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 Keller蒂姆凯勒牧师(1950-2023)是一位我十分敬佩的基督教传道人,如果周日我在纽约市,我会参加他创立的,曼哈顿下城救世主长老会(Redeemer Presbyterian Downtown Church ) 的主日崇拜。2023年的夏天,我去过多次Redeemer Downtown, 教会的敬拜和讲道对我的信仰有很大帮助,在我三十年的信仰之路上,新泽西州的若歌教会,BSF周二晚的妇女查经班,和Redeemer Downtown 是几个值得标记的地方。
1989年到2016年,Redeemer Downtown在凯勒牧师的牧会期间,会众从50人发展到5000人。教会成为全球基督教组织的灯塔,吸引了许多有志为泛文化社区服务的传道人。
虽然从2017年开始,凯勒牧师离开了Redeemer Downtown的领导团队,(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全球教会领袖培训中心(Redeemer City to City)的事务上。)但现任几位牧师的讲道延续了他的讲道风格,即讲道内容中有众多的文学典故和哲学方面的参考。牧师们的讲道虽对圣经内容有着意想不到的见解,但信息传统又正统,不夹杂一丝讨好世俗文化的意味。
他们在讲道中敦促信徒们对崇拜假神,即对权力,地位和财富的追求的审视,这对年轻信徒们的成长如同及时雨一般。生活在纽约市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大都市,年轻一代上班族的日常生活工作中,来自于追求权力,地位和财富的压力从不缺席。
凯勒牧师也是一位多产的作家,我曾经读过他在2011年出版的纽约时报畅销书《浪子的神:恢复基督教信仰的核心》”The Prodigal God: Recovering the Heart of the Christian Faith”。书中描述了神无尽的恩典和主耶稣浪子回头比喻中同为浪子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从这两个儿子的身上,我们可以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但凯勒牧师对身不浪,心浪的大儿子的深刻剖析给我留下的印象更深。教会中像大儿子这样的信徒们大有人在,可是比小儿子要多的多呢。
对美国政坛比较关心的人也许记得Roy Moore这位”著名”人士。Roy Moore 是2017年阿拉巴马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他被九名女性指控有不同程度的性行为不端,其中一名女性当时年仅 14 岁。在2017年11月星期二的选举日前,摩尔先生在大多数民意调查中领先,在大多数福音派中也稳居领先地位。(如果这九名女性的指控中有部分真实,作为一名女性基督徒,一位养育了两个女儿的母亲,要有多么强的执念可以对摩尔先生所犯下的错误,和道德上的癖点熟视无睹而投他一票呢?答案是我不能。)
2017年12月,凯勒牧师为《纽约客》撰写了一篇文章,名为 “福音派能够在唐纳德·特朗普和罗伊·摩尔下生存吗?” (Can Evangelicalism Survive Donald Trump and Roy Moore?)
凯勒牧师在文章中写到:20 世纪 70 年代初,当我在大学(Bucknell,宾州的一所著名的文理学院)里成为一名基督徒时,“福音派”一词仍然意味着不同于原教旨主义,是顽固保守主义心态的替代品。“福音派”带来了一场信仰上的觉醒和复兴, 在那些年里,这场运动充满活力,到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它已经超越主流新教,成为美国基督教会的主要分支。但如今它的含义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种改变与该运动最为相关的保守派领袖的推动和政治民意调查相关。政治民意调查的问卷试图突出一个关键的投票集团。当政治民意调查员询问民众时,他们不会讨论任何神学信仰或其他标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问人们,“你会把自己描述成一个重生基督徒或福音派基督徒吗?”那些回答“是”的人会被计入。超过 80% 的福音派基督徒投票给了唐纳德·特朗普,在阿拉巴马州参议员竞选中,也有类似比例的人投票给了罗伊·摩尔。因此,在大家的心目中,福音派已经成为具有两种特质的人:他们既自称是基督徒,又在政治上坚定地保守。
福音派的基督徒曾经是一群自诩道德高尚的人,但这个词的含义现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与用言行忠实地代表基督,以传基督福音为使命的教义的联系越来越少,福音派的基督徒们在当今流行用法中,几乎与带着假面具的伪君子同义。曾经自称”道德多数派”的人现在似乎愿意投票给任何支持他们政治立场的人,无论他们多么不道德。
Peter Wehner 是另一位美国作家,曾经担任三任美国共和党总统政府的演讲撰稿人,他在2017年发表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我为什么不再称自己为福音派的共和党人” 中写到,
“共和党是为了结束奴隶制和维护联邦而成立的,而福音派是一种跨教派的努力,旨在用言行忠实地代表基督,它们塑造了我的生活和人生观,帮助我解读世界。
政治和信仰几乎不是同义词。它们占据不同的领域,而我的信仰在我的生活中比政治更重要、更珍贵。然而,两者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而且这两个领域并不完全不同。
美国政治中一些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道德运动——废除奴隶制和结束种族隔离的努力以及保护未出生生命的斗争——都受到了基督教的影响。 20 世纪下半叶的两位里程碑式人物——里根和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共同推翻了历史上最恶毒的政治运动之一:苏联领导的共产主义。
全球艾滋病和疟疾倡议是乔治·W·布什总统最伟大的遗产之一;结果,超过 1300 万人接受了挽救生命的抗逆转录病毒治疗。这项政策也是对人类同情心的回应,这种同情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布什先生和他的一些主要顾问的信仰所塑造的。
我并不是说政治和宗教是完美的结合。通常它们并不是,多年来,包括我在内的基督徒都没有找到正确的平衡。但总的来说,我觉得共和党和福音派运动是不完美的善良力量,我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捍卫它们。
然而,许多共和党人和白人福音派人士对特朗普总统的支持,以及现在对摩尔先生的支持,让我重新思考了我对这两个群体的认同。这并不是因为我对保守主义和基督教的依恋减弱了,而是恰恰相反。我认为特朗普先生的共和党是对保守主义的威胁,我得出的结论是,尽管福音派有着向破碎的世界宣扬基督“好消息”的悠久历史,但这个词已经被扭曲到现在正在破坏基督教的见证。 “
在笔者看来,现今美国福音派的做法不仅破坏了基督教的见证,而且让普通民众,包括大部分先前没有接触过基督信仰的新移民们对主耶稣,基督教会有着非常负面的看法:一个应该由更富于爱心,同理心和同情心的人们所形成的组织成为了为政治服务的工具,而且对最基本的道德常识视而不见。
作为一名想要在日常生活中操练基督信仰的福音派基督徒,我们的行为准则应当如何?按照凯勒牧师的建议,福音派不是由政党(无论是保守党、自由党还是民粹党)定义的,而是由神学信仰定义的。这种非政治性的福音派定义已在很多地方提出。最著名的是历史学家大卫·贝宾顿(David Bebbington)的《现代英国的福音派:1730 年代到 1980 年代的历史》已成为标准。他通过一套核心信仰将福音派与其他宗教和基督徒区分开来。贝宾顿认为,福音派通常相信整本圣经的权威,而主流新教徒则认为许多部分已经过时。他们还将整本圣经视为最终权威,而天主教徒则将教会传统视为权威。此外,福音派对教会的古老信条,如使徒信经和尼西亚信经等,都毫无保留地被照单全收。而且,与许多主流新教不同,福音派人士相信耶稣在出生前确实作为神圣的儿子存在,他实际上是由圣母所生,他确实从死里复活。
根据贝宾顿的表述,另一个决定性的福音派特质是相信全然委身的必要性,坚信每个人都需要与上帝进行深刻的、改变人生的相遇。然而,这种全然委身不仅仅是通过参加教堂活动或一般的道德操守来实现的,而只能通过相信基督为罪而牺牲的死亡来实现。查尔斯·卫斯理著名赞美诗中的一句歌词捕捉了福音派人士通过对基督的拯救信仰而委身的经历:“我的锁链脱落了,我的心自由了;我站起来,走出去,跟随你。” 当代福音派信徒既渴望又有责任通过言行,为他人服务,与他人分享信仰。他们应该力求效仿并服从他们的言行一致的主耶稣基督。
凯勒牧师特别强调: 基督教信仰永远不应与单一的政党结盟。大多数政治立场,不是圣经中主耶稣的命令,而是实践智慧的问题。” 他举例说,圣经把帮助穷人视为道德责任,但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应该缩小政府规模,让私人资本市场分配资源,还是应该扩大政府规模,让国家拥有更多权力来重新分配财富?或者正确的道路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众多可能性之一?”他写道。“圣经并没有针对每个时间、地点和文化给出这些问题的确切答案。”
具体到今年的总统大选,我已经知道我不会将选票投给谁,但我是否将选票投给共和党的候选人,我确实还在挣扎中。在我看来作为一名基督徒,如果对世上很多选择没有挣扎,那可能是自身信仰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又:今天收到推送的《纽约客》上的一篇文章,纽约客编辑部推出他们支持的总统候选人,哈里斯的侧面剪影被现代科技大大地美化了。额头,睫毛,翘鼻,堪称完美,让我不禁想问,这是不是他们心中为自己造神的外在表现呢? 对权力的渴望,希望通过组织的影响力左右他人的选择,连清高的知识分子们也不能免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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