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书生半世匠 ——2022年回顾总结 2022年,一如既往要感谢那些给我打赏,喜欢我文字的人,我的乡党、欧阳,在泰国和远在瑞士的朋友和恩主们,这个里面,你们的资助不单使我这个不长于生计的人有了活路,更主要的是你们的对这个世界的价值取向趋于一致,使我在晦暗的人世间看到了一丝属于我的亮斑。三观相向而获得的精神支撑,这是我写作思考的源动力。平常生活中,我不善于说话,不阿附任何势力与权威,容易得罪人,在没有互联网的时候,我时常为自己的个性深感沮丧,但现在,年时积累,岁月时长,我一切都风轻云淡了。特别是帕病日渐发展,即使明天起飞黄腾达,又能几何!
今天是2023年的1月29日凌晨5时,一般总结总在年关更替之际,之所以迟迟不写,恰恰因为2022这个壬寅是一生从没碰到过的。一年一年的活,到了这个壬寅年,就成了节骨眼,差点栽了。表面上活得波澜不惊,内心里已是云过千帆,风起云涌了。2022年的2月8号大年初八,因为杨塘小学已搬迁,我家前面的行路上鲜奇的热闹,一天、两天……许多天过去了,依然热闹,我就奇怪了,一打听,众人用一种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做核酸?”我一头雾水。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几天以后的晚间,我接到了12345的电话,我以为是我反映的因病致残或者快递不能到村的问题有了着落,不想是一个自称是“公安局”的要求做核酸的电话,当时也没有多想,随口说:我们住在乡下,你说分散在各家各户人口密度集中还是群测群聚人口密度高,这位自称“公安局”的没有回答我,反而语带威胁要我“不要老卵,不关你事”。 随着上海封城形势骤紧,我们常熟乡下也风声鹤唳,核酸几乎每天一检,伴随着打疫苗呼声的高涨,农村的老老少少,几乎全民动员,施打疫苗。这场面是自从分田到户以来从没有过的。我无动于衷,对疫苗,始终拒绝。我想,我一个半拉子人,不良于行,每天不是在灶台上,就是在河滩上,再或者在马桶上,我这样一个“三上大师”,哪儿也不去,想来瘟疫也奈何不得我。但纵然这样,我发觉从初八以后到12月月头,每次从我家路过的人,都会朝我望望,那眼神,分明是在看外星人,被人民群众看成异类,是一种煎熬,煎熬还好,一旦被人民群众认定为异己,那就不是煎熬的问题了。 我家同一钱姓的婶娘是共产党员,在防疫、说白了就是打疫苗紧张的那几个月,不断地上门来做我的工作,伴随着婶娘脚步声的,是我的好娘,跑进墙们一口一个“害人精”,跑出墙门一声一个“害人精”,娘的“害人精”当然矛头指向我,我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她口中的这个“害人精”意指何方,我傻傻的以为,我这活了半个世纪的人生,都在做一件事,为摆脱沦为造粪机而奋斗终身,怎么就一不小心成了“害人精”了呢。我手上没有无辜者的血迹,也没有做过大的亏心事,这个“害人精”事出何典,令我困惑。大概半个月以后,我才明白,外甥女读了大学,将来有志于为人民服务,因为这个为人民服务要查出身,怕我这个反贼出身的娘舅害了孩子的前途,所以这个“害人精”就理所当然了。 在疫情防控紧张的日子,从村里的大喇叭到田头巷议,都围绕着两个字“疫苗”,而婶娘一再威胁说打疫苗是半强制性质,不打,不可以进公共场所。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拒绝疫苗,不但成了社会的众矢之的,也成了家中的众矢之的。我操!我曾经设想过被派出所叫几个街头痞子抬手抬脚抬了去打疫苗,那么,我是木匠出身,师傅传给我的斧头我还没丢,为此我找出来,特意在磨刀石上磨亮了。你跟我讲法律,我跟你讲法律;你跟我讲丛林,我就还你一个丛林。我患帕金森病久矣,没有收到来自有关方面的任何照顾,如果受到打疫苗的特殊待遇,前面都是一个死,差别不过是早死几天晚死几天,死,对于度日如年者来说,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解脱。活了50年才知道,人还有另一种状态,就是活不得来死不了,就是这种处于“害人精”的状态,一不小心,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小辈的拦路石。悲愤、懊丧、羞愧,一度不知所措。50岁50味杂陈,人生失败识字始。每次晚上散步我经过G15大桥,望着来来往往的汽车,有为谋生开大卡车的,但更多的是开锃亮的小汽车的成功人士,我就感概,怎么天地间就只有我,飞扬的只有孤寂与落寞,什么时候我的腰间也缠上那么一根爱马仕,让爱马仕飞扬起来,就好了。
望着桥底下G15大道上锃亮的小汽车,我慢慢产生了一个卑劣的想法,既然人生多失败,那就再添一点失败又何妨,许多年前,有一位叫路易十四的老兄说过,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既然娘已经定性我为“害人精”,那我就把心一横,真当一回“害人精”。碧周大桥为我作证,我为此纠结沮丧了半年之久,自此才找到头绪,再次从头出发。 竖立了拆烂污心态,我明白,血缘已被我宰断、亲情已被我宰断;我更明白,我与我周围的这些所谓的亲人,在精神上早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连系,他们看我,或者我看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在认知自然世界的路上,我和我的亲人渐行渐远,所以!所以!!所以的所以,在网络文章扑朔迷离又井喷似海的当下,你能关注我、阅读我,并给予我点赞、打赏和资助,你就是我定义的亲人,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三观相近大于天,古人说的“神交”,寓即于此。2020年4月19日晚间,在我看到父亲最后闭眼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感觉特别强烈,我去美领馆面签,一种个体的孤独感特别强烈,赴美,聪敏人幸运人或许还有逃避面签这一关的可能、或者作弊的可能,但去阎王爷那儿面试,不管你怀着怎样的心情,都得你一个人去,再亲、再挚爱你的人都无法陪伴你。人,最难的是预知明天。天下大势,莫过于让人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12月7日,防疫氛围忽然间由“动态清零”到“应阳尽阳”的转变,整个社会防疫的趋势,一夕之间,完全倒过来了。不管怎么样,放宽防疫使我拼死抗争的心情总算放了下来。婶娘说,“人要随大流”。我回答她,“所有人都认为是正确的事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2022,可以借用李叔同的四个字,悲欣交集。在疫情上,是8分悲2分欣;在创作上,是8分欣2分悲。2022,由于欧阳的关心,乡党一如既往的支持,许多新雨旧知都给予我很高的评价和很多的资助,使我晦暗的生命出现了短暂的璀璨,这是我半个世纪以来从未有过的,如果庸俗一把,用钱比喻成功的话,有了欧阳乡党你们的资助,也足以成就我此生最大亮斑。我本布衣,生活在常熟乡下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后来,丢掉斧头推刨锯子,半路出家,装起了书生,因为互联网的缘故,激起了乡党的厚爱,领受海内外朋友的热情,特别是对我提携有加的王一梁先生!一晃,一梁先生已故去两年了,本来打算,在1月4日要写一篇专门文章,表达一下内心的敬意与追思,无奈忽然罹阳,精神萎靡兴头尽失,呜呼,时不尽人愿,慨然叹呼!于我而言,2022这个壬寅,喜兮!愧兮!!喜当然是窃喜,小小的自鸣得意;愧当然是大愧,羞愧学养不足,惕励自己不要滑落成沐猴而冠的那头猴子。 2023年1月29日 晨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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