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地球上有個美國《十五》醬缸里的飯局
吃飯改變命運的人很多,特別是在中國大酒宴飲食環境下。我在北京的時候,一頓飯能簽成一個合同,能認識與領導交流感情,下次有什麼好事想着點,這次分房分得差就算了。我所見過,可能一頓飯談不成,火候還不夠,基本上都是往上走,飯能吃成,能與有關領導個人舉杯開筵,已是行百里半九十。我當年組織會議的時候,特意把領導講話安排在下午四點,也就是好留下領導繼續接觸談事。像畢主持這樣的情況還真沒有見過,吃了飯不僅要道歉,還要失去節目主持,那麼多懷有夢想的平凡孩子也要失去夢想。吃了飯,人的生活之路開始往下走。能怪誰啊。我冷靜分析了幾天,這頓飯不吃一點事兒也沒有。有人會說,老畢這頓飯不吃他的心態在別的場合也會出事。我說,中國有個最好的詞叫“替死鬼”,一般替死鬼一出現,別人都會警惕,高層政治也是一樣。
關於對毛澤東的評價,我寫過很多文章,林彪評價最好最完整,毛澤東是世界幾百年中國幾千年出一個。在美國,我與許多中外人士交流過和我自己多年去教會的感覺,毛澤東是個近乎是“神”的人物,他的時代只有信服,不能說不。我們走到今天,為什麼仍是一團亂麻,分歧這樣大,死不相讓呢?自然界有臨界點,水冰不同,中國現代史的臨界點是毛岸英。毛岸英的意外去世,改變了毛澤東,改變了中國的歷史走向,又給輿論界帶來了巨大不可調和的分歧。看看對越戰爭,對印戰爭,對蘇戰爭,都是轟幾炮,跑回來完事。我看朝鮮戰爭後來都是報復性的人肉進攻,彭德懷明白即使是這樣,在毛澤東面前也交不了帳。
十年前我寫過,毛澤東一直在耐心地培養毛岸英,朝鮮戰爭是個絕好的機會,安全渡過,最後代表中國人民志願軍參加停戰協議。台灣蔣介石也是尋找機會培養蔣經國的,只不過毛岸英比蔣經國年輕十二歲又死得太突然,中國人民沒有時間察覺。一九五五年四十五歲的蔣經國負責疏散浙江一江山島無辜面臨戰火的群眾,他讓全島居民安全登上美國航空母艦,自己跟着士兵逐戶檢查,最後一個登船。中國歷史不可忽視毛岸英,我個人覺得如果毛岸英在世,大陸人民的生活會和台灣相差不多,也不會給醬缸里的那麼多蛆蟲涌動的機會。這些蛆蟲稍微吃飽一點就想着法地飛起來。
我從小到大眼裡的中國,風險一直大於機會。四十歲的時候我對老母親說,我這一生要冒最小的風險獲最大的效益,老母親思考了一下說,對。我總結了一下,個人遇到能避免的有三大風險:政治,經濟和疾病,不能避免的是意外風險。畢主持這次很明顯遇到了政治風險,稍微走近一點屎團上趴滿的蒼蠅,就被蠅擁,想躲也躲不掉,連個說話的機會也沒有。這又能怪誰呢。說到經濟風險,認識我的中美人士都有體會2008,過了這麼多年了,好像翻過身來說大話的還沒有。遇到前兩個風險多數還能活着,如果前面兩個任何一個再加上疾病風險不能躲過的話,那就是真正命苦了。
人活着幹什麼,躲開那麼多風險,不就是想得到一點尊嚴嗎。在一個有尊嚴的國家裡生活有幸福感。常給我雞糞的老鑫問我,老潘,在美國這麼多年不說你的錢,覺得有尊嚴嗎?我說有,在老鑫面前我喜歡反說,這次直說,有。我剛來美國的時候窮得一無所有,警察執法的時候一直稱我潘先生,在法庭上也是一樣。進任何一個美國餐館,第二次去,只要被認出,侍者和老闆都會叫出我的名字。後來我開小酒莊,認識那麼多警察官員,沒有一個買酒嫌貴,更沒有白拿的。畢主持這次顯然沒有得到尊嚴,被一大群吃屎的蒼蠅蠅擁。還能怪誰呢。這些趴在臭屎上的蒼蠅在沒有人的時候吃屎,青頭大眼,有人過來拉屎亂飛。有人會說,老潘你污衊喊口號的人。我說,不會的,自然界如此,人類也應該如此。
有尊嚴的社會一定是和諧的社會,我一直認為寬容是美國和諧社會的主旋律。我見過很多亞裔都想把孩子送進美國頂級常青藤名校,在考試程序化的今天,很多孩子得了滿分為什麼還是進不去呢?我見過一個孩子的申請作文,他的題目是“我要寬容我的敵人”,他被所有申請的頂級名校錄取。寫這樣類似內容的孩子我見過十幾個,都有特別好的結果,因為他們融合了美國主流社會,名校尋找的也是這樣的孩子。
對敵人寬容現實社會是做不到的事,是一個美化的終極目標。只要有一顆這樣的心,別人偷吃了你家的梨不會太計較,進飯店不會太算計價錢服務,與同學相處顯出友善,個人戀愛婚姻不會走極端,學習工作競爭不會不擇手段。面對更強大的事體,他們不會仇官仇富仇地主仇資本家仇名人仇法官仇豪宅仇名車仇別人的生活和成功。很顯然,這次畢主持是別人仇了,說法只是個藉口。最後還是要說,這能怪誰呢?
熔爐化鐵,醬缸生蛆。我的一個同桌發小也借着仇畢仇起了我晚年能在空軍總醫院看病,說這也是不正之風,也在中央清查之列。這是一個老幹部的後代,再聯想一下那些仇畢的平凡人家。我一直說自然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類會比自然界多一些,印象最深的是社會寬容,甚至對謀殺犯都免於一死,剛剛宣判的那個二十五歲橄欖球明星只判終身監禁,我在美國看到的。北美這裡有個《河殤》作者,成了基督教牧師,多次傳出“性醜聞”,一次又一次掀起輿論大浪,我在這裡兩個教會觀察了好幾天,大多數基督徒持冷靜寬容的態度,也是我親眼看到的。
大醬缸里有一群臭蛆,好聽點叫政治老手,很陰,他們能抓住一句話把人做死,共和國的名聲就是讓這幫人熏臭的。我一生多次遇險,沒有失過足,今天只說最後一次。六三前夜,南苑機場駐滿了空運來的野戰軍,風暴要來了。我在辦公室里,女高工張金敦突然進來逗話:小潘,你這裡有《黨章》嗎?她要組織大家學習。我看辦公室里沒有別人就直說了: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還學習黨章,我還要退黨呢。張金敦一句話也沒說,笑着出了我的辦公室,不過她沒有回她自己的,直接去了室主任辦公室,我感覺大事不好。
第二天各級領導開始找我談話,我堅持說沒有說過“退黨”,接着又開大會小會激我發言,我分析文革已過去多年,不會把我立刻抓起來,始終一言不發,上廁所喝水。我盤算着,等風頭一過,立刻離開軍隊,這裡不能再呆了,本來和諧的領導關係已經全部失去。我開始大鬧轉業,一所張副所長對我說,室主任韓金岳匯報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韓金岳明白,一把我放走,空軍飛機航空維修理論研究就要斷香火了,他多年想找一個替補,沒能實現。對空軍飛機工程我是童子功,熟悉機場布局和飛機使用,認識眾多新老機務人員。後來我見過一個總參參謀寫空軍裝備講話稿,憋得那個難受啊,想抄都找不到地方。
魯迅說過,牛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沒有說拉什麼。我過去腸胃不好,吃什麼拉什麼,現在改為拉屎了,我真想在老木屋的後院拉些屎,積個糞缸,看看美國的吃屎的蒼蠅什麼樣。
04/22/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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