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Cowboy 遇上 Rancher’s Daughter 会有什么故事呢?那就是《赶牲灵》。。。
咖啡豆是如此的粗陋,将其磨碎是审美上的必须。家用磨碎机效果并不好。大型商用机器是有意不密封的,需要让粉尘漏出来,这才是咖啡店里香味的主要来源。咖啡喝在嘴里,香味其实要从其它地方闻到。看来喝咖啡和泡妞是相似的。第一靠磨功,味道全在磨中。煮熟之后,就一门心思琢磨怎样加奶了。俗了,我也未能免俗。。。你懂的,我其实从来不俗的啊。搞定自己,怎么搞定别人呢?那就把我喝的东西证明为“高雅”,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去嘲笑别人。
想来喝咖啡只能如此了。就算是清雅之人如钱钟书,当年在巴黎咖啡馆也是“评泊包弹一任人,明灯围里坐愔愔。”与酒馆又何异?周作人在《喝茶》中:“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同饮,得半日之闲,可抵上十年的尘梦。”却又很像今天摩天写字楼里的咖啡馆情调。不过我今天一个人在家,更像唐人卢仝的“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你看你看,俗的都是客,客来自然俗。
一个人喝酒喝茶,能听松听雨听卖花。一个人喝咖啡却只能听电流声。多年的科学素养,让我轻松听出驱动粉碎机的电力,来自墨西哥湾的天然气。再前身,是无数的蓝藻。在星空下的海水中,不明不暗地浮游着。电机轻快地转动,仿佛有一只精灵的纤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海面。手下的海水突然闪亮了起来。这荧光随着漪涟一圈一圈地往外生长,整个一片海面闪烁摇荡起来。没有老虎和少年派,矛齿鱼和恐龟从神秘的深处浮上水面。它们的身体近乎透明,尾鳍摆动激起的水花像明珠般在四下抛洒。恍惚中已经分不清漫天星星还是海水。一条纺锤型的暗影直逼过来。。。哗啦。。。咖啡磨好了。
煮咖啡的电流,依然散发着浓浓的加勒比海味。却没有什么大动物影子。其实有一次我在开车的汽油里闻到过一片鲨鱼皮的味道。我上班时,真希望煮咖啡的电流里能有几分霸王龙的遗留。有这么一杯咖啡垫底,什么样的老板,我都能应付了。当然,回家后,烧菜的天然气要是有鱼翅味道更好。
她终于来了。。。耐心的丰厚回报。我终于在这电流里,捕捉到了怀俄明旋桨叶片的转动。在开水气泡的爆裂噪音中,辨别出了那来自荒原的风。不,不是风,是风带来的信息。这千古恒风,起于青萍之末,越过断背山脊,年复一年地掠过荒原上的牛仔肠道。吹散化肥的烃芳,洗尽石油的铅华。卷起最后一个莫西干人年代里,牛仔们马蹄之下的纯正牛粪颗粒,深情地打在风电叶片上。高原上寒冷干燥的气候,不仅幸运地保存了这些牛粪的有机本质,仿佛也完整地冷藏了那份野性的呼唤。
这是神的旨意和恩赐吗?让我这面临灭绝的自闭脆弱的基因,还能通过千里铜线补充到来自遥远年代的蛮荒生命力!这一缕电,即使用来煮普洱茶也庶几够格。知否?粪是牛肥驴瘦。泡香片可用驴粪蛋凑合,煮普洱则非牛粪不可。固然,这牛仔之路比于茶马古道,稍显稚嫩;吹过盐湖较之吹过洱海的风,略逊文骚。然则咖啡何德何能又何幸,享受着采集亿年灵气积蕴的海底蓝藻,吸取百年日月精华的古道牛粪,共同熏陶出的电流的煎熬?
(一杯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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