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在中国的第一次传播(zt) 这块石碑记载了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在中国唐朝的发展情况,是研究基督教在中国传播的重要史料和文物。
在西安碑林博物馆第二陈列室,展示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这并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镌刻石碑,它的地位与收藏在伦敦的罗塞塔碑、巴黎的摩押碑、墨西哥城的阿兹特克太阳力石等同,是“世界四大名碑”之一,被誉为“中国基督教之昆仑”。 曾经,因为中国的忽视,它差点远渡重洋,被西方人带到欧洲。 石碑由碑额、碑身和碑座组成。碑额中心雕刻着碑名“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再往上是祥云环绕的中国莲花托起着基督教的十字架。
主要的部分是碑身,呈上窄下宽的方形,高1.97米,上宽9.25米,下宽1.02米,镌刻有楷书三十二行,行书六十二字,一共1780个汉子和数十个叙利亚文,记述景教在唐朝的传播过程。 近两千字的碑文包括四部分内容:第一部分是景教在中国的传播情况,第二部分是景教的教义、教规,第三部分是对唐朝的颂歌,第四部分是景教传教士的名字。 景教在传入唐朝之前并不叫景教,而叫聂斯脱利派,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由古罗马教士君士坦丁堡牧首聂斯脱利于公元428-431创立。
但是这个教派比较有个性,他们的神学观点挑战了至高无上的基督教教义,认为圣玛丽亚不是耶稣之母,只是生下了耶稣,不具备神性。这种想法当然不会被当时的时代所接受,在公元435年的以弗所会议上,他们被定为异端,从基督教世界中被除名。 无家可归的聂斯脱利派一路向东,流亡到了强大的波斯帝国。没想到,他们受到波斯国王的礼遇,就在此扎根下来,犹如雨后春笋,迅速壮大,流行于中亚。大约过了两个世纪,到了公元7世纪,波斯受到阿拉伯、拜占庭与西突厥三面夹击,差点灭亡,景教不得不再次寻找栖身之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教传入了中国。 景教碑记载,“大秦国大德阿罗本远将经像,来献上京”,也就是说一个叫阿罗本的传教士带着经书来到大唐长安,据说,这位主教气质非凡,他端庄肃穆、谦诚有礼、满腹经纶,颇有儒家风范。 又有“贞观九祀,至于长安,帝使宰臣房公玄龄总仗西郊宾迎入内”,翻译过来就是在贞观九年(公元639年)的时候,阿罗本们来到了长安,唐太宗李世民派宰相房玄龄带着迎宾队伍出西郊三十里迎接。 一个异国传教士第一次来东土大唐,便受到皇帝的一品文化大臣接待,要知道这礼节的规格,可与玄奘天竺取经归来相提并论,阿罗本本人估计也感到受宠若惊。 阿罗本和21位传教士带来了530部经书,有少部分被翻译成了汉字。入乡随俗,阿罗本将教派名字改为景教,取“景”字光明辉煌之义。但是一个东方大国是不会轻易让异国宗教在本土传播的,必须要经过考核,这个时间是三年。三年期间,阿罗本与唐太宗近距离接触,给皇帝讲道念经。 唐太宗是历史上有名的明君,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治国理政有用之物才会采纳。经过三年与阿罗本的日常相处与对经书的研究,他决定留下阿罗本们,即碑文所载“翻经书殿,问道禁闱,深知正真,特令传授”。贞观十二年,唐朝官方正式允许景教在国内的自由传教。 在京师长安城的义宁坊,太宗为景教建造了专门的寺庙(类似西方的修道院)“波斯寺”,并欣喜地把自己的样子雕刻在寺庙的墙壁上,亲自撰文书写,作为皇家寺庙。 这里说一下,“波斯寺”就是“大秦寺”,唐玄宗之前,唐朝所有的景教寺庙都叫“大秦寺”,因为得知景教的老家在大秦,也即古罗马帝国,玄宗就下令改了名字。 景教在大唐的盛况,就像现在的神曲一样,“于诸州,各置景寺,法流十道,寺满百城”,景教在许多个城市里传布,大秦寺上百座,辉煌时期,景教教徒在唐朝近20万人。这除了官方的支持外,阿罗本们还做了很多努力,从石碑的莲花与祥云和碑文中大量引用佛教用语来看,他们借鉴了本土佛教,使景教更接地气,让唐朝子民更加容易接受。 作为一国之君,唐太宗接纳景教并不仅仅是认可景教教义,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有助于江山的稳固。当时的唐朝,虽说文明开化、繁荣富强,但其实还在四处征战:北方,与突厥的战争并未彻底结束;东方,在贞观十年时,还出兵过朝鲜半岛;而西边,西突厥称霸西域,控制丝绸之路,加之中亚各国因种种原因长期战乱,严重影响边疆稳定与丝绸之路贸易。 太宗就想,景教在中亚的粉丝基数甚大,那么就可以利用景教的宗教力量来稳定边疆,接纳景教就是对丝绸之路上的各国发出友好的信号,对于重启丝绸之路,繁荣陆上商业贸易有百利而无一害。在这样的考量下,太宗拥抱了景教 景教碑文记录了景教在唐朝150年中发生的事件,先后得到唐朝六位帝王的认可与推崇,历经唐太宗、唐高宗、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与唐德宗。高宗继位后,封阿罗本为"镇国大法主",对景教更加提倡,敕令在全国各州,建立景教寺,此时景教已遍地开花。 后阿罗本升为教长,长安成为中国景教的中心。玄宗对景教保护有加,未遭厄运。肃宗在西北地区也建立了大秦寺,并有翻译的经典。武宗会昌五年,颁布灭佛法令,景教因形式上与佛教有相似处而受到牵连,由此覆灭。此后景教的传播则无人知晓。 明朝天启五年(1625年),“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在西安出土,当时引起西方传教士巨大轰动。当地人怕盗走与丢失,移入附近金胜寺保存。但寺庙在同治时期的回民起义间被烧掉,石碑被弃置于荒野,无人问津。 1891年欧洲某公使馆请求总理衙门设法保护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总理衙门汇出一百两银子,但到陕西时被贪官污吏们“捞”得只剩下五两,只能草草搭一小蓬遮盖。 虽然石碑被弃置荒野,无人看管,但金胜寺的住持玉秀和尚认为院落虽毁但基址还在,就属于寺庙的财产。 1907年,有一个丹麦记者叫傅里茨·何尔谟(Fritz Halms)为这块《景教碑》来中国,命人悄悄做了一块仿制碑,意图以假换真。但他的计谋被识破,1907年10月2日,陕西巡抚曹鸿勋命48名工人将《景教碑》从郊外的金胜寺搬至城内的西安碑林(即今西安碑林博物馆)。石碑免遭一场跨洋的异国之旅,万幸甚载。 曾经红极一时的大秦寺已不复当年盛况,若不是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出土,谁会把石碑与寺庙联系起来呢?若不是石碑的出土,谁又会知道基督教曾经在唐朝那么红?若不是有人来盗碑,又有什么人会去投身于研究那段失落的历史呢?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是欧洲基督教盛传唐朝的唯一见证。在那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时代,对于外国景教的接纳,让我们看到了唐朝的大国气魄与文化气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