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行16:吃饭了 从八宝山革命公墓出来,已经中午了,朋友说去吃饭。 七拐八拐,到了惠丰堂。 老北京的王公府第、阔人宅门不似南方世家各有名厨,他们讲究下馆子,无论是喜庆大事还是家庭小宴,都在饭庄举行。 老北京的饭庄,兴起于清代末叶的慈禧垂帘听政之后。八旗子弟暗中投资,雇用手脚勤快、能吃苦的山东人为其经营。这种满汉合作的饭庄,均开设在闹市区,其字号吉祥典雅,院落清洁恬静,桌椅古香古色,一派富丽堂皇。在这些饭庄里,昔日有“八大堂””、“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之说。 那时北京的饭庄以“堂”字号规模最大,最著名的饭庄号称“八大堂”,包括金鱼胡同的福寿堂、东皇城根的隆丰堂、西单报子街的聚贤堂、东四钱粮胡同的聚寿堂、总布胡同的燕寿堂、地安门外大街的庆和堂、什刹海北岸的会贤堂、前门外打磨厂的福寿堂。也有“十大堂”一说,加上了前门外大栅栏的惠丰堂和天福堂。 当年的“十大堂”中,只有惠丰堂留存到现在。 “八大楼”包括东安门的东兴楼,王府井的安福楼,南城外的春华楼,前門大街一带的泰丰楼、正阳楼、致美楼、鸿兴楼和新丰楼。也有人把萃华楼算在里面,其实萃华楼是当年反出东兴楼的几个伙计另起炉灶兴建的,和东兴楼是同一风格。 “八大居”是前門外的福兴居、万兴居、同兴居、东兴居(此四家又称“四大兴”),大柵栏的万福居、菜市口北半截胡同的广和居、西四的同和居、西单的沙锅居。 居与堂最大的区别在于只办宴席,不办堂会,因此相对规模较小,是一般官员或进京赶考秀才落脚之地。 福兴居的鸡丝面颇有名,据说光绪皇帝每次逛八大胡同,必去那里吃鸡丝面。沙锅居专用通县张家湾的小猪,做出的白肉有66样品种,地小人多,只卖半天,过去老北京有句俗语:沙锅居的幌子,过午不候,说的就是它的兴隆。 “八大春”是当年西长安街上的方壶春、东亚春、庆林春、淮扬春、新路春、大陆春、春园、同春园,这些“春”和那些以山东菜为主的“堂”、“楼”、“居”的不同是以江苏、淮扬菜为主。 到了1946年,八大春中有“七春”倒闭、歇业,仅存同春园一“春”独秀。1954年,长安街拓宽马路,同春园迁到西单十字路口西南角。1999年,为迎接国庆五十周年大典,西单路口大面积改造,同春园再次迁址,搬到新街口外大街去了。 到同春园不仅仅是吃饭,吃的还是文化,同春园的松鼠鳜鱼就是借用唐人“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的诗句。据说同春园开业之初就以松鼠鳜鱼为头道大菜,引食客“闻香下马,知味停车”。松鼠鳜鱼叫座,几乎是桌桌必点。 当年国画大师齐白石就特喜好同春园的松鼠鳜鱼。有一次,他带着关门弟子娄师白到同春园会友。下车时,娄师白因为急于搀扶老师,结果将长衫剐破。那时娄师白家境贫寒,看到衣服被剐破,十分心疼。齐白石为让弟子开心,进同春园落座后索要纸笔,挥笔而就《补裂图》送给娄师白,画上还题诗一首:“步履相趋上酒楼,六街灯火夕阳收。归来未醉闲情在,为画娄家补裂图。”齐白石是出了名的抠门,送娄师白几块银元,什么样的大褂都能买到,送娄师白一张画(那时齐白石的画还卖不了几个钱),还要朝同春堂要纸。 惠丰堂饭庄始于咸丰八年(1858年),位于前门大栅栏,经营山东菜肴。慈禧太后因为喜欢吃惠丰堂的菜,还为惠丰堂题写了牌匾。1956年公私合营后迁到翠微路。
惠丰堂的招牌菜有九转大肠、烩豇丝加烂蒜、豆豉鱼、糟溜鱼片、烩乌鱼蛋、油闷大虾、全家福、杏仁豆腐等等。 进惠丰堂,落座,朋友拿过菜谱,“点菜吧。” 我说:“我刚中完暑,还没缓过劲儿来呢,你们看着吃,我喝点儿啤酒、吃点儿生菜就行。” 朋友说:“来个糟溜鱼片吧,招牌菜。” 朋友点菜,我问等在旁边的女服务员:“小姑娘,你从哪来?” “甘肃。” “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 后来再要啤酒,过来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你老家在哪儿?” “甘肃。” “哎,你也是甘肃人!那个小姑娘也是甘肃人,你们是老乡了。到这儿多长时间了?” 小伙子挺自豪地说:“我比她来得早,我来了两个月了。” 服务员把菜一盘一盘地端上来。 我回去和大家吃饭时从来不给菜肴拍照。国内有一个说法:吃饭时给桌上的菜拍照的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言外之意是透着那么土老帽,没见过世面。 那天我们进去时已经过了饭点儿,店里只有两桌客人还在吃饭。我灵机一动,说:“你们先别吃,我拍两张照片。”然后还自嘲地说:“有句话说给菜拍照片的都是海外回来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朋友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拍完了再吃。”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几张照片。
拌生菜
糟溜鱼片
炒素菜
芙蓉双蒸 朋友特地给我示范,什么叫双蒸:先把鸡蛋羹蒸好,摆上青菜,上屉再蒸。 吃完,单子送上来。 我说:“先让我给单子拍张照片,以示正听--我确实来过惠丰堂,不是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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