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九针
红叶 作品
第二章 往事如烟 (1) 从飞机上望下去， 群山缩成了小巧玲珑的一盘模型，似乎可以放在手掌中把玩。 在窗口的倒影中，紫苏仿佛看见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她是那么年轻漂亮，皮肤那么细嫩，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青春的光彩，充满了对广阔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那是第一次坐国际航班时的自己，有些紧张，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是对外面精彩世界的憧憬。 紫苏不敢多看，倒影随即消失了。 紫苏向窗外望去，阳光灿烂，飞机正平稳地飞翔在厚重如棉絮般的云海之上。一轮红日向四周放射着金色的光芒，同她第一次坐飞机时看见的一模一样。景色依旧，可是，她却不一样了。 当年，紫苏初次坐国际航班，看见这红日云海的壮观景色，她惊叹不已。现在，她已经司空见惯，不动声色。她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初涉世事的年轻姑娘了。 生命如同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水一般无法倒流，论语上说过：“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紫苏此时的思绪，如同天上的白云般茫然无际地漂浮游移着。 在胡思乱想中，飞机抵达了终点，紫苏回到了故乡上海。 这城市的变化在几十年中是天翻地覆的，虽然紫苏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现在每隔较长一段时间回来，都会让她有找不着路的感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浦东那里还是大片的农田，从黄浦江西面望过去，浦东是一片光秃秃的。所以曾经有民谣道： “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 如今沧海桑田，这早已是旧话了， 浦东已成为繁华的金融中心，高楼大厦林立，热闹非凡。就连她家附近的地方，除了少数年代悠久的建筑物被作为文物保护而留存下来，其余的或拆迁或改建，几乎完全变样。 三年一小变， 五年一大变。特别是跨入千僖年之后，简直是突飞猛进，人们的生活在十几年间就这样迅速改变了。 紫苏家附近的那家小旅馆， 是她回来常住的，如今装修一新，价格当然也提高了。 放下行李，紫苏在旅馆里小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后，她同好友黄依敏打了个电话，约定下午见面。 同依敏约定在她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叫做“ 潇湘馆” 的餐厅见面，离开紫苏住的小旅馆不远。 那家餐厅装修得挺雅致，院子里到处是翠竹，就连那道门，也是用竹子做的。 服务员殷勤地将她引进去， 因为还没有到就餐高峰时间， 所以里面的客人不多。 紫苏忽然想起一副对联来：“得闲修竹方为雅， 有暇读书才是福。” 这幅对联，就挂在那人的客厅里， 可是，写这副对联的人如今在哪里？那个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 嗨， 紫苏，我在这儿。” 忽然，有个时髦女郎，欠身从座位上一把拉住紫苏。 “ 你在想什么？怎么就从我面前直直地走过去了？”那时髦女郎笑道。 紫苏定睛看面前的这个时髦女郎，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裙装，戴着同色的项链和耳环。化了个艳丽的浓妆，连眼睫毛都涂成金色的，头发在头顶上打个结，然后松松地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显得又新潮又时髦。 那是黄依敏，她的好朋友，紫苏却居然一时没有认出依敏来。 实在是归罪于依敏的妆化得太浓太艳了，还有那款‘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潮发型。 “ 哎呀，依敏，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个十八岁的时髦小姑娘呢。”紫苏笑道。 “ 我现在不抓住青春的尾巴， 好好打扮打扮，将来成了老太婆还有机会吗？”依敏笑着说：“ 这身行头，还是趁女儿不在的时候才敢穿的。我女儿去她外婆家了，不然她成天管着我， 她说：‘ 妈妈，出去买衣服，你别再看什么淑女装，少女装的了， 小心把人家的衣服绷坏了。’哈哈。。。” “你还在以前的公司工作吗？”紫苏问道。 “ 早不干了。” 依敏回答。 “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紫苏问。 “ 家庭主妇。” 依敏笑道。 依敏要了一杯玫瑰花茶，紫苏要了杯泡沫红茶，两个人边喝茶边聊天。 “ 你还记得吗？以前咱们姐妹淘们聚会，你那时说过的名言：‘女人过了三十岁，青春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那时候我就自杀，不活了。’可是， 我看你现在是越活越起劲， 还说什么希望人生的下半篇章比上半篇章更精彩呢。”紫苏想起往事， 打趣依敏道。 “ 啊呀，你怎么记性那么好啊？ 那么多年前我说的话你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可早就忘得精光了。”依敏笑道：“ 现在早有老公孩子了，还死什么。这话太不吉利了，呸呸呸。” “ 那你现在每天怎么打发时间？”紫苏问。 “ 我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接送我家小公主上下学， 陪她做功课， 周末上各种兴趣班。看看书，种花养草，下午找朋友喝个茶，去健身房锻练锻练身体，晚上有时陪老公出去应酬，有时在家看电视。”依敏回答。 “ 真是幸福的女人啊。” 紫苏感叹。 依敏的手机响了，是一段浪漫的钢琴曲，依敏对着手机说道：“ 你赶快过来吧，我们在潇湘馆餐厅。” “ 沈超马上就到。”依敏笑着对紫苏道，沈超是依敏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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