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增浪鱼头面 一三年,因为涉及敏感事件,从原单位退出来后,去了诸暨。这样,每个礼拜一上班,都要到徐市街上吃碗早面。那时候,在塘南西路上,有三个地方有早面,分别是靠近派出所的“面缘”,医院的“阿增浪”和归家桥堍的“昌盛”。而我起得往往比较早,五点钟到街上的时候,另外两家一般情况下面汤水还没烧开,而阿增浪,已经能吃到面了。 阿增浪是一爿小饭馆,好像没有正式的名称,不知他有什么特制的手段,熬制的鱼头,特别好吃。饭店上的鱼头,一般情况下是拿混鱼开片,鱼片既做面浇头,也做蒸菜的碗面。剁下的鱼头,一劈两爿,按油锅里钻过,放在老卤里跟其他卤味一起熬制。我也吃过其他各家的鱼头,没有阿增这儿的醇和醪。无法描述这滋味,只好把描述酒的词语搬过来借用一下。好的滋味,语言和文字都无法到达,只能靠自己的嘴自我品尝和辨别。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人生诸多的事,只得自己亲身体念。 鱼头最好吃的当然是眼膛肉,也就是袁枚俗称的“豆瓣肉”。在民间,“豆瓣肉”被称为名件,在旧社会,是上等的食客享用的。鱼头里的脑髓,也就是“鱼鼻涕”,也是好东西。在民间饭桌上,流传一个说法,叫做“吃啥补啥”,大人往往跟小孩子半开玩笑,说这“鱼鼻涕”吃了,读书会越来越聪明。这是一种凭空的想像还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不得而知。阿增的鱼头,好到连鱼头走过油锅以后,氽出来的裙边,也滋味十足。反而鱼头上残留的少许的肉,倒是等而下之。 我自命“馋神爷”。吃鱼头面有一样不好,为了吃尽剔清,务必要把好滋味一网打尽,必然要用手抓,双手沾满油腻,这总是有点欠文雅。开头几次,阿增不熟悉我,觉得我狼行藉状,吃相比较难看,到厨房水池上冲洗,还要揶揄我几句。我从小在外面混江湖,和阿增彼此本不熟悉,吃过几次早面以后,阿增应该是背后头打听过我,知道了我的情况,对我亲热的说,“噢,你是某某的儿子啊,你家老头子有时候也要来吃一口早酒的”。 后来我才知道,阿增和父亲,在碧溪的时候,就熟识。 2020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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