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骤起,阳光柔媚也挡不住一阵凉似一阵的寒,一边感慨人生临秋的知足常乐,一边稍感风寒的心事满腹。连日的昏睡,还知道饿还知道给踉跄泡碗热面,还知道冷还知道给哆嗦搭上披肩,还知道自己还好还活着。
今日阳光格外明艳,搅醒了美梦如初。把湿漉漉的汗连着衣服一起裹进洗衣机里,在水流如注的清凉中深深的呼吸,在阳台上懒懒的晒一会儿太阳,回来上网看邮箱,果然有信,很开心很踏实。也许这就是友好,不管发生什么,该在哪儿的还在哪儿,不用担心能否来读这些感动,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
这一刻眼里有着泪光,文字写给灵犀有心,愚昧混沌的自己何时能懂清凉人生的意味,倘若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倒是不欢喜的,宁愿做孤独的鹤,独自飞往沙漠。童年上自然课,有这样一道题:森林,大海,草原,,,最喜欢什么?多数的答卷是大海,因为我们生在长在海边,怎能不钟情美丽而魅力的大海?独有我一个人:沙漠。
当时怎么回答面带惊讶的老师,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沙漠,无疑是没有亲眼见过的,对于沙漠的初识是一张图,有着一轮蓝色青灰的月亮,细细的尘沙静卧而静默,给毫无防备的童心一种欲罢不能的感知,从那一时刻似乎连震撼都变得微不足道,冥冥中知道自己是来自沙漠,将来也终将回去。
事隔十载,三毛的沙哈拉沙漠之旅轰动文坛,自己一反常态没有丝毫的感动,一直觉得那些故事不新不奇,那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早知道自己属于永远的荒漠而无动于衷。两年前NHK记录片,日本老人团整整一个月的徒步丝绸之路,深深地感染着我,更让我爱上了那片浩瀚雄伟的尘沙戈壁,爱上那片孤胆倔强的流沙豪情,爱上那种前世传承的情愁,爱上那个静寂梦幻的楼兰。
一个安而静的寥寂空间,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读书听曲,自己可以跌宕在各种痛楚中自得其乐,恰如此番遭遇风寒,一封来自热带的信笺在手中不停的抖,不得不把拳头放在口中吐气取暖,莫名的颤抖中,无法分辨是冷还是痛。
记得拖着软若棉花的双腿一深一浅的取信,每一个台阶都深深陷入,低头看着恐慌埋住的双脚,拔起之后不得不再次陷落。读着更加无可救药的冷遇,裹上一条披肩,又裹上一条披肩,活脱脱一只沙漠的骆驼,摇着驼铃声声自欺欺人的快乐。
接连几天的梦都是在沙漠里行走,吃力而无力,四面都是砂,找不到逃出的路:依稀听见尘砂飘坠的声音,听见心脏骤停的声音,听见巫师在秋风扫落叶的声音,听见戈壁篝火中的石头燃烧的声音,听得见病榻上头发疯长的声音。
只希望自己尽快走出,抑或尽快风化其中。奄奄一息的落日,带来美仑美央的海市蜃楼,让绝望和冷静中的自己兴奋不已,我忘情的奔跑起来,几乎疯狂。途中偶遇一位仙友,善意地拦住我说:姑娘,那些美丽的仅仅就是海市蜃楼,而已。
我们席地而坐,坐对广漠冷月,听他娓娓道来:寂静的沙漠上,一只坚韧的骆驼作伴,沙哑而悠长的驼铃飘荡,远处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幅多美的景色,这也是一种海市蜃楼。这种海市蜃楼是人生不多见的,经历一次,回首难忘。在人生道路上有多少个海市蜃楼,人不就是靠着这些海市蜃楼走下来的吗?一旦海市蜃楼再也不复存在,完全归于现实,大概人也走到了尽头了。
我听着,入迷。极致而聪慧的话,默默的想: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有那么一个海市蜃楼,其实心里明明白白的,偏要一个人来给说个明白才肯信,让自己有种在迷茫中找到路的快乐。也一直觉得自己很是黠慧,其实是在刻意落荒,又在刻意找个值得信赖的友,而并非那片海市蜃楼。
这一刻的美好,好似卸妆之后的快意,自然而成的美丽,我无须在乎他在不在乎我是否盛装还是素颜,更无须再乎他在不在乎我是否活泼还是沉寂。所谓真正的友,该是自己情愿素面相视,情愿沉寂无语,而毫无怨言的人;所谓真正的情,该是自己情愿交换体温,交换生命,即使换了心,仍能在对方的胸膛跳得很安很稳的人。
齐豫的一首《沙漠》唱出已故三毛的心声:「前世的乡愁 铺展在眼前 啊—— 一疋黄沙万丈的布 当我当我 被这天地玄黄牢牢捆住 漂流的心 在这里慢慢 慢慢一同落尘 呼啸长空的风 卷去了不回的路 大地就这么交出了它的秘密 那时 沙漠便不再只是沙漠 沙漠化为一口水井 井里面 一双水的眼睛—— 一双水的眼睛 荡出一抹微笑」……这一刻,三毛是不枉此生的。
纵使有划开那一刻,彼此一定知道,是所谓的不相干。那时,沙漠便不再只是沙漠,沙漠化为一口水井,井里面 一双水的眼睛:一双水的眼睛,荡出一抹微笑。当然你我都知道,这象一种凌迟,因为彼此放手才无力挽回,友与情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沙漠掩覆我的梦,终究在卸妆的时候,庆幸自己没有迷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