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九針
紅葉 作品
第一章 神秘來客 (6)
手中捏着那張薄薄的支票，楊醫生仿佛仍然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是不是在做夢呢？他揉揉眼睛， 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在夢中，顯得那麼不真實。 珍妮已經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卻依然停留在空氣中，如同微風中飄渺的一條白紗巾。如果不是這幽雅的香水味道提醒他，他幾乎以為剛才所發生的就是一場夢，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的事情呢。 不管怎樣，先把支票存進銀行戶頭再說。楊醫生仔細打量着這張支票，那上面龍飛鳳舞的簽名，心想，會不會是假的呢。楊醫生這麼想着， 他一刻也沒有耽誤，在診所關門後就到銀行將支票存入自己的賬戶。 過兩天上網查帳時，那三千元果然出現在他的銀行帳戶上，看來不是開玩笑的。 星期三下午五點左右，果然有輛奔馳車悄悄地停在診所門口，帶着楊醫生去珍妮的家裡。司機也不多話，只是打了個招呼後，就沉默地開着車。 汽車在路上無聲地滑行着，象一條靈活扭動的蛇。駛入一條小路後，眼前的路開始彎彎曲曲，掩映在花園後的房屋也顯得越髮漂亮精緻。楊醫生從來沒有來過這裡，這是一個高檔住宅區，看來這裡的房屋應該每幢都不下幾百萬。 汽車在一個大鐵門前停下了，然後鐵門自動地打開了，進入了一條私人道路，路旁有兩排蒼翠松樹守衛，高高的如同衛兵站立得筆直。 忽然，前方豁然開朗， 右面是一個人工的小湖，左面是噴泉。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後，面前出現了一座豪宅，白色石頭建造的歐洲古堡式樣，氣勢非凡。整個莊園似的豪宅占地廣闊，周圍綠樹成蔭，組成一道天然屏障，襯托出豪宅的氣派，同時也將俗世擋在了外面。 楊醫生沒有想到珍妮家這樣豪華，一時給震住了，驚訝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他的喉頭髮緊，心臟劇烈地跳動，屏聲靜氣，連手腳都不知如何協調是好。司機將他放下，然後汽車又靜悄悄地滑走了。 這時有個白胖的男人走過來同楊醫生握手，自我介紹說是這裡的管家，叫查理，然後他帶領着楊醫生走進豪宅。 進門迎面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大廳，屋頂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水晶燈，花枝般向四周伸展着，牆上有許多花苞般的壁燈。查理一按牆上的按鈕，水晶燈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廳立刻顯得金碧輝煌，富麗堂皇。 這座豪宅內大大小小的房間多達上百間，有大小客廳，餐廳，辦公室，圖書館，健身房，休閒室，秘書室，餐具室，酒窖，室內電影院， 名目繁多， 一應俱全。 每個房間都有名字，並標有號碼，安裝有室內電話，以便聯絡。楊醫生被這裡複雜的房間結構弄得簡直是暈頭轉向，幸虧有管家給他領路。 管家查理把他領到一間起居室里，等會兒女主人就在這裡和他見面。走進起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女主人穿着晚禮服的巨幅油畫像，牆上有許多鏡框，裡面是主人夫婦的生活照。 在等待的空檔里， 楊醫生稍稍調解了緊張的心情，他背着手欣賞着牆上的照片。 楊醫生注意到，其中有好幾張婚紗照，照片中的老男人看來就是珍妮去世的丈夫了。 看來兩人年齡相差很大，這滿臉皺紋的老男人都夠做她的祖父了。 在珍妮的家中，楊醫生覺得自己仿佛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處處顯得土頭土腦的。 就連管家指定給他的那個洗手間，他好象也不太會用。 第一次管家帶他去參觀那個洗手間時，曾經給他示範怎樣使用牆上的按鈕放柔和的音樂，調節自己喜歡的燈光亮度，開壁掛式電視放旅遊風光片，讓他在如廁的時候也可以享受享受。那馬桶的功能更是齊全，連坐墊的溫度也是可以自己調節的，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如果願意，可以把上廁所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弄得象日本茶道那麼複雜。 可是楊醫生好久也沒能全部弄清洗手間裡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按鈕的用途，所以不敢隨便亂按，免得捅漏子，惹人笑話。他除了用眼睛看看擺放在洗手間裡的漂亮鮮花和油畫，用鼻子聞聞幽雅的香氣外，沒能享受到多少高科技帶來的好處。 這個女人，可以說是他至今為止在美國見過的混得最好的同胞了。可見貨比貨得扔，人比人，真能氣死人。 楊醫生想着初到美國時，為了養家糊口，他還兼職在一個雜貨店打工。那個雜貨店本來生意很清淡，可是自從裝了彩票機後卻陡然好了起來。每逢獎金積累到大數目時，排隊買彩票的人更是排起了長龍。 有些常客，定期來買彩票的，他都能叫得出他們的名字。那時他還覺得奇怪， 為什麼這些人明知道中獎的機會比被雷打死的機會都小，但還是心甘情願地每次不落地掏錢買彩票。原來財富能帶給人這麼多的享受，難怪人人都在做發財夢，實在是不能不弄一個有錢人噹噹。 珍妮日常生活的排場，也讓楊醫生大開眼界。儘管他有機會接觸她的時間只是短短的兩個鐘頭。 時間長了，楊醫生知道進出這座豪宅的有她的管家，司機，花匠，廚師，保姆等，還有一個兼職廚師是隔天專門來為她做一頓中式晚餐的。 這些人都是白天上班，晚上走人，就象是公司里的正式工作，只有一個帶孩子的保姆，是長住在這裡的。 他還了解到， 這幢豪宅只不過是女主人的主要居所，據說女主人名下的還有其他的房產。冬天滑雪， 夏天避暑，都有另外的別墅。偌大的一幢豪宅， 僅住着珍妮和她的兒女連保姆共四個人，使他不由得感嘆萬千。 “ 不怕不識貨， 就怕貨比貨。” 老祖宗留下來的俗話真是太有道理了。有了比較，楊醫生才覺得自己的家實在太小，太落後了。 第一次從珍妮家回來後，楊醫生看自己家裡樣樣東西都覺得不順眼起來。 同樣也是在長島，楊醫生同他的老婆住在一個獨家獨院的房子裡，這是他們用多年的積蓄再加上貸款購買的。房齡五十年，不能算很舊，房子是磚造的，這也是當初老婆看上這房子的一個因素，是她準備將來留給子孫後代的遺產。 房子有兩層，樓下的那層有一個客廳，廚房，廁所，上面那層有兩間臥室，另一個小房間放雜物，一個洗手間。 房子有個後院，有一棵很老的松樹，一塊綠油油的草坪，老婆在院子的一角開了個小菜園，種點黃瓜，番茄之類的蔬菜。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坐在後院裡聊天，桌子上放着瓜果和飲料，還有老婆自製的點心。他們談談兒子媳婦，孫子孫女怎麼樣，陶醉在他們創造的美好舒適的生活中。 老婆認為這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在同珍妮的豪宅莊園對比之下，楊醫生的神經不受到強烈刺激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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