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据说是基督教圣人耶稣的生日。时至今日,在地球上受到基督教文明影响的国度里,这一节日依然被大张旗鼓地庆祝着。
作为一个从无神论社会过来的移民,从小就被洗脑而把宗教等同于迷信,且把迷信视为落后,因而我对于宗教的认识实在是“纸上谈兵”。但是半生经历,却也与宗教、宗教界人士、关于宗教的文化有过一些接触、一些感想、一些反省,不妨献丑,以就正于方家。
生活在中国,小时候只记得过年的时候,奶奶总要去庙里烧香拜佛。以及叔叔们提起这事不以为然的态度。
上学以后,跟着父母,双方都是所谓“干部”,不烧香拜佛了。只有在春节期间去寺庙游玩的时候才看到摩肩接踵的人在烧香拜佛。
初高中的时候,开始读些“闲书”,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之外,特别借到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初步接触了哲学,以及关于马恩二人对宗教的一些看法。那时候觉得马克思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是唯一正确的哲学(虽然当时那是我唯一知道的哲学),于是就轻视一切宗教,肤浅地认为宗教都是骗人的。
大学的时候,终于可以有多得多的“闲书”可看。别的不说,大学四年,我接触到许多马克思之后之外的西方哲学家、思想家作品,也接触了一些中国古代的哲学,终于知道:在哲学上没有唯一正确的理论,而宗教也不能简单地等同于迷信。
并且,当年的我最喜欢的哲学——存在哲学中,竟然存在有有神论与无神论两个路径。
大学期间,第一次去了教堂,不是因为相信,只是出于好奇。记得是在圣诞前夜和一众大学生们同去的。还记得当时那教堂里有一个横幅上书“上帝是爱”,处处人山人海。别的已不记得了。
也是在大学期间,买到了第一本《圣经》。记得某次,见一教士模样的人在宿舍楼的过道里叫卖,身后的纸箱里是一本本黑色封皮的汉译《圣经》,于是买了一本,但后来并未读过。
走上社会后开始大量买书、少量看书,有幸接触到一些良师益友,也见到了人情冷暖。我当年的社交圈里,信教的人似乎十中无一。有一两个朋友似乎表明过自己是基督徒的,但是并没有劝我入教,因而也没有增加多少对于基督教的认识。
一次,因为要安装空调,和某个自称是基督徒的人有了一次不愉快的、面对面的接触。那是一个相当炎热的初夏,买了空调后,商场说第二天就来安装。第二天果然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地折腾了大半天,一边絮絮叨叨地劝我信基督。本来我也不在乎他说些什么,只要他帮我装好空调也就罢了。然而他啰嗦呱噪许久后,不但空调没装好,我对他的信心也丧失了。结果是打电话到商场让他们换个师傅来。
当时看很多西方电影,听很多西方音乐,接触了一些与宗教有关的音乐,对于“骚灵”音乐印象深刻。也读了一些奇书,对于刘小枫关于《红》《白》《蓝》电影以及基督教主题的阐述非常喜欢。刘小枫的书给我的印象是:他似乎认为中国人在精神纬度上有某种缺失,欠缺西方人对“神性”的追求、对人生苦难的关怀与救赎。在当时的我觉得非常新鲜,隐隐对基督信仰有了一些好感。
出国后我第一次接触到基督教会。当时住在城中,不知怎的就被拉到一个基督教会(具体哪一种哪一派就不清楚了,应该不是天主教)里去了。也没有入教,只是去吃了几次饭,小组讨论(更像聊天)过几次,买了一本英文的《新约》,还参加了一次大会。
那次大会还记得些。记得会场就是一个大房间,坐了五六十人吧,中青年为主,有华人有西人。自由发言的时候,听到一些信徒说些不着调的事儿。比如,某男说自己丢了工作不久又找到一个,是因为信教的功用;某女说自己多年不育,因为向神祈祷,于是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当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勉强坚持下来。但从此就不再去了。
在国外生活多年,时不时在邮箱里会看到一些教会的传单,都是随手扔到垃圾堆里去。也有一两次,遇到传教的人摁了门铃,开了门,问明来意,简单的说一声:我不感兴趣,也就罢了。
几年前认识了一位邻居,说是在国内本科毕业的;大家年纪相若,家庭构成相像,住得又近,交往了一阵。没想到有一天,这位女子居然要拉我去入教。我表示不感兴趣,她居然说:“你的时间还没有到。” 俨然她已然得道了,而我肉眼凡胎尚未觉悟也。再后来,因为我在她面前批评了美国总统川普,她一气之下再不联系我了。看来,她的得道也只是假象而已。
这两年开始读《圣经》,慢慢读来,颇有趣味,也有些许心得。《旧约》实在是犹太人的史书,讲述他们祖先的故事,以及古时候的社会生活情况。当然也有关于上帝的神秘记载。除了那些讲述血缘世系的和宗教仪式的细节未免啰嗦了些,大部分故事还是有趣的。
一个感觉就是旧约上记载的某些劝诫似乎在今人,特别是犹太教徒、基督徒身上已经不起作用了。或者大家都不读《圣经》,或者大家对于《圣经》的看法与解释有很大的不同,或者大家都只是为读经而读经……
总之,以我读过的《旧约》部分看来,以我所见之基督徒言行看来,某些人信基督之行为颇为可疑。真信耶?假信耶?或许有真正的信徒吧,但我尚未见到一个。
之前在百科网站上寻找资料,得到的印象似乎是:全球约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信任何教。那么,我这样的人在七十亿人中就有二十三、四亿人。可以说是:吾道不孤了。
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认为:哲学可以代替宗教。似乎有理,两者同样都是精神性的探索,在思想上都讲求深度。然而却也没有见到哲学替代宗教的趋势,因此不敢妄议。
读书人姑且学习孔子,认真读书,“发愤忘食、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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