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花样滑冰的孩子来说,两周半跳( double Axel)是一道坎,据说不管练得多刻苦,最后只有约 10%的人能学会,很多从小就有滑冰梦想的孩子,学到这里就此打住,梦想变成了永远的梦想。
我妹妹子灵的大女儿劳拉今年 12岁了,学滑冰已经有 7年,目前正在练这个两周半跳。为了让她能学得会练得好,去年子灵专门带着她从明尼苏达飞到科罗拉多泉水 (Colorado Springs)的滑冰训练基地去找世界一流的教练,试验训练了一个暑假后,做了个重大决定,举家搬迁到那里。除了卖房子又买房子一通大折腾,子灵两口子双双跟各自的公司请求在家里工作,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省的将来后悔。
搬家后传来的消息都是正面的,基本是报喜不报忧:有三个很著名的教练收了劳拉,这三位不是得过世界花滑冠军的就是是培养出过世界冠军的教练;教练们经常夸奖劳拉有很多的天赋,也很有前途;在这些高级教练的点拨下,虽然还没学会两周半跳,但是劳拉的滑冰技术有了全方位的进步,尤其是克服了小家子气,动作变得的大方了等等。劳拉也挺争气,参加 Regional比赛得了第二名,算是她目前的最好成绩,子灵兴高采烈地传来了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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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录像上看,劳拉的表演里有一个两周加两周的连跳 (double-double)加上一周半跳 (single Axel),我的感觉是跳跃是完成得不错的,也是比较优美的,但是有时动作比较随意且不够舒展因而显得不到位。问劳拉是怎么回事,她说动作太多忙不过来,有时侯来不及舒展就该做下一个了。
随后劳拉第一次参加了 Sectional的比赛。子灵解释说一个 Region包括着几个州,四个 Regions算是一个 Section,而全美有四个 Sections――要想参加全国比赛,非得在 Sectional的比赛上名列前茅才行,听上去比考哈佛考医学院什么的都难多了。
子灵兴冲冲地带着劳拉去参加比赛,嘴里说就是去锻炼一下,没妄想一下就拿前几名什么的,但是绝没料到劳拉在比赛中摔了个大跟头,拿了个倒着数的名次。而且,从此劳拉开始遇到了她 7年来最大的挫折。
参加完比赛后,劳拉的主要教练之一,也就是专教两周半跳的,由于个人原因有段时间没法教了,推荐了另一个教练代替,而劳拉挺烦这个替代教练。赶上滑冰协会要找几个学两周半跳的孩子录像,选上了劳拉,因而认识了另一个也是挺有名的教练,跟劳拉挺投缘,也透露出愿意教劳拉,子灵就自做主张找了这个教练来替补。劳拉上课后反应,跟以前的教练教的不太一样,子灵听了也没太往心里去,反正就是转两圈半然后落地,管它什么方法,能转完全了,落地稳当了不就结了。
主教练回来以后,劳拉开始了她的噩梦。
Your jump is terrible!
You will never get it!
这些话不是电影里的台词,是主教练冲着劳拉喊的。美国不仅有虎妈,也有虎教练。
子灵曾经见过这位教练训斥别的孩子,尤其一个大老远从加州飞过来上课的: Don’t waste time to see me again. 但是以前对劳拉还是比较客气的。
可怜劳拉一个 12岁的孩子,除了全日制上文化课,每天还有三节滑冰课,每次 45钟,每周六天,两周半跳本来就挺难,天天练得浑身酸疼,还要挨这种骂。虽然她是我们老家话说的那种“皮大凿”(别人说什么不太在乎的),但是教练经常这么骂,还是被骂得眼泪噼哩啪啦地掉,而且越挨骂越不知道怎么跳才好,因而越跳越糟。
屋漏偏遇连阴雨。雅虎的美女 CEO出了个幺蛾子让所有的在家工作的人都返回公司,各大公司也跟风效仿,子灵接到通知要么在 X月底前回明州的公司上班,要么就下岗。
那一阵子,子灵家可谓腥风血雨。
子灵也曾心灰意懒地跟我倾诉,是不是不该来科罗拉多?要不我们搬回明州,让劳拉改学跳舞算了。
但是总归来说,子灵是个意志坚忍的人。劳拉还在坚持着上课,子灵则开始积极地找工作。
前天,子灵打电话来说,她申请了公司内部的一个在家上班的类似职位,接到通知说被批准了,马上就可以办交接手续,据说有上百个人申请呢。我赶紧祝贺她,谢天谢地,不用再折腾一回了。
劳拉这边,教练训来训去也没什么新意,终于累了,开始表扬劳拉,说快有希望学会了。
劳拉磕磕绊绊地继续学,虽然现在还处于在空中转够了角度但是落地不稳或者落地挺稳可没转够角度的状态,但是算是基本学会了这个 double Axel。
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挫折在等待着她;更不知道,对这挫折,该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