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记录有关户外跑步的事,不过我还在跑呢,今天早上我们这儿开始降温了,摄氏零下几度,我又出去跑了几圈。 昨天晚上跟一个上高中的小朋友聊天,他还不到15岁,最近刚跑完半马,是个很阳光的少年。他上的理科高中想通过他,鼓励同学们搞个长跑运动队,参加明年的半马比赛,帮学校打名声。他有些发愁,不知如何召集那些更善于动脑的同学参加。我给他出谋划策,”你就说跑步很fun,每次跑完了都特高兴,跑了还想再跑。” 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冲我说,”Noooo, it is not fun, painful.” 我有些吃惊,”啊,不高兴吗?”, “不高兴。别的同学也是这么说的。” 哦,看来我又是少数派。 我喜欢跑步,我喜欢一大早跑步。最好是天未明,冬日还在树丛间的时候。 ”趁着你还没醒来,我已悄悄地离开,迎着第一缕风,穿过最后的雾霭,黎明还没升起来。” 黎明的小区,邻居家的门和窗紧闭,人迹杳然。宽宽的马路上没有车,也没有遛狗的人和狗。冬季的早晨甚至连鸟鸣都没有。我围着小区一圈一圈地跑,咚咚咚,四周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天色深灰发白,天边有几抹粉红色的霞。一缕金色的阳光跟随着我的脚步移动,空无一人的大街,草地让我有了在美妙的早晨,天地只属于我的错觉,心里放松极了。 慢跑刚开始的几分钟,身体有些僵硬,脚步机械地移动着,脖子缩着,带着手套的手指贴着身侧紧握着。不张嘴,刺骨的风只能不管不顾地穿胸而过,进不到嘴里。我一边跑一边抬头看着太阳,尽量让还不刺眼的光线抚上我的脸,照进我的眼睛里。眼睛里的阳光越进越多,前胸有一团热气慢慢地成型,热气开始往上身,腹部,下身,四肢推开来。不知不觉之间,全身温暖起来,胳膊腿儿,手指,脚趾舒展开来,步伐越来越快,头上冒出热气,后背感觉有汗,心中有一股随心而动的冲动。 前夜没睡好的早晨,我更向往着跑步。梦里的黑,心里的疲惫和郁结的冷,随着奔跑的脚步,在恩赐的阳光照耀下渐渐地褪去,心中的太阳随着外面的阳光升了起来,After all, today is another day. 跑过一片黄绿,结了霜花的大草坪,想起小时候住在三姨家,跟表妹一起在北方清冷的早晨给在地头儿上干活的姥姥送羊奶。地头上白色半透明的塑料大棚一陇接着一陇,整整齐齐地排在留着麦秸的庄稼地里。大棚矮,闷气,六七岁的孩子进去也得猫着腰。蹲在大棚里劳动了一早上,姥姥黑红的脸庞挂着汗珠。乳白色的羊奶装在大瓷缸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姥姥的眼睛看着我俩笑眯了。天上流云飘过,四十多年过去了,不常见面,不能再见面的亲人们你们都好吗? 脚步继续向前,思绪四处飘散。好久没去小冰家看看了,不知道她过的可好。她上次说要搬到我家附近,像过去一样,我们一个月总要见上几面。不过这几年,附近的房价,花费高涨得住不起,住不起了。她一个人,一份退休收入,同样的花销,搬家后的居住条件(地点,邻里)和面积也许要下降很多,还是呆在原地不动最合适。 跑过一片竹林,想起过去的老邻居,桃逸,最近写给我的微信,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只是风吹得有些冻脸,我笑的有点不自然。桃逸写的微信直白,是她的行事风格。在她眼里,邻居家的草地就是更绿。距离产生魅力,老邻居带着滤镜看我,我有些惶惑,更多的是无奈。即便现在的生活后顾无忧,未来还是充满变数,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日子,让人感觉踏实。 过了前面的那个弯道,今天晨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回去该给在武汉的表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近况。两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忽然留言给我,让我跟他唯一的宝贝儿子聊聊,做做疏导工作。因为我这大侄子不想参加国内的高考,也不想卷美国的标考。在我的认知里,读书,考试,升学是高中生应该干的正经事儿,我这大侄子不想这样,也不想那样,这是不想干正经事儿,当逃兵的意思吗? 我口气很硬地回绝了他,不聊。心说,你想我跟你儿子聊什么呢,让我夸下海口,帮你把儿子办到美国来打黑工,拿现金,东躲西藏,一辈子瞎混?还是想我跟你儿子说,”你爸爸平时教给你的东西里,关于学校里的功课,他行,你听他的。关于奔前程,他告诉你的,错的比正确的多得多,你不能听他的。” 我不仅回绝了他,还把他说教了一番;教子不严,推卸责任。这些鲁莽的话,也许伤了他的心,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承受。 邻居家的车开出了车道,大黄校车停在路边,”远处渐渐升起不一样的朝阳,眼前的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过去的已过去,今天已经到来。” 我爱跑步,其实我更爱旭日清晨,在心中的太阳生起的时候,把我的日子,在乎的亲人好好地思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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