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

老太不加婆，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常之外，老太時常進來看看花摸摸草，很接地氣，但似乎不接人氣。老太步履蹣跚，孤獨的身影常在門衛室外面走動，卻不見有熟人應答。我感覺她的蒼老和別人不一樣。人的蒼老里潛藏着你走過的路和讀過的書。精神氣質永遠無法被蒼老所掩蓋。

有次周末我在值班，老太拿着一棵萬年青，種在花壇里。花壇在學校廢棄的一角，但花壇里的花花草草卻不見雜亂。我隨在她身後，她指給我看，這棵、那棵、還有那棵，是什麼什麼時候種下的，如數家珍，言辭里有喜悅，漫不經心的那種喜悅，沁人心脾。這次之後，我才知道，他家緊貼着學校，她的廚房後牆和學校圍牆互為一體。

開春，嫩芽初上香椿樹，她進來看了幾次，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香椿在廢棄的教工宿舍狹場邊，本來從她廚房後窗就能看見，但她還是顫顫巍巍的走進來，流露出對生命的喜悅。可惜有一天她過來告訴門衛，說香椿頭不知被誰摘去了，摘沒有好好的摘，弄得狼形籍狀。

這第一茬老太想等長的硬一些，不巧被誰占了先機。第二茬長出來，老太就留意了。一天，她急興興的走進來，說看到一個同學在摘香椿頭，在後窗喊住她，她匆忙逃走了。她要進來辨認。我們勸她，千把個學生，千人一面，你能分辨得出誰誰誰！老太不服，不一會兒走出來，投降道，真的認不出，本來想叫她要摘就好好摘，不要弄的像被羊啃了似的。

老太身在市井，沒有市井氣，不知何許人也。

18、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