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兩千四百年後才正式宣布結束的戰爭”
當伯羅奔尼撒戰爭的戰鬥結束後,雅典和斯巴達均兩敗俱傷,從此元氣未復。事實上這兩大主要勢力的削弱,使馬其頓的菲利浦(Philip)70年後對該地區的征服變得異常容易。其後漫長的2000多年裡,雅典一直處於其它帝國統治下,到公元1829年,他們才最終贏得了獨立。 但是故事遠沒有結束。公元1996年,雅典和斯巴達兩大城市的市長以官方名義宣布2400多年前的伯羅奔尼撒戰爭正式結束,並於斯巴達舉行了慶典。據《面面俱到》1996年3月12日的播報,兩個市長發表了一份共同聲明說:“今天我們表達我們對兩個古希臘城之間毀滅性戰爭的悲傷,並宣布它已經結束了。”每一個古城邦國都表現了令人敬佩的特質--斯巴達對紀律的竭誠,雅典對個人自由的捍衛。雅典市長告訴記者,今天如果這些特質結合在一起,世界真會大不一樣。
古典希臘時代的終結 (上) Jean Kenny Williams) 編譯: 沐嵐
伯羅奔尼撒戰爭接近尾聲時,斯巴達推倒了雅典的長牆並宣布希臘人從此不再屬於提洛聯盟。科里斯(Cornith)迫使斯巴達徹底毀滅雅典,但是斯巴達人卻要一個弱勢雅典的存在來平衡科里斯的勢力。 斯巴達人在雅典組建了一個新政府-- 一個史稱“30個暴君”(the Thirty Tyrants)的領導階層。這個由富有的貴族組成的領導層雖然僅僅統治了8個月之久,但他們的統治卻是極為嚴酷。舉例說,如果他們當中有人看中了某個雅典人的財富,意欲占為己有,他們便可以判後者的死刑。不久,雅典的宿敵底比斯(Thebes)城邦國,表達了對雅典人悲慘處境的同情。斯巴達人不願看到底比斯和雅典結成同盟,所以公元前403年當雅典人起義推翻“30個暴君”的政權時,他們便只袖手旁觀。 雅典人重新掌權後,力圖恢復它的民主制政府,可惜他們再也沒有數十年前那樣的財力來維持運作,而且面臨着前所未有的食物更稀缺人口更擁擠。自從斯巴達解放了銀礦的奴隸,雅典也就斷了從銀礦來的財源,神廟裡的金器早已被融化來付債。雅典帝國在輝煌了半個多世紀後,終於沒落了。 歷史學家認為,雅典帝國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的毀滅,對所有希臘人來說是都災難性的。因為雅典是有能力整合全部城邦國並維持和平的,也許能導向一個真正的國家,而不是一幫獨立性已近喪失的烏合之眾。
哲學的興起 雅典作為世界的領先者,雖然其勢力在伯羅奔尼撒戰爭後一落千丈,但它對世界文化的重大貢獻卻仍然在繼續。哲學(希臘語philosophia,意為“愛智慧”)最初於公元前第6世紀從艾爾尼亞(Ionia)興起。哲學的意義是問這個世界“為什麼”和“怎麼樣”存在,以及人類在世界中所處的位置,而不是僅僅接受神控制宇宙和人類命運的傳統解釋。 到公元前第4世紀,雅典已經成為數次哲學運動的國際中心。最著名的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Socrates)、柏拉圖(Plato)、以及亞里斯多德(Aristotle 公元前384-322年)-- 均提出了新的理念和思想,並吸引了大批的學生。(亞里斯多德並非雅典公民,18歲時去雅典師從柏拉圖。) 蘇格拉底的功勞是他把哲學引向了行為和道德的研究。而他忠實的學生柏拉圖則對自然科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並培養出了亞里斯多德。亞里斯多德後來成為馬其頓帝國年幼的王子亞歷山大的導師,後者成為了著名的亞歷山大大帝。當亞歷山大建立起了龐大的帝國時,他把他老師亞里斯多德的理念撒播至全球。 公元前第4世紀中,希臘城邦國衰弱了且前途未卜,一些哲學運動開始表達個人的智慧和以個人為真正目的的內心的實現。 犬儒派(The Cynics 憤世嫉俗、反社會文明、強調獨善其身)和斯多葛學派(the Stoics,認為智者不應為苦樂所動)是兩個明顯的運動,它們從不同的方向達成自我實現的目的。 犬儒運動的創始人迪奧根尼(Diogenes 公元前400-325年)說美德(Virtue)是唯一真正正直的品行,而真實的美德是居於自我控制和獨立性中。他鼓勵人們擺脫被他視為虛假情感表達的社會傳統。犬儒者在今天被認為是那些相信人們的行動受自我興趣而驅動的人-- 迪奧根尼哲學思想的要素之一。 迪奧根尼今天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他的一場搜索行動。據說他白天手拿一盞燈在雅典城內遊蕩。這盞燈,他說,是用來幫助他尋找一個誠實的人。迪奧根尼當然不需要在大白天點一盞燈的,他真不認為能找到一個真正誠實的人,實際上,他是以此來給社會狀態作一個評價。今天,人們用迪奧根尼和他的燈來形容他們強調探求事物真相的困難度,或者開始一樁似無止境的探索。 季迪安的芝諾(Zeno公元前335-253年)大約於公元前330年建立了斯多葛派哲學學院。斯多葛傳授這樣一種理念,真正的智慧來自於擺脫激情實踐美德而不用擔心其結果如何。今天,斯多葛是指為實現偉大的目標如智慧和誠信而不受強烈的情感影響、漠視個人享樂的人。 公元前第5世紀,詭辯家們(Sophists)是那些週遊四方以教課謀生的老師們,教學生們怎樣用邏輯去贏得一場爭論。今天,sophisticated (見多識廣)這個詞用來形容聰明博學的人。
群雄爭霸 當雅典的哲學家們思考着美德和公正時,希臘人之間仍然在尋找各種理由開戰 -- 儘管戰爭形態已發生了變化。雅典、斯巴達、以及底比斯人在接下來的60年裡爭奪城邦霸主之位,他們之間不斷地結盟和背叛。雅典和斯巴達都不得不湊合着用更少的農場主公民填充重裝步兵隊伍,更多地使用了僱傭兵和武裝奴隸。 雅典以增加徵稅來支付戰爭的開銷,而雅典的農民們卻發現難於出售自己的產品,因為其它貿易夥伴,如塞雷克斯(Syracuse)自己的經濟已被戰爭和侵略打斷。於是更多的農民們離開生養他們的土地加入了軍隊,成為全日制專業士兵。 事實上,在和波斯帝國的戰鬥中已證明了自己是世界上最拔尖的雅典士兵,是非常搶手的。公元前401年裡,約數萬人加入了波斯王子小居魯士(Cyrus the Younger)的軍隊,其時小居魯士正想從自己同父異母哥哥亞達薛西(Artaxerxes公元前404-358年)手中奪取波斯帝國的控制權。這支雅典僱傭軍中有一名叫色諾芬(Xenophon公元前431-352年)的,在他的《遠征》(Anabasis)一書中詳細記載了雅典僱傭軍是如何行軍1500英里到達巴比倫,卻被亞達薛西擊敗,不得不又行軍2000英里回家的故事。 雖然這次大的軍事行動失敗了,但一些證明成功了的新發展卻在希臘戰爭中發揮着重要作用。例如,重裝步兵開始使用輕一些的裝備,軍隊也啟用輕裝兵種(比如弓箭手),這些部隊放在重裝步兵方陣的腹部或兩側。 這次波斯冒險也展示了部隊長途遠征時可以負載少一點,由途中找食物和補充供給。這些課目後來在同世紀裡當亞歷山大大帝穿過同一區域時,投入使用,取得了更大的成功。 公元前395年,斯巴達開始對科里斯及其盟友雅典、底比斯和安格斯(Argos)發動了科里斯戰爭。公元前394年,斯巴達取得了自公元前480年普拉提亞(Plataea)戰爭以來最重大的重裝步兵戰的勝利。這次勝利使斯巴達達到它在希臘最後的勢力巔峰。 斯巴達的軍隊現在占領了整個希臘大陸。接着它把目光投向了希臘人的小亞細亞,這也是波斯帝國想控制的地方。斯巴達沒有能力對付波斯,只好於公元前386年撤回,使那裡的希臘人城邦國被波斯帝國統治了。 雖然斯巴達仍然保留了對希臘大陸的統治,但富有的波斯人卻開始出錢為雅典打造一支新的艦隊,為的是制約斯巴達。一個嶄新的雅典海軍聯盟成立了,但是其他城邦國仍然對提洛聯盟時代雅典攻擊性的領導地位耿耿於懷,他們也組成了新的聯盟打算制約雅典。有個場面在公元前第4世紀前半個世紀不斷地重複了多次:斯巴達和雅典之間爭上手而打得不可開交,直到另外的城邦國介入,而這些城邦國近幾年來也許是敵人,此時卻聯合起來,打敗強大的一方。 但是,儘管斯巴達有強大的軍隊,它卻不能像上個世紀的雅典那樣,對其友邦擁有領導地位。斯巴達不歡迎外國人,它的軍事化社會不能提供如鄰邦那樣的市政和文化方式。加之,數十年來斯巴達人口的不斷萎縮。士兵經年在軍隊裡服役,也意味着他們和妻子在一起的家庭生活極少,生出的斯巴達公民每一代都極少,於是斯巴達用大量的非公民充實軍隊,漸漸地,這些非公民的數量遠遠多於斯巴達人自己。
小故事:“ 回家的路多麼漫長” 色諾芬(Xenophon)曾是雅典人,卻大半輩子都在斯巴達。當公元前401年民主制重建於雅典時,色諾芬背叛了這些新領導人,帶領一支強大的希臘僱傭軍,加入了波斯王子小居魯士(Cyrus)對波斯王亞達薛西(Artaxerxes II) 二世的征戰。這次征戰中,居魯士戰死,僱傭軍群龍無首。色諾芬是這支僱傭軍中被選定的指揮官之一,1萬士兵中只剩下了不足6千。色諾芬後來寫了一本關於這次出征的書《遠征記》Anabasis),它不但是關於此次遠征的詳述,同時也是一部關於軍隊美德、紀律、領導和勇氣的傳奇著作。 在第十五天上,他們實際上已經到達了山下,山名叫Theches。現在,當前衛剛到達山上時,只聽得一聲大叫。色諾芬和後續部隊都聽了這叫喊,以為前方有敵人進攻,他們只知道一直跟在後面追擊的敵人已經處於火海中。可是隨着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隨着陸續到達山頂的人都開始向前頭那些一個比一個叫聲響亮的部隊狂奔而去,當人數和叫聲不斷增加,色諾芬意識到前面一定有什麼不平常的重大事件發生,他跨上了一匹馬,帶着Lycius和騎兵隊,急速衝上山去增援。就在那一刻,他聽到了士兵在叫喊:“海!海!”,這單詞大聲地往後傳,隨即這後續部分不顧隊形地四散着衝上山去,那些隨軍動物和馬匹也是一群群競賽般地往前奔跑。當所有的人都到達了山頂,包括指揮官和其他長官們,都跌在地上擁抱成一團,眼裡充滿了喜悅的淚水。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