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内陆,小时候对海的印象,基本上来自偶尔吃到的海产品。那时候,物质贫乏,吃一次带鱼或者黄花鱼像过节一样。记得有一次回家,外面的日头很毒,一进屋子,满眼红彤彤的一片,以为是柿子,等眼睛适应了才发现是一簸箩煮熟的拳头大的螃蟹!那是我第一次吃海螃蟹,感觉滋味美妙,自不在话下。
在学会认字之前,我爱从收音机里听广播小说。不管后世的人怎么评价作家浩然,他的儿童小说《欢乐的海》曾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
欢乐的海,欢乐的海,欢乐的海到底在哪儿?
在明净的旅顺口,还是在秀丽的北部湾?
在繁华的汕头,还是在壮观的舟山?
…………
对,对,这些地方的海都是欢乐的,这些地方都有欢乐的海。
可是,最欢乐、最欢乐的海,在中国的南海,在南海的西沙!
有一年,领导派我在七月流火的日子里出差,从中国的第四大火炉石家庄坐302次火车一路奔向秦皇岛:保定热,北京热,天津热,到了唐山依然热,靠近终点,气温逐渐降了下来。在秦皇岛火车站一下车,就感到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北戴河,那一片碧蓝的海面白帆点点,细软的沙滩上游人嬉戏,加上当地特有的海产美味的梭子蟹,深深地印入我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海,我就被她的美丽给迷住了。
海的妙处显然不全在夏天,我的一位好友曾这样赞美过故乡的春天,令人心生羡慕:
漫岭青槐花胜雪,一湾碧水浪如银。
诗人海子也曾写下了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就这样以浪漫迷人的画面占据了我的脑海。
后来,我穿越太平洋和北美大陆来到了加拿大大西洋之滨的S城,在那里见识到了大海的另一面:汹涌澎湃,巨浪翻滚,鲸鱼硕大的尾巴拍出强劲的水墙――置身于大西洋之中,突然感到自身是那么的微弱与渺小,我的心一下变得很谦卑,浮躁的心即刻平静了下来。
我在S城前后住过5年,从此把那里当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在S城,我带着女儿扬扬捡海带,捧小鱼,钓大鱼,看鲸鱼,走到自由市场买渔民的鳕鱼,跑去海边码头找刚刚靠岸的渔船买雪蟹,开车出去随便找一片临海的悬崖,坐下来看惊涛拍岸…
…。数年过去,扬扬成了一个在海边长大的人,希望有一天她会唱一首歌: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大海啊,故乡》由天才的音乐家王立平作词作曲。王立平作品颇丰,有很多在中国家喻户晓的歌曲,如《太阳岛上》,《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驼铃》,《牧羊曲》等,还有众多电影电视音乐作品如《红楼梦》和《少林寺》等。如果说到在海内外最有影响的歌曲,却是这首《大海啊,故乡》。作者回忆当年写歌的情景时曾说:“写《大海啊,故乡》时的要求很有 意思,不能太‘中国’,也不能太‘外国’,要写公海上的民歌。当时国内写歌都是先写词后写曲的,但我创作这首歌是词曲一起写出来的,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从1983年诞生以来,这首歌除了男女独唱,还有男声四重唱,合唱等诸多声乐形式,而且,在香港,台湾和海外的华人中也广为传唱,甚至俄罗斯的高音王子VITAS也用俄语演唱过这首歌。
以前在国内曾听很多歌手唱过这首歌,以朱明瑛和郑绪岚的版本为大家所熟悉,她们的嗓音纤细柔美,唱出了和风细雨的北戴河或者棕榈海滩那样的供人度假的海湾里的海。自从我看到了如万马奔腾般的大西洋,心里一直期待着一种更为丰满的表达。1997年,莫华伦在香港回归典礼仪式上演唱了这首歌,那强劲的高音,丰富的层次,美妙的音色,瞬间将我打得粉碎,一直跌落到我的梦之海中――这,才是我心中的大海,既温柔甜蜜又狂野奔放。莫华伦是世界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曾签约德国柏林歌剧院任首席男高音,被称为“华人的骄傲”。感谢高山论坛的一唱班长帮助我找到了这个版本,点击播放键欣赏莫华伦演唱的《大海啊,故乡》:
如果你听不到音频文件,请点击如下的链接:
http://www.xiami.com/song/detail/id/1770851245
离开S城后,我寻找各种机会接近大海。曾坐Cruise(游轮)游过加勒比海;去迈阿密看过棕榈海滩(Palm Beach)和南海滩(South Beach),发觉大西洋的海水蓝得丰厚;去过太平洋之滨的洛杉矶附近的曼里布(Malibu),那里的海水蓝得轻盈,高高的悬崖上是好莱坞明星们的豪宅,沙滩上有穿着潜水衣的男子打上来硕大的比目鱼… …。就像《飘》中郝思嘉经常要回到故乡塔拉补充能量一样,一看到大海,我的心变得说不出的踏实。
我从这些地方收集了很多贝壳,特别是南海滩的一种特有的白色半透明的贝壳,厚厚的很有质感,简直可以用来做首饰。我把它们供在我办公室的窗台上:
有贝壳陪伴,有歌声环绕,我感觉,大海总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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