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领袖性格、禀赋、学识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坚持唯意志论。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中共领袖共同的政治基因,突出表现在“不信邪”,不按客观规律办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愿接受历史教训,宁愿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死心。具有这种政治基因的领袖便能在党内呼风唤雨,如毛泽东,缺乏这种基因的领袖便被轻视,被视为异己,难逃被清洗的命运,如胡耀邦。
唯意志主义哲学是一种唯心主义哲学形态,产生于19世纪20年代的德国,主要代表是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以及尼采的权力意志论和超人哲学。作为非理性主义思潮最初的理论形态,唯意志主义将非理性的主观意志和情感歪曲夸大为宇宙的本原和万物的本质。它把意志提到精神的首位,并视之为存在的最高原则。唯意志主义的人格化身便是尼采的“超人”,他是天然的统治者,历史的主宰者,“世界为他而展开,为他而收卷”。
中共声称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实际上信奉的却是唯心主义的权力意志论,热衷于造“神”运动,愚民政策,要么给全民灌迷魂汤,让大家都来做梦。颇具讽刺意味,但事实就是如此,见怪不怪。
中共的唯意志论基因是从毛泽东开始奠定的,而毛的这种哲学思想则是从他的老师杨昌济那里接受来的。20世纪初,叔本华、尼采的唯意志论传入中国,很多知识分子和政治家趋之若鹜,深受其影响。面对积弱积贫的中国,他们无不强调意志、心力的作用,希望借助精神的力量振兴中华。杨昌济曾说:“道德教育,在于锻炼意志。人有强固之意志,始能实现高尚之理想,养成善良之习惯,造就纯正之品性。意志之强者,对于己身,则能抑制情欲之横恣;对于社会,则能抵抗权势之压迫。”青年毛泽东读了蔡元培翻译的《伦理学原理》一书,写了一篇题为《心之力》的文章,得到杨昌济的高度赞赏,给了毛满分一百分。毛开篇便说:“宇宙即我心,我心即宇宙。”体现了他对“心”的力量的极力推崇。他认为,“若欲救民治国,虽百废待兴,惟有自强国民心力之道乃首要谋划!”
毛泽东唯意志论的言论在他的诗文中随处可见,熟读毛著毛诗者应深有体会。毛诗汪洋恣肆,不拘一格,早期诗作“咏蛙”就已显露出他专制独裁的性格特征,“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美其名曰“革命的浪漫主义”,实则唯意志论的诗意表达。李锐对毛的评价是:“这个人是非常、非常复杂的,属于一种很极端的个人,一切反常的事情他都敢做。”比如他还没和杨开惠宣布结婚就住在船山学社试婚,被住在那里的其他人撵走,才搬到清水塘去。
权力意志表现为一种对精神力量的过分迷信,虽千万人吾往矣,结果往往走向不择手段和反人性的极端。在权力意志强行推进过程中,必然要剥夺普罗大众的自由意志,使所有人都沦为权力意志的奴隶,甚至视生命为草芥,把自己的功业建筑在累累白骨之上。因此,唯意志论者都是冷血的专制独裁者。
毛泽东曾说过,“一有意志,万事皆成”。毛泽东的成功是他唯意志论的成功,但这种成功是以千百万中国人的生命陨落为代价的。中共建政之后,唯意志论更是大行其道,毛泽东滥用权力,把整个中国当成了实现他的乌托邦梦想的试验场,把亿万人民当成任意驱使的奴隶。为了实现“超英赶美”的目标,早日建成共产主义,毛泽东不顾质疑和反对,强行推进大跃进运动,中共喉舌推波助澜,鼓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没有万斤的思想,就没有万斤的收获”。“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地的产是由人的胆决定的”等充斥唯意志论色彩的伪命题。中共一大批御用哲学家纷纷为毛的唯意志论进行辩护和论证,寻找理论根据。牛皮吹破了,共产主义试验的代价却是三千多万农民的累累白骨。
现在中共唯意志论的政治基因似乎又遗传到了习近平身上。反腐败,他不信邪,坚信在一党独裁体制下能够彻底消灭腐败现象。中纪委书记王岐山不久前在纪检系统老干部新春团拜会上引述习近平的话说,有人说一党执政解决不了腐败问题,“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还就不信这个邪”,“我们应该有这个自信,就是我们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我们自己能够解决”。习近平拒绝政治体制改革,坚持既不走老路(社会主义?),也不走邪路(宪政民主?),而要凭着个人权力意志开辟一条无人走过的中国特色的专制独裁之路。他能成功吗?我看很难。宪政民主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洪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此外,民智已开,过去二十年来,自由主义一直稳居中国思想界的主流,无论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影响都很大、很深。习近平试图逆历史潮流而动,开历史倒车,从江胡时代的开明专制退回到个人绝对专制时代,肯定将遇到极大的挑战,最好的结果是把中国再次引向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再走几十年弯路,浪费几十宝贵光阴,最坏的前途是漏船夜雨偏遇急流险滩,结果船毁人亡。
央视春晚营造的莺歌燕舞、歌舞升平掩盖不了严酷的现实。支撑中共权力运作的两大支柱:阶级斗争和政治运动早已为金钱、腐败、色情治国所取代,并由此产生了一个“新阶级”。贫富悬殊举世之最,五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被太子党孙辈的四十四大家族控制,105万各级干部早已准备后路,资产转移,家属移民欧美。举国贪腐,比大清王朝、国民党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缺乏制衡和监督的专制制度是不可能自身完善的,这和外科医生不可能给自己做手术是同一个道理。摧毁这个“新阶级”很可能会引爆摧毁中共政权的社会原子弹,因此习王不得不踌躇再三,反腐败能否持续下去要打一个大问号。苏共没有撑过七十年,习近平能否破了这个魔咒也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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