有一次,我们销售部正在开会,Trevor派秘书送来一纸公文,大意是:重申组织纪律性的重要性,上班不许迟到、下班不许早退、上班时间不准打牌之类的东东。我们的艾伦经理接过公文,胡乱看了几眼,就随手将公文扔进了字纸篓,随口还说了一句:“He is right, but who care?”(他是对的,可是谁会在乎他呢?)。大家都哄笑一通了事。

Trevor被气走当然不关我的事,但通过几件小事,他赢得了我的尊敬,我内心深处还是很同情他的。

之二、BIZTER澳大利亚集团公司总裁:

ROB BOURKE(罗伯.伯格)

(一)、

ROB是我最熟悉的一个德国人。

按我们中国人的算法,ROB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老板了。他掌管着BIZTER集团在澳大利亚和纽西兰的全部5家工厂,年产值上亿澳元是不在话下的。但是,光看外表确实看不出来,他也是瘦高体型,一脸的络腮胡子,很憨厚的样子;乍一看,像一个打工的蓝领AUSSIE,他也确实常给人这样的误会。其实,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德国人,只不过是已经在澳大利亚生活多年,有点儿AUSSIE化了而已。

由于BIZTER澳大利亚集团公司的总部与我们工厂只有一条马路之隔,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络还是比较密切的。由于集团公司之内只有我和ROB两个人的英文名是一样的,所以,经常有接线员把我这个新来的ROBERT误会成总裁ROB了,弄得很多金融公司、保险公司业务员的电话都打到我的办公桌上来了。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听得莫名其妙,觉得澳大利亚的这些业务员们真是敬业,就连我这么个小小的销售工程师也不放过,跟我胡诌海吹什么上百万元的保险额之类的东东,真是浪费功夫。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人家是表错情了,把我当成公司总裁了。后来,我专门跟总部的接线员小姐打了一个招呼,但凡不是买空调的电话都是另外一个ROB的,就不要往我这儿转了。

过了两个多月,我才把经常在工厂大门口晃来晃去抽烟的那个家伙和公司总裁划上等号,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ROB啊!而他却早已把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我在正式会议上第一次知道他的职位的时候,心里还暗暗有点后悔:过去在大门口碰到他的时候,总是他主动给我打招呼:“Hello,Robert.”而我因为说不出他的名字,还以为他是哪个车间的工人呢!所以,总是含含糊糊地应付一句,混过去了事。这也不能怪我,当时也搞不清他是谁嘛。

Trevor离职之后,ROB发现:从德国派来的总经理往往都高高在上,不能把德国革命的理论与澳大利亚工人阶级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所以,决定放下身段,亲自兼任AIRFACT工厂的总经理。并且软硬兼施地向全厂的澳洲员工们做了一次训话,意思就是:以前几位总经理在离职时,都说了AIRFACT工厂的一些问题,他本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决定亲自兼任本厂的总经理,给大家一年左右的时间,限期整改,如果还改不好的话,那就关门了事、大家失业。ROB倒底是在澳大利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加上他平时一贯伪装进步,和工人们能打成一片,所以,他的讲话一完,立刻招致一片掌声、喝彩声、唿哨声,此起彼伏、不亦乐乎,好像是嘉年华会似的。

如果说ROB的训话只对一个人起到了震撼作用的话,那个人就是我。这是我找到第一份空调专业的工作,在华人的报社里熬过了漫长的九个月之后,我深深地知道:在澳大利亚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有多难!假如公司倒闭的话,我当时还没加入澳大利亚国籍,又不能领救济,真害怕这种可怕的结局的。况且,我一向认为:作为一名称职的员工,既加入公司,就像加入一支军队一样,大家齐心协力,进则奋力争先,退则拼死顽抗,决不能轻言失败。

不过ROB也是颇有些手段的,总的说来就是恩威并施,所谓恩就是增加工人的工资和减少工作时间,而威嘛,就是接手不到一个月就裁减了五分之一的工人,当然,这些倒霉的家伙们都有Hard Evidence(真正的证据)在ROB手里掌握着,所以,被裁员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在ROB接手后仅仅两个月,工厂的面貌就焕然一新了。

有一天已经是下午了,忽然接到本地区电力公司的通知,临时停电四小时。一家工厂没有电自然是没有办法工作的,不仅是工人们没有开动安装设备,就是办公室,没有电也没法用电脑啊,作为销售部来说,对外的报价渠道也没办法保持畅通,于是,ROB就下令提前下班,大家欢呼一声就驾车四散而去了。只有我还想着第二天还有好几个重要的报价需要认真核对成本,即使是没有电脑,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比如说,把资料库里的成本核算材料薄先翻出来,就能减少明天核对时的工作量。等到了真正下班的时间,我才匆匆地离开工厂,不料却在大门口碰到悠哉游哉抽烟的ROB,见我才下班,ROB冲我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但我确信:这次无意中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印象。

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过了两天,ROB把我招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目前BIZTER公司的德国总部特别重视中国市场,加大了对中国的投资力度,重组了BIZTER中国有限公司,还要增加BIZTER中国公司的产品系列,要BIZTER澳大利亚公司全力协助,并指令ROB亲自率领BIZTER澳大利亚公司,组团参展2000年4月份的中国国际空调展。届时ROB可能还要向BIZTER公司的中国职员们介绍澳大利亚这边的产品情况,他需要一个中文翻译,问我是否愿意作为他的翻译,随团回国?我当即表示同意。

(二)、

中国.上海.国际会展中心.扬子江大酒店。

2000年4月上旬的中国之行,大大地增加了我对ROB的了解,更加深了我对他的敬佩,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另类的德国人,其聪明和机警程度,堪称是德国人之中的“澳洲之狐”。

按计划,我们将在上海停留五天,第一天是休息并做展会的进场准备。中间三天是国际空调会展的时间,最后一天是休息。我们的住处及接送都由中国BITZER的同事安排,还是很周到舒适的;此外,关于布展的情况,也由他们公司派专人日夜监督,减少了我们澳大利亚方面的很多工作量。但进场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我们抵达后的第一天,有非常重要的重型压缩机运入。ROB对我说,这个时候不能考虑游玩的事情,必须到现场去监督,确保他们能把这几台重型机器安全装卸,摆到预定的展位上去。

尽管如此,那天早上的情况还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当我西装革履、打好领带赶到现场的时候。ROB已经身着T字工装、穿着劳保大头鞋、拎着一个工具箱,在会展中心的仓库里等我了。这么一眼看过去,ROB就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安装工人了。看到总裁大人这身打扮,我顿时觉得有点儿手足无措。ROB也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对我解释:以前在德国时,他曾干过装卸工,这是他喜爱的体力工作,很高兴今天有机会再试身手。你以前没干过装卸这种工作,就在外围打打下手,给我递个工具什么的、并且把我的话翻译给其他的中国装卸工们听,好吗?我当即欣然同意做好自己的工作。

就这样,在ROB的亲自指挥下,5、6个中国的装卸工小心翼翼地把机器箱子吊在运输车上,开到预定展位;再按照ROB指定的次序,依次拆卸开机器的保护木板和海绵,将机器一点一点地挪了出来,摆在指定的地点,来回重复三次,三台大型主机就位了。看着一个外国人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干体力活,一名展会的保安感动地对我说:“老板。你带来的这个大胡子外国工人真不错,干的活很地道。”我听了莞尔一笑,没有解释什么。我能说什么呢?要是我说出实情来这保安会信吗?有时候,真话在错误的场合说出来也会被人认为是假话的。但ROB的眼睛没有漏过这个细节,见我和保安说笑,就问我刚才保安指着他说什么了?我说,保安把我当成你的老板了,建议我给你加工资呢!ROB一听就大喜过望,赶紧摘下手套,紧紧地握着那保安的手,诚惶诚恐地重复一句中文:“谢谢!谢谢!谢谢!”我赶紧拍拍ROB背,示意他回酒店吧,免得他的戏演得太过分了。

那天晚上,我们与一群德国同事一起在扬子江大酒店附近的酒吧里喝啤酒,完全是德国式的酒吧,每人至少喝一大匝、有的甚至能喝上几大匝的啤酒,本来我就酒量不大,喝上一大匝就有点儿醉意了。带着点醉意,我问了ROB几个一直以来自己很好奇的问题:比如说,他管着这么多工厂,怎么能经常看上去无所事事样子?竟然还有精力来兼任我们工厂的总经理?ROB的回答很经典,大意是:自己的工作性质,就像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交通局长,只要把合适的交警放在合适的岗位上,理论上讲,他应该完全没事可做才对,因为同一个岗亭上是不能站两个交警的。他的责任只是到处巡视一下而已。但AIRFACT工厂这个岗位情况比较复杂,安排了几个交警都不成功,那就只好交通局长亲自上岗了。还有一个令我好奇的问题是:他为什么总是在工厂的大门口晃来晃去的抽烟,总裁办公室我也去过,很宽敞的啊。ROB解释说:自己烟瘾很大,每天要干掉一包香烟,但他从不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烟,因为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有很多是非烟人士、其中还有很多女士,闻不得烟味的。所以,烟瘾一上? 矗筒坏貌慌艿酵饷娉檠蹋朐谧懿檬也荒艹檠淌峭牡览恚旃摇⒊导涠疾皇抢硐氲某檠坛∷椭缓门艿酱竺趴谌ネ淘仆挛砹恕?/SPAN>

酒至半酣,酒吧里面有一群醉醺醺的人唱起了忧郁的歌曲,声音很大,大家都在行注目礼。这时候,ROB俯身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All bloody Germens!”(都TMD是些德国佬!)。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想:你不也是德国佬吗?但我没有说这句话,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问出这一句,他会怎么答复了。他肯定会不以为然地说:“I am an Aussie!”(我是一个澳洲人!),这老狐狸就是凭着这一条蒙骗了很多无知的澳洲工人,套近乎归套近乎,但他在下手开除这帮倒霉蛋的时候是决不会有半点犹豫而手软的,所以,我还是别去钻这个陷阱、少说为妙。

晚饭后,又去了一家名叫“Casablanca”(卡萨布兰卡)的夜总会。看来他们以前多次去过那里,ROB还告诉我一个心得:那里面漂亮的姑娘无数,个个都会说流利的英文。你只消坐在吧台前喝酒,就不断会有美女在你面前来找你搭讪,你可以欣赏风月无边的秀色,但是:“Don\'t touch them!”(不要去碰她们!),原因是,一旦碰了她一下,你就得花钱了。我也笑着对ROB说:“Show me, please!”(请给我做个示范吧!)。于是,我们俩分开坐下了。我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而ROB就坐在吧台边上喝啤酒,果真,很快就有一个漂亮的美女走到ROB边上的位子坐下,笑容可掬地跟他聊天,ROB也春风满面地跟她说笑着,说了大概不到10分钟,不知ROB指着我对她说了句什么,那美女就离开了;然后,就又来一个美女,ROB又如此这般地重复一遍;秀色可餐地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尽兴而归地打道回酒店。回酒店的路上,我问ROB,你每次打发美女离开的时候,都指着我说了一句话,怎么你一说,人家就走了?你都说什么了?ROB笑着说:“I am just a worker, my boss is there.”(我只是一个工人,我的老板在那边)。把我笑得够呛!

(三)、

国际空调展开了三天,办得非常成功。来我们BITZER澳大利亚集团的展位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其中还包括很多我的大学同学和老师。来展位索取资料及留下名片的国内同行也很多,我的印象是每天都有一千张以上的名片留下。ROB也应中国同行的要求对BITZER压缩机的各种性能进行了解说,当然,他的这些解说都是通过我翻译成中文讲解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惊诧地发现ROB不仅有相当高的业务造诣,而且能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做出准确的判断。比如说,有的来宾听得似事而非,频频点头。如果这是比较要紧的那一类人物的话,ROB就会焦急地对我说:“虽然他在点头,但其实并没有搞懂我们的意思,你得从什么什么方面入手,再给他深入浅出地解释一遍才行。”按照ROB的话去做,果然是无往而不利的。后来,我问ROB:你是怎么看出他并没有真的弄懂我们的意思的呢?ROB简单地回答说:“Catch his eyes.”(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说到观察眼神,我又想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进一步证实了ROB观察眼神能力的犀利,大概是展会结束后的那一天吧。我们一行四人到上海外滩、城隍庙之类的地方随便吃吃玩玩,途经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有两个上海小年轻在说话,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小年轻正在教训另外一个家伙,但他的声音腔调并不高,看到我们之中有外国人经过,更是压低了声音在数落对方,由于家父是上海人的缘故,我还是多少能听懂一点点上海话的。这时候,ROB忽然转过身来对我说:他们两人正在为什么事情而争吵,对吗?我大为吃惊地承认之后,问ROB何以看出的?ROB说,主要还是那个小年轻瞟他那一眼的眼神流露出了很多东西,此外,两人之间对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语调并不友好,所以,ROB的瞬间反应是他们好像在争吵着什么。哦,? 对读耍故腔氐秸够嵘侠窗伞?/SPAN>

展会的最后一天,BITZER集团的唯一真神——50年前,BIZTER公司的创始人Peter Schaufler (彼得.肖夫勒)——德国总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德国会参议员,也从德国专程赶来,以示对中国市场的重视。他已经是年过70的老人了,满头银发。坐了14个小时的飞机之后,马不停蹄地出现在展会上。我对他的全部印象就是,在场的全体德国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的态度,我当时就在想:领导一群德国人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作为从遥远的澳大利亚赶过来的客人,应中国同事的邀请,我们四人都得参加当晚的晚宴,并且都被安排与肖夫勒总裁在同一桌。看到这个安排,ROB异常紧张,就对我们说了一句话:“You do dress well and do on time!”(你们全体都要衣着整齐且必须准时!)这是我印象中,ROB唯一的一次用命令式语句对大家说话,一个真正的AUSSIE就是去见总理也不会怎么认真着装的,从这一点可以清楚地看出ROB身上的德国人特征。

那顿晚宴是在上海希尔顿酒店的最高一层,一个大概叫做“锦江酒家”之类的川菜馆吃的,除了辣以外,没给我留下任何印象。两千多美元一桌的佳肴,除了紧张之外,什么鬼味道也没吃出来,我还是湖南人呢。晚宴上有两个人给我留下了印象,其一就是这一桌的女主人,是一位20岁出头的中国女孩,她是BIZTER中国公司的总裁夫人,刚刚新婚。非常漂亮、雍容华贵,好像是身穿旗袍之类的,反正看得我有点儿晃眼。她是无锡人,能讲流利的国语、粤语、英文和德文。可能是因为都是中国人的缘故,我被安排挨着她坐。她告诉我,她以前是无锡一家什么什么大酒店的大堂副理,后来嘛,大概是偶遇他的先生,就成现在这样了。不管她的来路如何,反正我觉得她这种美人好像就是天生为出席这种场合而设置似的。那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把整个场面应付得从容自如。让我非常佩服:也不知道她这么小的年龄,怎么能把这一套学得如此熟练?

另外一个人是坐在我另一边的一个德国人,也是瘦高身材,但是显得比ROB要壮实一些,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并说了一句广东话:“我叫苏浩德。”他就是我后来有过接触的第三个德国人——BIZTER集团亚洲地区的总裁Andreas Schotter (安德里亚斯.苏浩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人很威严但也还亲切,不过跟ROB比起来,他的谈笑风生幽默感就差很远了。那时候,我正对ROB这只“澳洲之狐”顶礼膜拜呢,所以,也就没怎么注意到他,简单地敷衍几句,就埋头米西米西,小人物能吃饱就行,最好少说话。晚宴结束一算帐,说是吃了两千多美金,大老板眼皮都没眨,就把信用卡递了过去。然后,还请服务生把厨师叫出来,当面致谢,并掏出一张一百美元的现钞作为小费。这时候,我脑海里冒出一句我亲娘老子经常说的一句长沙话:“钱不得过世哒!”(大概就是‘钱太多烧的’意思吧!)

就像前面所提到过的那样,展会结束后的那天,我们一行四人在上海东游西逛,很开心地玩了一天,也照了很多相。所以,ROB是我所认识的三名德国人之中唯一跟我有过合影的人。在万维网上怎么上传照片我是没经验的,不过将来如果要出书的话,图文并茂还是很重要的,于是,我赶紧翻出一张我们四人在上海外滩合影的旧照,用扫描机扫了一下,就留在电脑里做个底吧。

那天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那几台重型压缩机怎么办?如果要运回澳大利亚的话,会不会在包装的时候出问题?那可都是些值钱的机器啊。于是,我赶紧私下问ROB:那几台机器如何处理了?怎么就不管了呢?ROB对我解释说,早在参展之前,他就已经为这几台大型压缩机在上海找好了买主,在谈价钱的时候,他还把从上海重新包装并且运回澳大利亚的运费从销售价内扣除了,作为一个优惠条件,打动了买主的心。按照买卖双方的协议,展会结束之后,买主就会直接到展览中心去把机器拉走。ROB还低声强调说:“你想想:人家都花了十几万美元来买我们的机器,会舍得在运输过程中将其损坏吗?”哦。我这才恍然大悟,ROB为什么会在展会进场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了,原来他是担心:如果这些机器在运输途中有所损坏的话,将来没办法向买主交代啊!这老狐狸,算盘打得这么精,我们大家还都蒙在鼓里的时候,机器都已经被他卖掉了。

(四)、

回到悉尼之后,工作和生活依旧如故。只不过,上海之行大大增进了我和ROB之间的了解。尽管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职位相距甚远,对他的尊敬一如往昔。但是,我跟ROB说话就远不像从前那么紧张拘束了。有时候,看到他独自在大门口吞云吐雾,我如果手头工作不忙的话,还会跑下楼去主动跟他聊上几句。但很快就发生了另外一桩很重要的业务,让我跟ROB有了更密切的工作接触。

按照正常的工作关系,就算ROB是我们工厂的总经理,那我也不归他直接管,中间还隔着一个销售经理艾伦呢。上次去中国出差,也是因为集团公司的需要,由ROB出面,代我向艾伦请了假之后,才有机会出差回上海的。当然,这只是工作程序和隶属关系问题,在实际运作上,官大的永远有更大的发言权。值得一提的是:我跟顶头上司艾伦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即使是在离开了那家工厂六年之后的今天,我跟艾伦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友谊。这是因为我始终觉得:跟一个AUSSIE交朋友比之与一个德国人交朋友要轻松自在得多,这一规律,我想艾伦定有同感,不过他倒是什么也没有说起过。

从上海返回悉尼后不久,ROB就利用一个机会把我从销售部里调了出来。当时,也确实是发生了一件很要紧的事情,那就是——2000年悉尼奥运会即将召开,要在奥运村修建大量的临时场馆,需要大量的空调机组。这个项目是如此之重要,以至于ROB决定亲自出马,组成一个销售小组来争取这个项目。于是,ROB跟艾伦打了一个招呼,又一次把我调出,作为ROB本人的销售助理,专门处理奥运村空调机组的销售文件及报价,艾伦当即就很痛快地答应了。通过这一事件,我意识到:ROB其实并不怎么信任艾伦。按正常的逻辑,这种事情完全应该由经验丰富的销售经理艾伦本人来出面,但ROB却决定绕过艾伦自己干,这难道不很说明问题吗?但艾伦是极聪明的AUSSIE,什么也没有说,待我也一如既往地好,避免了我的尴尬处境,这让我很感激,觉得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说起悉尼奥运会这个项目,在2000年5月至9月那几个月里,真可谓是耗费了我们大量的精力。不光是成堆的技术资料、图纸需要核对,一遍又一遍的成本核算、一次又一次的价格谈判、绞尽脑汁地降低成本,夜以继日地埋在图纸堆中工作,就希望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以拯救AIRFACT工厂于濒临破产的边缘。有一段时间,我们跟纽西兰的一家空调工厂大打价格战,被挤得几乎快要走投无路了。在整个谈判中,ROB确实表现出卓越不凡的大将风度,用他那非凡的口才吸引住了总承包方、一家法国建筑公司的注意力。毕竟我们是悉尼的本土企业,工厂距离奥运村只有30公里之遥,现场沟通起来有方便之处。但我们的价格却比人家高出一筹,比纽西兰那家工厂要高出15%左右,眼看我们就要失去这份合同了,大家都心急如焚。

在这相持不下的关键时刻,有天晚上,我突然冒出一个灵感:为什么不能借鉴ROB在中国国际空调展的成功经验呢?干脆我们把空调机组租给法国佬好了!奥运会两周加上残奥会两周,总共才四周时间。四周之后,这些临时性场馆就会拆掉,咱们厂反正离开奥运村不远,到时候,我们再派车把空调机组运回来,稍微翻新一下,转手又可以便宜些卖给别的本地公司。我们先从奥运会项目赚它一笔,转手再卖出去的时候,还可以利用这些机组再捞它一笔。里外里,两笔抵一笔,总比在奥运会项目上跟纽西兰人死扛价格战好。而纽西兰人是决没有这个优势的,因为,那么多机组从国外运过来、安装好已属不易,还要在奥运会结束之后再派专人来卸下、又把它们运走,那就更难了,这将大大增加他们的成本。而我们呢,在悉尼本地以逸待劳,光凭这一招就可将纽西兰人杀出局!

想到这里,我立刻给ROB打了电话,他极为兴奋地接受了我的建议,我们连夜又重新起草了报价清单。第二天,我们就给了法国人一个Surprise(惊喜):降价50%,不过不是卖给他们,而是租给他们,奥运会结束后,机组由我们负责运走。我们的想法是:先赚奥运会项目的这50%,等到这些机组运回来后,我们再来个减价50%大甩卖,又卖给本地别的公司,还是赚一样多的钱嘛。法国人当时正为怎样在奥运会结束后把机组运走而发愁呢?跟我们是一拍即合,当天就把销售协议书给签了。

这个项目最终挣了多少钱?我也搞得不大清楚:总的印象应该是纯利在300万澳元左右吧。那段时间是我们工厂最忙的时候,也是我们销售部最忙的时候,我是这头刚和ROB一起把空调机组租给法国佬,那头又马不停蹄地跟着艾伦拜访本地别的公司,告诉他们奥运会结束后,我们有一大批便宜货要出手。就这样,我们渡过了极为忙碌的奥运会季节。奥运会结束后的10月份,ROB还主持召开了一个庆功会,大家都领到了一笔加班奖金。会上,ROB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BIZTER总部已经决定,AIRFACT工厂将于2000年12月底正式关闭!进入清盘程序。当然,每一位员工都会领到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这一决定使我们大家全都目瞪口呆!我更是觉得五雷轰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没错,这是千真万确的决定。可以说,自从接手这家工厂以来,ROB一直在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来关掉这家他认为没希望的工厂。现在奥运会结束了,工厂挣了一大笔钱,这时候关门能获得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仅以前的债务可以全部还清;工厂还有可观的利润可以上交给集团公司;每个职工离去的时候,也可以获得一笔理想的遣散费。而如果继续将工厂经营下去的话,不会再有奥运会这样的好项目,很难再挣到2000年这样的利润了,所以,ROB决定见好就收,年底就关门大吉。

(五)、

尽管知道ROB的决定有其道理,但我们下面的员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牺牲品。多年之后,我们AIRFACT的工友们在定期聚会的时候,都会谴责ROB在做这个决定时的冷酷无情。这一点,大大地损害了ROB在我心目中的形像,也再次让我明白:老板与雇员永远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就如同我们永远都做不了朋友是一样的道理。

对待失业这种事情,大多数AUSSIE都还是很坦然的。因为工厂有遣散费、政府有救济金、再就业的机会也很多,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有我,有点惶惶然,毕竟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点儿不知所措。但实事求是地说,对待我,ROB也还是表现出比对别的员工强得多的私人感情。这一点,首先是体现在优厚的遣散费上面:我在这家工厂其实只干了18个月,但没有休过一天的事假和病假,所以,攒了很多的有薪假,另外就是由ROB为我所定的遣散费的档次,达到了经理级的标准,也还算高。所以,我最后可以拿走约4个月左右的工资,换句话说,只要能在4个月之内找到工作,我都不用去领救济了。

距离最后的关门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样子,大概是2000年12月初的一天吧。ROB又把我招到总裁室谈话,问我:ROBERT,你是不是很想继续为BIZTER工作啊?我当即表示:不想失业,想继续谋一份差事,能留在BIZTER集团内当然更好了。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又不太想直接往上调,进入BIZTER澳大利亚集团公司工作,因为,AIRFACT是一个大家庭,工友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在大家都失业的情况下,我靠着与ROB的私交,安然无恙地往上混,好像影响不太好,我确实有这个顾虑。但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静听ROB的安排。

但ROB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他说:BIZTER在亚洲地区的总部设在香港,那边有一个亚洲地区的销售经理职位空缺,你如果不介意到香港去工作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个内部推荐,让你去那边工作,亚洲区的总裁苏浩德,在上海时你也曾见过的。薪水也不错,“Half million package a year”,一年五十万元!我一听,就“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问ROB:“是50万澳元吗?”ROB大笑起来:“想什么美事呢?ROBERT。要有50万澳元的话,我都去了,还轮得着你?是50万港元!”我心里马上转开了小九九:那时候,澳元对港元的汇率还不到5,50万港币比10万澳元还多呢,这等美事不干,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我当即表示同意,并请ROB立刻推荐。

过了几天,ROB派秘书送来一个信封给我:里面有为我准备的、去香港的往返飞机票一张,四晚三天的酒店费用,还有ROB写的一张便条。告诉我:“请于2000年12月15日至12月18日这几天到香港去面试,所有旅行费用均由BIZTER亚洲集团公司支付,返回悉尼后可直接领取遣散费,不必再上班了,祝好运!”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与ROB见面和通信了,自那以后,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但ROB还是赢得了我极大的敬佩和尊重。他那迷人的微笑、“澳洲之狐”般的狡猾、风趣幽默的谈吐、认真负责的工作精神,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之三、BIZTER全球集团亚洲地区总裁:

Andreas Schotter (安德里亚斯.苏浩德)

(一)、

苏浩德是给我印象极深的一个德国人。

2000年12月16日上午10时,香港,中环,BIZTER亚洲集团公司总部。位于28层高的写字楼、窗明几净的工作环境、俯瞰港岛全景的风光,第一次跨进这家公司,我就对这里的环境有很好的感觉。总裁苏浩德是一个地道的德国人,但给自己设计了一个纯正的中国人名字。他也是瘦高身材,但非常剽悍,有点像澳大利亚的橄榄球运动员似的。他的年龄最多不过30岁,应该是我认识的三名德国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苏浩德讲话的风格与ROB的大不一样,非常的直截了当。见我如约准时而来,微微一笑。说:“ROBERT,我们在上海见过面。对吗?”我也简单地寒喧了两句,我知道自己的口才不佳,这种应酬的场面,话越少越好。苏浩德见我比较不愿意瞎扯,也就立刻打住。首先进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公司介绍:BIZTER亚洲集团主管着除中国之外的亚洲其它所有国家的BIZTER压缩机的销售,全部由他本人负责。但中国市场是一个独立地区,BIZTER中国公司自成体系,不归他管。不过,他本人是德国BIZTER全球集团顺位第二号的接班人,主管着BIZTER集团在亚洲地区及大洋洲地区的全部业务。从这一点上说,BIZTER中国公司、甚至还包括BIZTER澳大利亚集团公司,真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也是由他出面解决的。此外,BIZTER亚洲集团的销售额是在各大洲中是名列第一的,一年好像有5亿美元左右吧,都是由他全面主管的。

说实话,像这位苏总裁这样的自我介绍,我还是头一回听到。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这么牛气冲天呢!敢情他的官比ROB还要大啊。还有就是:怎么感觉这BIZTER像个封建王朝似的,接班人还要像梁山好汉一样排座次啊?一霎那间,我忽然觉得:他的能力不一定比ROB强,脾气倒挺冲的样子。跟着这家伙工作一定不会像跟ROB工作那么愉快的。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做着笔记。好在他也并没有注意我,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你所应聘的这个职位是极为重要的,实际上,就是我本人的销售助理,将给予总经理助理的级别待遇。所以,工资待遇相对较高,一年有50万港币。这个职位要求你,一年有9个月以上的时间在亚洲地区的国家旅行,请注意:不一定是发达地区的国家,有日本、韩国、新加坡这样的发达国家,也有斯里兰卡、印度、越南这样的穷国,你能过得惯这样频繁的旅行生活吗?我点头表示没问题,心里想:给这么多钱,谁会不愿意干呢?

苏总继续说道:目前的这个职位是全球招聘的,登出招聘广告都3个多月了,已经有30多人应聘过了,基本上都不太满意,只有一个香港本地人还算凑合,他是COPELAND压缩机香港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听了这话,我心里暗暗吃惊:COPELAND(谷轮压缩机)是世界上第一大的压缩机制造公司,从那里出来的销售经理都不入这位老总的法眼,他的要求委实不低!那我又如何能过这一关呢?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说: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挺满意。只是你来应聘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招聘都快结束了你才来,所以,没有多少时间让你考虑了,一旦我决定聘用你的话,你将立刻被派往德国总部学习两周,然后于明年一月份回到这里上班,你能做到吗?我马上又点头表示,没问题。

在我对以上两个问题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这才拿出一张纸的试题,让我在公司的会客室,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完成。上面大概列有十来个左右的技术问题,都是关于BIZTER压缩机配套及选型的,来香港之前,我已经做过一些准备工作,加之从前AIRFACT工厂的空调机组都是配套BIZTER压缩机的,所以,做起来也驾轻就熟,很快就完成了,大概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限吧,我也没注意时间。说实话,就这几道试题,就能难倒那么多来应聘的技术精英?我压根儿就不信。不过,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出会客室,告诉苏总的秘书,我已经完成试题,请转交苏总。过了一会儿,苏总就出来了,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明天上午答复你!”

有了与以前两位德国上司打交道的经验,德国人的作风我多少有些领教了。要说的话,这位苏浩德的风格倒是同我的第一位德国上司Trevor有几分相似,是那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家伙,没什么多的话。若是他手底下有一大堆跟班,我只是跟着混口饭吃,倒也不是难事。但要我成天跟着他一个人到处跑,这可是个难伺候的主。不过呢,看在钱的份上,这个苦还是要吃的;况且,人家让不让我吃这个苦还是一个问题呢!这么东想西想的,我回到酒店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苏总的秘书就给我打电话了:“苏总今天中午12点到酒店请你吃午餐。”我一听,心里比较高兴,觉得有戏。其实此次能成行,主要还是ROB的推荐信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那苏总根本就没跟我打过交道,又是这么挑剔的人,怎么会一见面就说挺满意呢?估计ROB没少说我的好话。加上昨天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试题,一时间,我觉得很有信心了。果然不出所料,中午12点,苏总准时而来,一见面就说:“我决定聘用你了!”一霎那间,我的感觉是:天上就要掉钞票了,挺高兴。

吃饭的时候,苏总问我:“你能否直接就从香港飞往德国接受培训?”我想了一下,回答他说:“我在悉尼的AIRFACT工厂还有四个月的遣散费没拿呢!那笔钱对我挺重要。”苏总做了一个可以理解的手势,要我下午自己去一趟公司,填写一下聘用人员的表格和个人情况,并将我的护照留给他的秘书,让她安排我从悉尼直接去德国培训,再从德国返回香港的工作行程。

没想到,这份看起来已经万无一失的工作,竟然因为小小的护照问题,最终还是失去了。

(二)、

2000年12月18日,正当我在香港的酒店里兴致勃勃地收拾行李,准备当晚返回悉尼之际。忽然接到苏总秘书的电话,说苏总请我紧急去一趟公司,说是有要事相告。我一听就觉得不妙,心里七上八下地赶到了公司。到了公司之后,苏总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示意我进他的办公室谈。待我坐下后,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对不起,ROBERT。由于你护照的问题,我们不能雇用你了。”我当时感到有点云山雾罩,没搞清楚自己的护照有什么大问题,怎么竟然会大到让我失掉到手的工作良机?

见我很迷惑不解,苏总解释说:我们这个岗位是不能雇用持中国大陆护照的人来工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持中国护照的人在亚洲国家旅行是极为不方便的,中国与亚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免签协议,所以,基本上每去一个国家旅行,就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办理签证;甚至有的地区,比如像台湾地区,持中国大陆护照的人根本就不能让你进去,还不是一个花时间多少、花钱多少去办签证的问题。所以,在职位招聘的广告里,就提到过应聘者的国籍问题,持中国大陆护照的人不宜。他还特意翻出在香港当地报纸上登的招聘广告给我看,确实有这一条限制。不过,我是由ROB直接推荐的人,远在澳大利亚,并没有看到广告,也不知道有这个限制而已。

苏总还强调说,ROB在推荐我的时候,只说我是澳大利亚人,并没有提及我持中国大陆护照这个事实。我赶紧表示:自己已经获得绿卡,已经是澳大利亚永久居民了,再过一年,就可以申请加入澳大利亚国籍了。苏总表示理解,但还是坚持说:“但事实是:在你最终加入澳大利亚国籍之前,你仍旧是一位中国大陆的公民。比如说现在吧,你就没办法持澳大利亚护照进行旅行,因为你还没有获得澳洲护照,对吗?”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进一步强调说:“ROBERT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急需一名销售助理处理很多业务问题,就算我对你万分满意,那也不能为了你,就把这个职位悬空在这里,等你明年加入澳大利亚国籍之后再来上班吧?这也不现实呀!”

事已至此,我知道已经无挽回之余地了。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ROB辩解一下,免得他们之间有误会。于是我对苏总说:“ROB在推荐我的时候,可能真的并不清楚我的护照有问题,连我自己也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所以,我很抱歉为此而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见我这么表态,苏总高兴地笑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拍着我的肩膀说:“ROBERT,我确实对你很满意。你如果有意的话,我们可以保持电子邮件的联络。待你加入澳大利亚的国籍之后,我这里如果还有职位空缺的话,我会优先考虑雇你的。”在接触了这么几位德国人之后,我知道:他的话是可以相信的,他们德国人一般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事实上,在后来的几年里,我跟这位苏浩德总裁后来还有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电子邮件联络。后来,由于风云际会,我和国内几位同学联手合作、进行跨国收购;由我出面,重新购买了澳大利亚AIRFACT的工厂,将其搬至中国深圳的生产基地。中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又去过香港几次。其中有一次还和苏总见过面,找他订购BIZTER的压缩机呢!2003年的夏天,苏总又写电子邮件给我,提及他那里有一个销售工程师的职位空缺,问我是否还有意回去工作?但时过境迁,我也不再有这份心情了,便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就慢慢失去了联络。但苏浩德总裁这种言必信、行必果的作风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2007年7月5日——7月12日 写于 澳大利亚 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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