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奥运会,聊聊中国的奥运之路。 不想从东亚病夫开始说了,猴年马月以前的破事儿了,总拿出来唠叨有啥意思。如今华人在世界上,不论是体态发肤养生保健,还是nerve的强壮程度等等,都比洋人强。华人是个不错的人种,哪里是病夫?但体育比赛和健身是两回事,体育比赛是一种表现个人才能的真人秀,有冲击极限的快感,有征服者的荣耀,有赌博般的惊险,也有明星的风采。所以体育往往和资本结合成为生财工具。就像王朔说的,资本心里是最装着人民的,为人民服务和为钱服务,这两件事儿不打架。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所以,和资本结合的体育,也不可能完全脱离政治。可是在中国,体育不是被资本垄断的,体育是被政治,或者说行政权力,垄断的。举国体制孕育了中国体育。 中国的体校制度是跟苏联学的,苏联据说是跟纳粹学的。当然苏联不止中国一个徒弟,还有东欧一帮高徒。全是职业的,没有业余的。全是卖身的,没有自由的。全是拼命的,没有快乐的。全是打仗的,没有同好交流的。中国只有特种兵运动员,没有运动员运动员。 最初是非常行之有效的,也符合当时的国情。1984年,久违奥运会的中国,不鸟苏联抵制奥运的呼吁,向美国猛摇橄榄枝,派出了浩浩荡荡的311名运动员,参加洛杉矶奥运会。当年的中国青春勃发,初出茅庐就拿下32枚奖牌(15金8银9铜)! 夺奖项目有女排,体操,射击,跳水,举重,击剑,射箭,跳高,女篮和女子手球。记得许海峰一枪实现了奥运史上零的突破,还有体操王子李宁,跳高朱建华,中国女排以3:0战胜美国队夺下三连冠最后一冠。记得那时中国掀起奥运热,电视上的美国样样都很新奇,尤伯罗斯一下子在中国成了家喻户晓的美国人,我和我哥管他叫油萝卜丝,油萝卜丝用100块钱启动了奥运会;油萝卜丝穿的西装,裤腿是吊脚的,露着脚脖子,看得我俩笑半天。美国人很可爱。中国人的好日子开始了。 1988年汉城奥运会,高丽棒子比较那个,外加苏联和东欧的回归,中国军团兵败汉城,只获得了28枚奖牌(5金11银12铜)。如果不是那届奥运会加入了乒乓球,可能会更惨。中国的夺奖项目扩展到乒乓球,赛艇,游泳和铅球。折戟汉城后,中国体委制定了小,巧,难,女,少的奥运金牌方案,金牌工程正式诞生!“小,巧,难,女,少”即小球项目、技巧性项目、难度大的项目、女子项目和比赛人数少的项目。说白了就是没人爱玩,没人爱看,自然也就没有资本愿意投入的,外国人不行的冷僻项目。国际竞争不激烈,找些好孩子乖孩子,玩命死磕练出来,不夺命就夺金。举国体制下,有的是炮灰。那时中国体育浸满了汗水血水与泪水。 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中国军团狂飙突进,攻城掠地。拿下54枚奖牌(16金22银16铜)。夺奖项目扩展到竞走,柔道,羽毛球,帆船,女子田径,摔跤。1995年基于88年的方案,国家体委进一步制定了完整的宏大的“奥运争光计划”。这是百度的截图,很长我没看完,但绝对是指点江山的大计。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马家军隆重登场。中国军团获得50块奖牌(16金22银12铜)夺奖项目扩展到马家军+女足女垒。
2000年悉尼奥运会59块奖牌(28金16银15铜)。夺奖项目扩展到跆拳道,自行车。悉尼之后, 袁伟民提出了119工程。 非常见效, 2004年希腊雅典奥运会, 中国军团获得63块奖牌(32金17银14铜)。中国人见都没怎么见过的皮划艇,帆船,帆板开始拿奖。还有女网。 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中国奥运之路的巅峰,中国军团获得100块奖牌(51金21银28铜)夺奖项目扩展到拳击,沙滩排球,女曲棍球,蹦床。值得一提的是,那年26岁的李娜一奖未得,但奥运之后,李娜与中国其他三位顶尖女网选手郑洁、彭帅和晏紫正式脱离国家队,开始走上自负盈亏的职业化道路。从此,李娜可以自主选择个人教练,比赛和商业代言,并只上交8% - 12%的奖金给体委,而不再是国家队时的65%。时任国家体育总局网球主任的孙晋芳主导了这个轰动一时的“单飞计划”,无疑走在了中国体育改革的前沿。铁打的体制开了一个口,中国军团有了打破铁饭碗,弃军单干的先驱。 2012年伦敦奥运会, 91块奖牌(38金31银22铜)。2016年巴西里约热内卢奥运会, 70块奖牌(26金18银26铜)。夺奖项目还是那些,没有什么突破。 现在的东京奥运会,中国在必拿金牌的项目上连连失利,跳水,乒乓球,射箭,击剑,女排,游泳等纷纷马失前蹄。但国人对奥运似乎也不那么在乎了。突然发现,时代变了,重赏之下勇夫还是有的,但勇夫寻求重赏的途径也多了起来。拼搏的人还是有,但拼命的就不大多见了。毕竟都是家里的独苗,舍不得。金牌已经拿得不少了,老是那几样项目,拿多了,中国人也觉得没劲了。近年来,奥运热越来越凉。中国的体育发展也困难重重,旧有的体制太庞大了,多元化发展举步维艰。李娜之后,王治郅、姚明、林丹、宁泽涛等都想单飞,但前二人成功了,后二人没有成功。商业化程度高的项目,如篮球网球等,单飞没有问题。而商业化程度不高的项目,如游泳羽毛球田径等,单飞以后职业发展堪忧。所以举国体制也并非一无是处,国家支持些有前途的运动员,拿几块奖牌也是应该的。只是过于庞大的什么工程什么计划,还有那些不太人道的什么陪练员,让球,药物,以及过多的行政干预,就可以省省了。 2008年奥运会是举国体制堪称完美的高光时刻,永远定格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无可奈何花落去,朱颜辞镜花辞树,那年的风华绝代,注定只能成为记忆,被不断拿出来翻看,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说到底,对普通民众来说,带来幸福的终究不是金牌,而是体育本身。体育承载的是自由,渴望更快更高更强,冲破极限束缚的自由。爱好体育的中国人,应该能够自由地,傲娇的,纯粹的,快乐的,为体育而体育! 不为国不为民,不为钱不为利,不为天不为地,不为父母不为爷娘,只为自己,只为自己而体育。 特别是孩子和年轻人,我祝愿他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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