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罢阿蓬江,已是上午十点了,我们一行在龚滩下了游艇,匆匆登上越野车,风驰电掣向彭水方向的阿依河开去,大约一个钟头后到了彭水电站,来时在雨中看到的彭水电站雨后天晴,显得格外安静,我们按照指示牌“阿依河景区”过了浮桥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阿依河飘流的终点站,即出水口,游人可以逆水步行沿阿依河而上,沿途风景无限,尽管我们也非常想,但由于时间的原因,半天时间又要步行游又要漂流是来不及的。老乡还告诉我们,今天的阿依河水很大,不知道能不能漂流,今天一上午都没有人漂流出来。听到此,我们的心里凉了半截。 正在不知所措时,刚好遇见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我们的车旁边。我们主动去询问,凑巧的是车上的人是景区工作人员。听说我们想漂流,立刻打电话询问情况,回答是:今天可能还可以漂流,叫我们立刻经彭水县城到漂流源头去。 又经过大约四十分钟的崎岖山路来到景区,已是中午,大家经过在阿蓬江游艇上一番折腾,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决定先吃饭,后漂流。找了一家看起来最顺眼的农家乐,杀鱼宰肉好一阵忙乎。 今天选了乌江里的“岩鲤”鱼,意即“岩石缝里的鲤鱼”。早闻其名却从没吃过,这种鱼很稀少,生存条件即为苛刻,与“岩边”鱼同一类型。鱼的类型有点象一般的鲤鱼,只是后者是红尾巴,但这种鱼通身是乌黑色,鳞片较大,价格不菲,128元一斤,要了五斤, 再要了三斤乌江鲶鱼,98元一斤,炒了一大碗农家腊肉,五个新鲜小菜,番茄蛋汤,新泡的泡菜。 我们在点菜时,细心的彭总管觉得还是趁烧鱼做菜时先去景区售票点问清楚具体情况,自告奋勇一个人步行下去问。大家劝她坐车去,可她执意走路去,说最多300米,走走也好。胥大官人挺身而出,主动陪同,两人结伴而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大家挺感动的。 不到20分钟,鱼就做好了。两大碗岩鲤鱼,一碗鲶鱼。香喷喷的麻辣鱼味弥散在空气中。看着眼前的美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咽起了口水。可两人还没有回来。等吧,早上在阿蓬江冰冷清凉的江风早已把我们早晨一碗小面的底子全消耗完了。早上不是我们不想吃,实在是因为昨晚我们在龚滩夜店里吃得太多,每人一碗绿豆粉、一碗稀饭、还有十来碗下酒菜,苦荞酒,吃到半夜12点多,早上哪还吃的下呢? 等了一会,两人还没回,这时有人提议,留一碗岩鲤,放在旁边,等他们回来吃,我们先吃另一碗。这一提议不知怎么获得我们七人的一致通过。大家假装斯文地吃了起来。可能边吃边想:老同学,对不起了哈,我们慢慢吃到起哈,那一碗留给你们,我们一定不会动。 还好,吃了不到几分钟,他们就回来了,并且带回了好消息,今天可以漂流。水位刚好没有超过警戒线。但只能漂上半段,下午三点前停止售票。“快吃快吃,这碗是岩鲤”,大家忙不迭的催他们,好像要把我们没有等他们的内疚补偿回来。 一阵大快朵颐。吃完了已撑得走不动路了。 走出大门,极目望去,只是从近到远,一片绿色的郁郁葱葱的森林原野,这哪有什么河呢,还漂流呢?只见景区前刚修的大片新建筑群红红绿绿,煞是壮观,旅游旺季即将来临,已经作好千般准备,好好宰一下了。看来这个景区人气很旺,不然哪来钱修的象宫殿一样。问了门岗才知道车不能下到河边,要走路下去,没法,再吃得饱,也只能挺着肚子下坡了。折腾人啊,谁叫你来找罪受呢!买好票,停好车,穿好救生衣,还买了凉鞋,再带上一套换的衣裤(告之飘流要打湿衣服,回来时要换干的)。 刚进入景区大门,就听耳边轰轰咙咙的闷响声,这才看清,这阿依河可不简单,这河流就像是在大山顶上用刀活生生的切了一条缝,河水可能就在这刀缝底下流过。从山顶下到河边告知直上直下,大约有1000米,有1000级台阶。难怪这公路修不下去。说这渝东南山水游,与这西路军的高原游是不太一样,既然是山水游,当然离不开山和水。水呢,当然是乌江了,阿依河当然就是乌江的支流了。山呢,我们去的大多不知道这山的来历,难怪这直上直下1000米象刀削一样。 这山大名叫武陵山。武陵山脉地处中国中南部,跨越湖南、湖北、贵州和重庆四省直辖市,长度约500公里,一般海拔高度1000米以上,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武陵山脉为东西走向,主峰为梵净山;最高峰为凤凰山主峰,海拔2570米。属于武陵山系覆盖的地区被称为“武陵山区”。 武陵山神奇俊秀,鬼斧神工般雕刻了无数自然杰作,如张家界、天门山、小南海火山湖、天生三桥天坑地缝等,人文景观更是数不胜数,贵州梵净山佛教圣地,湖南与重庆酉阳的桃花源,那是陶渊明当年精心选择的世外桃源,中国的乌托邦;还有现代中国文学巨匠沈从文的家乡湖南湘西的凤凰古镇以及闻名的龚滩古镇等。 从山上走到河边,虽说是修好的石梯,但山中雾气大,青石板上全是水和苔藓,很滑,1000米快一公里了,又吃饱了撑着,头上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这可不是玩的,大家都不开腔,估计感受都一样,难受,这哪是飘流,简直受罪。特别是两条腿,走到最后,闪得都快断了。 下到谷底,从河边向上望去,从头顶上看天只有一条缝,河水波涛的轰鸣声陪衬着穹顶上透射下来的光线,宛如到了另一个世界。主河道边另一条支流上有一座悬空索桥。奇怪的是索桥上的材料全是竹板制作。找人打听,才知道这是当地有名的“竹板桥”。我一个人还在桥上走了一个来回,非常结实、稳当。据说,阿依河的土家苗家人用竹造纸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他们传承了蔡伦的造纸工艺,至今还保留有几家传统的造纸作坊,只是供人参观。 两岸竹林悠悠,翠绿欲滴,河水上弥漫着一层薄雾,耳边轰轰咙咙声不绝于耳,一条绿色的大河,象一条巨莽,从岩石中猛地窜出,看不见从何处来,向何处去,这可不是“山穷水尽疑无路”,简直就是“山穷水尽本无路”。想想我以前在重庆的几个飘流地点,如铜鼓滩飘流,芙蓉江漂流,何时见过这光景,简直绝了! 看着这架势,心里不禁有点打鼓。我多次听说现在时兴的“驴友”在重庆或其他大山里的遭遇。在峡谷中走着走着,上游的溪流突发大水,惨的全军覆没,至少也危险万分。我悄悄问了下我们的导游,他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住,放心。” 阿依河漂流全长36公里,总漂流时间大约需要7个小时。分为上下两段。上半段约5公里,水势较为平坦;下半段约10公里,水势较为汹涌。其余河段还未开发。由于时间问题我们今天的漂流就只能是上半段。 忙到这会,我们才进入今天的主题-漂流。船工为我们准备好了橡皮筏,两人一组。除惠粉因身体原因外,我们八人共分乘4个皮筏,每个筏有一人手拿一只3米长的竹蒿,船工也不教我们什么的,只一推,就开始了我们的水上漂流之旅。 我们刚开始都不知道怎么使用竹篙,以为用这来撑船的,几次使用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水很深,竹篙撑不到水底,我同骆总撑了好几次,船就是不听使唤,在水中打转转,我们试了几次,猛然想起曾经有一次船工教过我,只不过很久不用全忘了,竹篙就是船桨,对就是浆。很快,我用篙划船,船一会就乖乖听话了。 由于上游水量充沛,水很深,水流反而不怎么急了。大多情况下,水都很缓慢,只是在落差较大或险滩时水流较急,水流特别急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处,因此我们基本上没什么大的惊险,人是非常安全的.有一位船工,一路在岸上跟随我们前进,时刻监视着我们,看看我们学会了划船,走在半路就不知去向了。 我们一个船两人轮换着划船,一只长竹篙放在手中,两手握住杆的正中间,船要往左转就用篙轻轻在右边划两下船,要往右转,所用篙在左边轻轻划两下,遇到急流要眼疾手快,提前看好方向,不过即使动作不到家,或没掌握好方向,大不了船就卡在了岩石中间,既没危险,也挺好玩。 水基本上是绿色的,可能是因为下雨较多,略带一些黄色,可能是河沙冲刷下来的结果,但是水质是清凉半透明的,看得出来,水质很好,这是因为上游没有污染。人坐在橡皮筏中飘浮在水面的感觉很奇妙,这不是因为不习惯坐船,而是因为我们周围的环境,河的两岸全是绿色,令人窒息的绿色,还有就是前无来处后无去处的那种既是峡谷又是平湖的飘飘渺渺的感觉。头顶上是一线天光,薄雾时隐时现,象置身于世外仙境。这就是为什么感觉奇妙的原因。听说还有中国一级保护动物黑叶猴,豹子野猪等野生动物。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告诉我们说,运气好的话你可以看见黑叶猴。可惜我们一直都没看见。 大多数时间我们是在观赏两岸景色,或有一茬无一茬地和船友们聊天,一半以上的地方水都比较平缓,甚至在一个回水沱中,我们四条橡皮筏停在水中挤在一处,完全不漂流了,我们就高兴地唱歌,吼叫,遇上幽深朦胧的环境,大家就都不出声,欣赏那雾中的山光水色,奇峰怪石,悬崖磷涧,古树奇花,像梦境一样。 一会就听见谭总在骂娘,原来他和胥大官人的那个筏子在漏水。下水时谭总就发现船有个洞,可船工说:不碍事。谭总就这么一直心怀忐忑惶惶不安的飘了起来。果然橡皮筏没多久就开始渗水进来,不一会基本上水就淹了一半深,可怜的谭总和胥大官人的裤子全是湿的,屁股坐在筏中就一直是凉凉的,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人当时的感受是怎么样的,但我是有体会的。因为在划筏子时,我们的筏子里也积了一点水,一开始我也是坐在筏子里的一块木板上的,一会屁股就被水打湿了,虽然时下是六月份的气候,可是阿依河从上游云贵高原上流下来的水,还是很凉,加上峡谷中的阴湿环境,空气中飘散着薄雾,整个环境温度不过就是只有十几度,但我们可都是短衣薄裤,两个小时漂流再加上冷水浸泡屁股,那滋味真有点不好受。 下船时,不经意就看见了精彩的一幕,胥大官人从船上站起来那一瞬,从腰部以下就看见哗啦哗啦地在滴水,人冷的打抖抖,用“落汤鸡”形容那是再贴切不过,彭总管在一旁笑翻了。那阵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谭总和胥大官人当天就有一些感冒,晚上到处找药吃,我记得谭总回来就咳嗽,最后吃了一些抗生素药才好一点。所幸身体还行,无甚大碍,据说回加拿大就无事了。 时间好像过得太快,两个钟头,一会就过去了,美妙的景色和奇妙的感觉总想永远存在。总觉得没有过足瘾,惊险刺激的场面,也总是没有出现,更多的印象和体会的关键字,好像应该是幽深、朦胧、翠绿、峡谷,这就是这次漂流的感受。 从虹潜塘出来,顺滩向下漂,再转过一个湾,确又是别有洞天。看锦旗飘摇中,牛角寨已近在眼前。它是集苗家民俗风情为一体的,一座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3000多平方米的苗寨。寨子四周的峰峦深含着野性原始之美。这儿远离尘嚣,却又自成天地。有客栈服务中心,出售旅途中需要补充的各类用品;左边是新建的苗家木楼,右边是宾馆,配备现代的洗浴设施,十分舒适畅意。在美食家烧烤区和沙坝篝火帐蓬区,据说都是自己动手,实地体验野营生活。 当初我们还以为牛角寨就在景区的售票点旁边,那知是在漂流的上半段和下半段的结合部,牛角寨啊牛角寨,比我们想像的更加有意境,一旁是陡峭的山峰峡谷,另一旁是阿依河激流险滩,这里与世隔绝,交通不便,更像是野人生存的地方,难怪这里的苗族特色保留得那么完整,我们看见几十名苗族青年男女长得男帅女靓,健康黝黑的皮肤、身手敏捷的身段、在山寨中舞台旁边的集体宿舍中出出没没。对我们一点也没有好奇。很快,我们听到一个坏消息,就是今天不表演了,估计天气不太好,最主要是因为客人太少,整个下午就我们几个半老婆子和半老爷子,大概也提不起他们表演的兴致。无奈,我们在舞台上蹦跶了一阵子,敲了一阵苗族鼓和吹了几下芦笙,就离开了牛角寨。 我们从漂流下来的原路返回,走的是“栈道”。说是栈道,实际上是修得很好的水泥做的仿木栈道。远处看还以为都是树木搭成的,走近一看用手一摸,才知是水泥制成,非常结实、稳固。5公里不短,好在中午吃的饱,体力还将就,这样我们在这迷人幽深的峡谷里又体会了一把“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又到了“石梯”的脚下。这时大家体力已经感到有点透支了。1公里长,1000级石梯,特别是在大家体力不太充裕的情况下,还是有点令人生畏。我还不知道我要爬这段梯子的感觉将会是怎样的,我只觉得这直上直下1000级台阶,要一口气爬上去,我已经好久没干这活了。爬山对于重庆人来说并不是难事,出去旅游在重庆不爬山是很少的,但直上直下1000米还是很少,大多爬一段再来缓走一段。我唯一的想法是不要落在这些小毛弟、小妹妹身后太远。 刚开始在4分之2段的时候,我觉得最难受,顺流直下一泻千里的感觉和快感还留在脑中,望望那高不可及的山顶,想想这一段旅行可真像人生,起起伏伏,有顺境,也有逆境。只有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充满信心才可能到达光辉的顶峰。我一开始就在第一梯队里,有一段时间我还处在第一名的位置上,笨鸟先飞嘛。慢慢地有几个人超过了我,特别是曾CTO同学,听说他平时就在练长跑,一跑就10公里,他自己说他的锻炼很多样性,比如长跑、游泳、网球等等,而且一直坚持,所以他保持着良好的体型、相貌和三十年前也基本没变。看着他在我前面轻盈的的步伐,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们的那种感觉,我觉得良好的身体才是人生幸福的基本保证。人虽然是有思考头脑的动物,但本质上还是“动物”,没有根本的物质条件、生存和生活的乐趣就令大大减少,吃不敢吃、动又不动了,精力不足、思维不畅,人生还有何意义。渐渐地走到一半,我就处于第三名了,惊奇的是我发现长得圆圆的胖胖的骆总矫健如飞,看起来有点迟缓的谭大侠居然很轻快,也超过了我。我估计他是炼了内功,所以这么深沉内敛。特别是我们此次漂流的唯一一位女侠总管小妹,在我后面一步不拉、气不喘、声不吭,她说她每天上下班爬十楼不坐电梯,步行上下,每天在家练瑜伽,已经坚持九年了。不简单。雪教授倒是在我预料之中,因为前年我们一块去爬金佛山,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体状态。雪教授是一位好学上进的同学,他在澳大利亚的初期十来年,是怎么学习英语的呢?他一直是戴着耳机听英语广播睡觉,在梦中都在学英语。他经常回中国参加各种专业会议,有几次会议他一方面是大会主要演讲人,另一方面还担任中外发言者的现场翻译。直到今天他的耳朵都还有点问题,对于有点喧闹的声音有时发生过敏反映听不清。他生活中也有一些习惯不好,吃得太多,不注意节食、锻炼不够,可能有些客观原因,那就是他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家中的李夫人一直没有工作,还有丈母娘也在澳洲,就是说他一个人工作要养活好几个人,压力很大。但他是一位对生活很有信心的人,工作做得很出色,现在是昆大的教授,带有二十几位硕士和博士生,生活中乐观开朗,是位好父亲。尽管很累但他坚持破爬完了这1000梯。在中间有个亭子休息的时候,王希来拍下了他的窘况:在还有两步梯没有爬完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抓住栏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向亭子的坐椅,眼神难过而无光。休息了一会,他缓过神来,提劲打靶信誓旦旦的说,明年我再来爬这段坡,一定和你们一样。为了不使他拉下太远,我们胥大官人同学又主动拉下陪同雪教授一起爬。尊敬的胥同学,总是这样爱帮助人,难怪大家都特喜欢他。 终于大家爬到了山顶,我还居然是第四名。 爬上了车,我们一路急弛,回到武隆县城,明天行程我们是仙女山、天生三桥,印象武隆。 再见,美丽的阿依河!下次再来,还有惊险刺激的下半段还没漂。 吴琪 乌江行(五)-- 阿蓬江画廊 乌江行(四)-- 乌江晨雾 乌江行(三)-- 龚滩夜话(续) 乌江行(二)-- 龚滩夜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