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看到中国有清明雇人扫墓的报道,对这条消息我是支持的,我自己已经3年+没有给父亲扫墓了,因为妈妈是在另一个城市。报道中讲到我们可以写文章来纪念亲人,就是这篇短文吧。
我的父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里,爷爷在父亲还不到5岁就被伤寒夺走了生命,是奶奶靠卖地维持生活。 尽管父亲小时候很聪明,但是在小学毕业后家里没有钱不能供他上中学,他只好休学在家里劳动。他曾经告诉我,当他的好朋友进入县中学时,他是那么羡慕朋友。父亲的家住在县城边,主要是种菜和卖菜给城里的居民,因此父亲一生喜欢种菜,不论解放前在四川,解放后在山西,只要房前房后有地,就不会让地闲着,前院种菜和花,后院种玉米和蓖麻。 (我家只有我种菜和卖过菜)。
后来家里条件好些了,父亲又上了中学和大学。但是2年的失学使他在抗战开始时只读完2年大学,由于抗战又失学2年。(如果小学毕业后不失学,那么在37年他应该大学毕业了)。可能是从小家里困难,父亲还是属于进步的青年,尤其是几个他高中的同学和好朋友是属于山西抗日民先组织的骨干,当时同在北京读大学, 父亲和这些同学一起参加了一。二九运动。在七七事变的第二天和这几个同学一起离开北平,到了天津,武汉。。。最后他的这些进步同学到了延安,而他因病回到了家乡。父亲总认为他是党组织的外围进步人士, 因为他有这批早年参加革命的朋友。当年国共在重庆谈判时,他的一个同学是周恩来的翻译,曾到成都看他。父亲看到同学衣服单薄,就脱下自己的皮大衣给了同学,还给了同学大洋。在解放前夕,这个同学派人让父亲和学生一起护校,解放后父亲参与了学院回归山西的管理工作。
这样在解放后的前十年父亲一直是努力入党的积极分子,但没有被接受 (其实父亲的哥哥在国外为联合国工作,母亲家里有二舅的问题,父亲是入不了党的不管他怎样努力)。在57年那个特殊的年月,父亲没有讲过一句“歪话”, 没戴帽子,因此没给我的童年留下阴影。
后来我家到了省城,父亲的那些老关系没有了,他也不再是积极分子中的一员了。即使文革受迫害,我下乡,姐姐到边疆,我从没听他说过一句抱怨的话,而且也不容许我们说任何歪话。但他总是记得在出差时给我买一些好看的衣服,记得鞭策我读书, 鼓励我们姐妹要有本事,要自立后才能结婚。
在改革开放父亲第一次生病好了后,父亲已经是近70岁的老人,好像又焕发了青春。在我生孩子那一年,父亲多次去部里和上海出差,他给自己买了一件风衣,穿着轻便的皮鞋,夹着皮包,我先生说老岳父打扮得像个上海人!这样的好日子没有几年,父亲再次生病后去世。
到今天我还不能理解的是父亲临终的一句话,当时单位的领导知道他不行了,问他有什么要求,父亲说如果能给他解决组织问题,他要把他的存款作为党费上交!当然这只是一个梦,没有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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