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五章 反串女主角

開會討論時，劇團里的其他女演員都不敢接朱麗葉這個角色，那大段大段的台詞就讓人見而生畏，短短的時間哪裡背得下來？

這時，高遠忽然聽見一個聲音說道：“ 我來試試行嗎？” 

他循聲望去，發現是沈雲飛站出來毛遂自薦。

高遠的眼睛一亮，沈雲飛的面容俊俏，身材修長，戴上假髮，再化妝一下，反串朱麗葉應該不成問題。只是那麼多台詞。。。？

沈雲飛胸有成竹地說：“ 每天看他們排練，那些台詞我聽都聽熟了，完全可以背下來。”

“ 太好了!” 高遠激動地搓着手，讓沈雲飛演一段試試看。

秦風給他搭戲，演的是第二幕第二場羅密歐與朱麗葉陽台相會這一段。

“ 這一朵愛的蓓蕾， 

靠着夏天的暖風吹拂， 

也許會在我們下次相見的時候， 

開出鮮艷的花來。

晚安， 晚安， 

但願恬靜的安息

同樣降臨到你我兩人的心頭!”

。。。

試戲過後高遠很驚喜，台詞基本沒有出錯，而且沈雲飛演的朱麗葉感情真摯，令人動容。

美中不足的是雖然沈雲飛的嗓音稚嫩，但也可以聽得出不是女聲。不過此時也顧不得了，救場如救火。反正只演這一場，等姚夢雪病好了之後，朱麗葉的角色還是交給她演。

正式排練的時候，等到沈雲飛化好妝，戴着金色的假髮，穿上朱麗葉的服裝從舞台一側款款走出來的時候，一束雪亮的光打下，秦風頓時驚呆了。

他在心中驚嘆：真是太美了，太美了。。。除了太美了之外，他的頭腦一陣模糊，此刻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形容詞。

秦風本來覺得姚夢雪飾演的朱麗葉扮相已經很漂亮，但同沈雲飛的朱麗葉相比， 還差很遠，很遠。。。

眼前的這位朱麗葉，驚為天人，風華絕代。白嫩的皮膚吹彈得破，仿佛掐得出水來。那完美的臉型、配上碎星蕩漾般的明眸，挺直的鼻梁，線條柔美的紅唇，雌雄莫辨，有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動人心弦的神韻。身材挺拔，俊秀，充滿着青春氣息。

在那一瞬間，真的讓他心醉情迷，神魂顛倒了。他真正領略到了，什麼叫一見鍾情。

這就是他心目中的朱麗葉。

沈雲飛看着妝扮成羅密歐的秦風，與他對視一下，微微一笑。

這次對視秦風感覺自己的心被擊中了，就是那種視線被磁鐵牢牢吸住般挪不開的感覺，並且他感覺到那刻沈雲飛也是一樣。

“ 好了， 現在我們開始從頭到尾排練一遍。” 高遠說。

這次排練高遠對秦風的表演很不滿意，他神情恍惚，顛三倒四， 就連本來駕輕就熟的台詞也出了好幾次錯。

高遠皺着眉頭說：“ 停! 停! 秦風，你怎麼回事？台詞都出錯了! 演戲時要認真，不要心不在焉! ”

秦風一驚，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他緩過神來， 道歉說：“ 對不起，導演，我走神了!”  

排練休息的時候，秦風和沈雲飛坐着聊天。彼此靠得很近，幾乎是依偎在一起。

秦風看着沈雲飛，那雙明眸里有星河燦爛，月夜下大海波光粼粼，讓他深深地下沉，淪陷。

絕世的佳人朱麗葉。。。又是那種砰然心動、心悸的感覺。

有一縷頭髮從沈雲飛的額頭飄落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秦風下意識地為他溫柔地撩了上去。

突然間兩人就很有默契地沒說話， 但都在互相看着對方，深情款款地對視了大概有十幾秒鐘，如墮夢境，如痴如醉。

“ 哎喲喲，羅密歐與朱麗葉，你們兩個真是好恩愛啊。” 這時在劇中飾演勞倫斯神父的陳霖走過來，打趣道。

他們倆才回過神來，慌忙分開坐好，居然都臉紅害羞了。  

排練結束後，看着卸妝後換回平日裝束的沈雲飛，秦風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

他想，他剛才一見鍾情愛上的只是一個幻影，一個劇中人物而已，如同鏡花水月，海市蜃樓，虛幻飄渺，不能當真。他認為沈雲飛應該也是同感吧。

次日的正式演出一切順利，秦風飾演的羅密歐英俊瀟灑，沈雲飛演的朱麗葉光彩照人。雖然觀眾們聽聲音都知道朱麗葉是男演員反串，但扮相實在是比真正的美女還漂亮，所以也沒有多加計較。

不久姚夢雪病癒，重新出演朱麗葉，大受歡迎。但秦風卻若有所失，心裡想着的是，能不能再讓他和沈雲飛合演呢？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去同導演講。 

報幕員報幕完畢之後，紅色的幕布緩緩拉開，顯露出裡面的演員和背景。全場的觀眾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聚精會神地觀看着演出。

這次在劇中沈雲飛扮演的是個小角色家丁，第一幕演完後就沒有他的戲份了。

沈雲飛悄悄地坐進了第一排邊上的觀眾席里，望着台上。第二幕第二場陽台相會，秦風扮演的羅密歐正在對着姚夢雪飾演的朱麗葉傾訴衷腸。

羅密歐轉過臉來，突然間，他看見台下觀眾席里的自己了。羅密歐不再看朱麗葉，反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接觸，電光石火，沈雲飛的心跳加速，臉上就莫明其妙地發起熱來，他趕忙轉頭假裝看別處。

散場之後，已是深夜， 觀眾們退潮般地走出劇場，從動人的愛情故事之中回到現實里來。意猶未盡，仍有熱心的觀眾等在後台，有的想要看看演員真人模樣，有的想要簽名，或者說上幾句話，有的還細心地準備了小禮物。

秦風正忙着埋頭在給觀眾簽名， 忽然一個小本子和一枝筆遞在他面前。

他抬頭一看是沈雲飛，又好氣又好笑：“ 你來湊什麼熱鬧？”

沈雲飛說：“ 你給我簽個名，我收藏起來。”

“ 別搗亂，一邊去。” 秦風趕沈雲飛走。

從劇場回宿舍時，平時秦風總是先步行送姚夢雪回女宿舍，然後再自己走回男宿舍。這次變成了三人行，秦風、沈雲飛和姚夢雪。

春天的微風吹拂過來，帶着田野青草的氣息。夜空中，一輪銀盤般的月亮在薄薄的雲層後若隱若現。

他們走過那座橋，沈雲飛忽然說：“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座橋上。”

姚夢雪點點頭，說：“ 那天你一個人深更半夜坐在黑漆漆的江邊，秦風還以為你要投江自盡，嚇死我們了。” 

秦風笑了一下，他與沈雲飛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橋上與幾個小流氓打群架。但他沒有糾正姚夢雪，就把這件事情當作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好了。

他望了望沈雲飛，誰知沈雲飛也正巧望着他。他愣了一下，又是那種觸電般的感覺，直到姚夢雪說：“ 謝謝你們送我。” 他才驚醒過來。

踏着月色，秦風和沈雲飛走回他們的宿捨去。清涼的晚風拂面，秦風深吸了一口氣，頭腦清醒多了。他甩了甩頭，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 真無聊。

“ 走吧。” 秦風加快了行路的步伐，仿佛有人在背後催促般，他大踏步前行，與沈雲飛拉開了距離。四周一片寂靜，萬籟無聲。神秘幽靜的黑夜裡，唯有路邊的幾叢灌木好奇地探出頭來張望，一隻螢火蟲提着燈籠在匆匆趕赴約會。

兩人始終保持着沉默，走了一段路後，快到宿舍門口了，忽然，沈雲飛站住了，仿佛想說什麼。

秦風轉過身來，有些困惑，沈雲飛想說什麼呢？他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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