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安澜:2022,要留笑柄在人间
我写黄色网文评点,万维上点击甚少,而我的公众号粉丝却暴增,说明万维的读者更理性、视阈更开阔;或者万维的读者虽身在海外,但身心反而更保守老城,看得出,是受众的年龄段不一样。颠来倒去,不管怎么说吧,性器官是文学的起源。发生在公元前四五世纪的最早的世界大战特洛伊战争,其起因只是特洛伊王子诱拐了美丽的斯巴达王后海伦。双方出动了100万军队,上万艘战舰,成就了盲人的《荷马史诗》,什么塞壬歌声,什么特洛伊木马等等故事,皆出于此。刘达临在《中国性文化史》当中说,《诗经》中有不少男女偷情、幽会的诗。胡毓寰在《中国文学源流》中也持类此观点。所以我高度怀疑《诗三百五》是被孔子高度“思无邪”化了的民间黄色小调。好听点就是所谓的“民歌”“山歌”,绝大多数都有男女调情的成分。孔老兄为了使上古民歌流传下来,又使初出茅庐的小正太不至于学坏,可算是煞费苦心。
据于此,若干年后,有个叫东方安澜的不学无术的村野作家,发了个弘愿,想写一本《中国黄色小说史》。梳理中国黄色小说的发展脉络,窥探中国黄色小说在发展过程中对中国文学、乃至对中国社会的影响,结合儒学、理学、心学、甚至对中国人的心里暗示和影响。凡是中国人,从庙堂天子,到贩夫走卒,我想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那就是潘金莲西门庆,一本《金瓶梅》,人物形象深入人心,黄色小说的魅力也正在与此。我的愿望,是把它写成一本好看、好读、好玩又值得玩味的书,与纯学术无关,又与学术又有那么一点关联。愿望是写一本灵性通透的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知道我受限于种种原因,而不可能完成。首先我不是个灵性通透的货。其次当然是笔力不逮、精力不逮、才(财)力不逮。但空想也要想,哪怕被世人讥笑,寒山、拾得有言,“世人讥我谤我,我皆当补药”。再说,人生命力顽强的标志之一,就是“因为我们还有梦”。
第二个愿望,我的心就更胖了。说出来你会说我的心像海野大。我一个造粪机器,一个村野俗夫,不知是不是多读了几本闲书的缘故,却心怀天下。其实,心怀天下应该是他们知识分子的事情。我这类村盲应该是听几点风声,听几滴雨声,温二两黄汤,骂几声老佛爷,在乡下穷角落里,残年度日。明明村野贱身,却心朝庙门,以为未来中国应该走向联邦制,所以有一个人就特别显眼。我有个坏习惯,喜欢烧冷灶,因为自身的冷遇,所以对不熟悉的历史人物,我就喜欢一个一个为他们擦去历史的灰尘,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少时读历史,心气浮躁,认为民国一代,各路人物你放唱罢我登场,乱糟糟的。年长以后才明白过来,只有群雄并举的时代,文化空间才是最开阔的,由此生出“恨不生民国”的感叹。民国虽然不可能完全实现“民国梦”,但却是一个能让屌丝可以做梦的好时代。是一个屌丝也可以心发胖,屌丝也可以有热血的好光景。并且屌丝逆袭的神话也一个连着一个。深究民国,有两个人是我最佩服的,“北吴南陈”,就是南方的陈炯明。读史,我这个人好妄自尊大,你们世人皆捧中山大炮尊“国父”,我偏偏喜欢逆向单行,我认可的国父是《国父陈炯明》,对,你没看错,这不是双引号,这是书名号,我就是想逆行,写一本纲张目举,由未来的联邦制,而举出先贤国父陈炯明。
据台湾学者胡春惠考证,虽然欧榘甲、杨守仁最早提出了“日耳曼合众国”的联邦制构想,但陈炯明是最早的联邦制雏形的实践者。胡春惠在《民初的地方主义与联省自治》中提到,“陈氏之热衷于联省自治……,盖在民国七年陈氏率领援闽粤军驻屯漳州之际……,在军阀构乱中,使闽西南成为一个健全独立的自治区”。可以说,如果未来中国真的成为了大中华联邦,陈氏的首功功不可没,尊称“国父”,当之无愧。
愚以为,中国人,在众多迷信中,有两个迷信也应该破除。一个是母性迷信。不管男性女性,谁对你好,谁散发的气息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值得你认同和尊重,你就去尊重他,不一定非要强调性别或者个体身份甚至社会地位。第二个就是鲁迅迷信。一个鲁迅研究专家李新宇摇摇拿在手上的《呐喊》,说鲁迅虽然没有长篇,但鲁迅的短篇胜过别人的长篇无数。我就忍不住笑了。短篇就是短篇,你能胜过《死魂灵》?你能胜过托尔斯泰?鲁迅迷信不除,大学中文系的那些男孩女孩,裤裆里的纸尿裤就永远脱不下来。譬如说永远背负鲁迅骂名的那个杨荫榆。作为中国第一位女性的大学校长,用校警维护校纪,维护正常教学秩序,何罪之有!最后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而骂她的鲁迅先生,却躲在日租界,得日本人荫庇,死后被谥为“民族魂”,这是多么荒诞又可笑的事情。而这,恰恰是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事。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在写鲁迅读后感的时候,我搜索了一下杨荫榆,发现杨荫榆的资料少的可怜,更没有杨荫榆的传记。要说,作为姑母侄女,最应该、最有资格写《杨荫榆传》的人,是杨绛。可惜杨绛忙着洗澡,只写了一个《回忆我的三姑母》。其他,收录在岳越编著的民国女性人物的一本小书《因孤独而闪闪发光》里面有一篇《杨荫榆:斜晖脉脉水悠悠》。我不信鲁迅的邪,也没有政治正确的捆绑,所以,写一本《杨荫榆传》,也是我的弘愿之一。我弄不懂,日本人占领香港,给陈寅恪送米,关照士兵不可随便闯入打扰,而杨荫榆在苏州,为普通市民出头,却被日本兵不明不白的戕害于吴门桥下。死的有点可惜了。我常为之扼腕叹息。尽管我的惋惜带有卑微的烙印。但联想到老人家说有的人死重于泰山还有鸿毛什么滴,我心里就来气。纵然为自己的卑微而感到力不从心,我还是忿忿不平。是焉非焉,时代弄人,或者说造化弄人。上面说过,我喜欢替历史人物擦拭灰尘,拂去尘埃,越深入了解杨荫榆,越替她感到憋屈,替杨荫榆抱不平的这样一股心绪就越强烈。我人不死,心绪就不能放下。
以上种种,虽然是大课题,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说说,力不从心,但“哀莫大于心不死”,在世上活一遭,纵使自己力有不逮,也要勉为其难,做点什么,告慰自己待死之身。 2022年1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